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微萍近来常常觉得自己身体毫无缘由的不舒服。那是一种极其霸道的疼痛感,它在自己皮肤下的血肉中使劲钻磨,疼的她只能在床上蜷缩成一团,但即使是这样,那种疼痛仍然没有一丁点的缓解。
自从那一天过后,白医生就不再来住院部二楼查房了。她已经二十多天没有看都没看见过白医生一眼。
恍惚中,鲁微萍将自己蜷缩的更紧。她昏暗岁月里唯一的一丁点亮光,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吗?
“白医生……白景……”半昏迷状态中,她喃喃的呼唤着他的名字。白景,这个当着他的面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口的名字,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轻而易举的说出口?鲁微萍不停地在脑海中勾勒出白景温和笑着的模样,不顾身上的疼痛,嘴角上翘了些。
“阿景……我都这么难受了,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她痴痴的笑着,眼中充斥着对某个人的倾慕和爱恋。捏出一把扭捏娇嗔的嗓子,“阿景,人家好想你!”说完,她痴痴的笑起来,仿佛她的面前真的有一个白景一样。
后面走进来的方媛媛看到它这样子,胃里一阵翻滚,觉得自己都要吐了。天下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女人?!
但是……她刚刚在外面探听到了有趣的消息。方媛媛的神色一暗。心中立刻清楚,现在正是彻底压垮她的最好机会。
方媛媛冷酷一笑,迈步向鲁微萍的病床走去。
“喂,鲁微萍,你说白医生是不是很久都没有来二楼查过房了?”方媛媛自学心理学,再加上她从小和她一起长大,踩住鲁微萍最痛的痛脚,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朋友戳来的刀子,往往是最疼最致命的!
听到这句话,床上蜷缩着的方媛媛原本正在发抖的身体猛地顿住。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忘记了身体里面钻心的疼痛。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倚着床柱站着的方媛媛,“你说什么?”她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怨毒起来,“他只是工作太忙了……才……才……”
方媛媛抱臂站着,悲悯的看着床上的人,淡淡一笑,“才什么?才没来查房?”
“呵呵!”讽刺的扯开嘴角,“鲁微萍,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工作忙?查房难道不是白医生的工作职责之一?”
“你闭嘴——”鲁微萍惊恐的睁大眼睛,捂着耳朵大叫,“我不想听!”
“你不想听,可我偏要说!”方媛媛笑的痛快淋漓,“你猜猜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了一个什么消息?是关于白医生的哦!”她用鲁微萍最在意的事情引诱她,不怕她不上钩。
看吧,她捂着耳朵的手松动了不少。
方媛媛微微一笑,“刚才啊,外面的护士说,白医生带安然公爵阁下来医院复查了呢!听说还是白医生亲自去接的人,两个人从一辆车上下来!”
看了眼无力的睁大眼睛,蜷缩着身体禁不住瑟瑟发抖的方媛媛,啧舌着摇头,“看来公爵阁下下一枚戒指的主人应该就是白医生吧?他们俩个人走在一起真的是太般配——”
“你闭嘴!”鲁微萍再也受不了!她颤抖着身体,声嘶力竭的大喊出声。“你给我闭嘴!”
该说的都说完了,方媛媛无所谓的耸耸肩,不再说话,居高临下的欣赏自己创造出的杰作。她会在她身边,用语言蚕食着她的每一寸理智,用智慧瓦解她所有的心理防线,然后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崩溃掉,最后亲自走向绝望的深渊。
大概只有这样,她的父亲才会消掉心中所有的怨气,走上去往天堂的路吧。
方媛媛想起自己父亲极其无辜的死因,对鲁微萍早已冷硬的心肠再次冷硬了几分。
“我才不相信你说的话!你就是在骗我!”鲁微萍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慌慌张张,大声的辩驳。她复又低下头,将自己的脑袋摇晃的像个正在使用中的拨浪鼓,“不……我不相信……他一定回来看我的!一定会来的!”
说着话,她神经质的展开一个笑容,但是仔细看的话,她的眼中空空没有任何焦距,“他一定会来看我,一定会温温和和的笑着叫我阿萍,他会紧张关切的问我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嘿嘿……哈哈哈……”大笑,但不肖片刻,她就低落下来,像个没有得到糖的孩子,“他一定会……”
她的语气低沉下来,浑身散发出一种恐怖阴戾的气息,“我出去看看!”她一掀被子,像个负伤但却坚持奔赴前线的勇士。所有的疼痛和折磨都被她抛之脑后,现在,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白医生和……安然的身上!
方媛媛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勾起一抹冷笑,转身回到自己的病床上。
鲁微萍躲在楼层的拐角,蹲在地上,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强打起精神。心里一边祈祷着,一点也不想看到那两个人成双入对的出现;一边渴盼着,能见白景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的瞧上一眼!
上天似乎听不到鲁微萍的祈祷,在思想的下一秒,安然和白景就姿态亲密的出现在了楼层的拐角处。
那一刻,鲁微萍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比全身上下的疼痛加起来还要疼!
他们说说笑笑的走远,鲁微萍失魂落魄的望着他们靠的极近的背影。
她为自己构想出来的庞大且甜蜜的幻想世界,被那两个挨得极其相近的背影摔的支离破碎。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自己的病房的。
刚一回来,就看到方媛媛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痛快淋漓的、大仇终于得报的、活该的神情看着自己。她本能的知道,可能要发生什么大事,还是与自己休戚相关的大事。但是她已经无力去对付她。
从方媛媛的背后,她们两个共同的主治医师走了出来,“鲁小姐,您好。我非常遗憾也非常负责的告诉你,你患了星际上极其罕见的一种疾病——皮肤解离症,目前没有任何救治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