王子皿拨开情绪激动的左权,沉声问:“告诉我们,为什么?”
“这是……是我自己的选择……”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温怀玉拽了拽左权的袖子,“梦中客是什么?”
“一种情药。”左权失魂落魄,“一种吃了以后必死无疑的情药。”
温怀玉心中一沉,但总是还留着点些许的期冀,“没有治愈——”
他的话被左权斩钉截铁的打断,“没有!”
沉默在蔓延。
“韦唯,袁公玺用自己的命换来你的生存,就是让你为那女人献身的吗?”清丽的声音里夹杂着说不出的冷,打破了一楼的寂静。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安然站在楼梯口,表情淡漠而冰冷。
“安教官——”
“老大!”
“长官——”
三种不同的叫法此起彼伏,安然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的疲惫感少一些。
莫离迎了上去,“怎么醒了?”
安然牵起他的手,抱怨道:“我梦见,我找不见你了。”然后就出来找你……
莫离心中慨叹,然后认认真真的看着她,“我不会让你找不到我。”
这是莫离式的情话。
他不会说过分漂亮的语句,但是说出的话里必然包含着他的承诺。并且,不管承诺是大是小,他都会完美的去履行。
要不是情况不对,她真想扑到他怀里让他抱抱亲亲举高高!
安然神色一肃,走到左权身边,道:“你今天自己去寻死,那么袁公玺几天前舍命救你的意义何在?”
漫长的等待,“……我对不起他。”
安然冷笑,“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你未免把生命看的太轻。”
“我无以为报……”
左权温怀玉四人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袁公玺是谁?
“袁公玺救你,只是想让你日后在战场上发挥更多的热量。”安然顿了顿,“可你,可你竟然选择死在云端雪的床上。”
“韦唯,你很好,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说着,安然的眼睛里面是满满的厌恶。
“你的命,你当然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你现在的命是你自己一个人的吗?”
韦唯听着安然的质问,混沌的脑子恍然见出现一线清明,他还是不可抑制的想起曾经那一幕。
他在战场上,小心翼翼的接通阿雪打来的通讯,然后在他看不见的背后,那个可敬的前辈为他挡下了虫族的致命一击……
“你还年轻,能在战场上创造比我更多的价值,我相信你……”
他说完,就再也没能醒过来。
眼泪涌上来,抑制不住的肆虐。
“安教官……我不是个好东西,我辜负了他的信任……”
安然的眼睛里面彻底没了温度。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安然绷着脸,“我可以救活你,你怎么选择?”
“怎么可能?梦中客是无解的!”云端雪的声音突然出现。
“你闭嘴!”安然的气息上提,压抑住自己骂人的冲动,问:“韦唯,你怎么选择?”
通讯那边陷入沉默,只能听到粗重且虚弱的呼吸声。
左权几人也在默默的等待。
“安教官……”
“谢谢您,不过……像我这样子的人还是死了比较好!
“老三,你说什么胡话呢?!”罗凡愤怒的大吼!
温怀玉喃喃,“云端雪,就那么重要吗?”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们。
安然气笑,“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韦唯,我不会再管你的任何事情。”
安然转身就走,刚刚踏上第一级台阶的时候,听到他说了句微不可查的,“谢谢……”
然后,那种粗重而虚弱的呼吸声戛然而止。
“啊。他死了,怎么这么快?”紧接着是云端雪漠视生命的抱怨。
听到这句话,安然的身体顿住。
她扭头,道:“云端雪。”
“安小姐有何指教?”
安然笑了。
眼尾上挑,让人确实明白她在笑。
她的眼睛眯起,乍泄的墨绿色瞳孔凝结成一瀑冰寒的光。嘴角翘起的弧度异常完美,构成一个漠然的角度。她的整个面部都喧嚣着冰寒与森冷。
很难形容那种笑容,就像……就像是天使堕落前的预兆,更像是反派Boss毁灭世界前的从容。
但凡是看到的人,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握住。下意识的,温怀玉几个人连呼吸都放缓。
安然收了笑容,移开视线,轻描淡写的说,“没什么。”
心脏的压迫感消失了以后,温怀玉几人这才发现,他们的手脚混着粘腻的冷汗,一片冰凉。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他们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刚刚的安教官,真是太恐怖了!
莫离紧紧皱着眉头,跟着安然一起上了楼。
一楼大厅里回荡着云端雪傲慢轻蔑的声音,吸引了四个人的全部注意力,“这么具尸体放这里太占地方了,丢回去吧。”
他们这才意识到,他们的战友,韦唯真的死了!而且尸体要遭受令人发指的对待!
罗凡红着眼睛,咬着牙吼:“你把尸体交给我们,我们来为他料理后事!”
“切!”云端雪不屑的说:“一个黑街贱民的尸体而已,还谈什么料理后事?”
这样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这四个人,王子皿握紧拳头,“你——”
“你什么你?”
“对女士蛮横无理是要受到法律处罚的!”
“一个黑街贱民的尸体我才不想要,你们想要的话就拿去好了!”
“我已经让人把他丢在我家门口,你们想要的话就自己来捡!”
“真是浪费时间!”说完,她干脆利落的挂了通讯。
云端雪的态度轻蔑至极,无情至极。刀子一样扎进四人的心脏。偏偏这一切还都是韦唯自愿的!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左权一口气卡在胸腔,根本发不出去,憋的他快要爆炸了!
其他几人也都一样。一个个全部赤红着眼,握紧拳头,好像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来!
最理智的温怀玉松开紧握的拳头,紧绷的肩膀也塌下来,神色悲戚。
“各位,韦唯的后事要紧。”说完,他紧紧的闭上眼睛。
王子皿带头向前走,声音隐约有些颤抖,“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