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那种迷迷糊糊的状态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走到山下面了,距离郑小仙儿所在的位置,不过几分钟的路程。
“刚才我是鬼上身了啊?!”我愣愣的站在原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荒山,喃喃道:“我这一路是咋下来的……”
忽然间,我感觉手里有点沉,低头一看,这才反应过来,我还抱着那个木箱子呢。
那时候我也没敢多耽误时间,毕竟郑小仙儿还在路边等我,弄得太晚了我也不好意思。
最后,我就没怎么多想,抱着箱子就向着目的地走去。
可刚才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幻觉,或是幻听,依旧萦绕在我的脑海之中,怎么都忽视不掉。
难道刚才……真是我自己出现幻觉了?
不应该啊,那声音太真实了,就跟在自己耳边响起来的一样……
就在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听见了郑小仙儿的声音。
“东西都拿完了吧?”
抬头一看,郑小仙儿正蹲在一棵大松树下面抽烟,满脸笑容的冲着我点点头:“你是想在齐齐哈尔玩几天,还是想直接回去?”
这时候,我发现郑小仙儿身后的那棵大松树上蹲满了松鼠。
那可真是蹲啊!
一个个松鼠就跟被点了穴似的,见着人也不跑,手里抱着一枚类似于松子的东西,一边啃一边打量我。
“郑哥,我还是直接回去吧,以后有机会再来找你玩。”我笑道:“你工作也挺忙的,我还是不耽误了你了,咱以后有的是时间见面。”
“成。”郑小仙儿站了起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次是我招待不周,下次我给你补上。”
“客气了不是!”我大笑道。
郑小仙儿回过头,看了看松树上的那些小松鼠,咧开嘴笑了起来。
也是在这时候,我才发现郑小仙儿笑起来比平常真实了许多,完全没了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他的笑容,很纯粹,似乎一点杂质都没含在里面。
“回去歇着吧,以后见着人跑远点,知道么?”
听见郑小仙儿的话,那些松鼠们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然后嗖的一下,一个接着一个的全跳走了。
毫不夸张的说,见到这一幕,我算是服郑小仙儿了。
“郑哥,它们能听懂你的话?”我好奇的问了一句。
“应该听不懂吧,但多少还是能听明白一点意思。”郑小仙儿笑着耸了耸肩:“走吧,我送你去机场,机票我现在就帮你订。”
十分钟后,我们便上了车,直奔着齐齐哈尔回去了。
在车上,郑小仙儿问我:“你拿的那些东西能上飞机吗?要是不方便的话,我让人开车送你去沈阳。”
闻言,我愣了愣,摇摇头:“我还没打开看呢……”
说完这话,我就把放在旁边的小木箱子拿了过来,打开了铜扣子,只听砰地一声脆响,箱子就开了。
最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被牛皮纸紧紧包住的东西。
拿在手里掂了掂,这玩意儿还挺有分量的。
“啥东西啊?”郑小仙儿从后视镜里瞟了我一眼,好奇的问道。
我没说话,慢慢将牛皮纸给拆开了……
当看见这玩意儿的真身时,我跟郑小仙儿都不由得有些惊讶。
牛皮纸里包着的是一件青铜器摆件,看着应该是上年头的东西了,但具体是哪朝哪代的我还真说不清。
最让我们觉得惊讶的,不是它的质地跟那种难言的古朴感,而是它的造型。
这东西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但就从它的整体造型来看,应该能称作四人抬棺。
四人抬棺,顾名思义,就是有四个青铜小人,两前两后的抬着一副雕铸精美的青铜棺材。
抬棺材的那几个青铜小人,身着长袍,头顶高冠,表情刻画得极其传神。
喜,怒,哀,乐,各占其一。
也许是这些铜人的表情刻画得太传神了,在看它们的时候,我真觉得它们也是在看我。
那棺材上还刻满了我看不明白的咒词,很像是一些图腾。
“这是青铜器吧?”我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这个青铜摆件,只感觉心里打起了鼓:“如果这玩意儿是被他们从墓里折腾出来的……我拿了不会被判刑吧?!”
“怕啥,这是罗前辈给你的东西,不能害你。”郑小仙儿把目光收了回去,继续开着车:“有人问起来,你就说这玩意儿是家传的。”
郑小仙儿说完那番话后,顿了顿,低声提醒我:“我感觉这东西有股子邪气,但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镇住了……”
“我不会有啥危险吧?”我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了。
“罗大师是不会害人的。”郑小仙儿笑道:“既然他把东西给了你,那你就安安心心的收着吧,以后有啥问题,再来找罗大师解解惑。”
听他这么说,我冷不丁的就想起了刚才在山上发生的一切。
随即,我便给郑小仙儿说了一下这事,包括那些我听见的“幻声”。
郑小仙儿听完我的讲述后,没有表现得很意外,也没有半点不相信的意思。
“很正常啊,我原来也听见过这些声音。”
“你也听见过?”我一愣。
“嗯,我去过很多寺庙,十分之八九的寺庙都是空着的,佛都走了,也能说是现在的人心已经容不下佛了。”郑小仙儿叹了口气,说着让我一头雾水的话:“但在这座山里,佛还在。”
“啥……啥意思?”我喃喃道:“我听见的那些声音,不会是佛在念经吧?”
郑小仙儿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我没再多问什么,小心翼翼的把青铜器摆件放在一旁,将木箱子底部放着的那几本书拿了出来。
“怨行录……化怨术志……”我皱着眉头,一边翻动着那些书,一边细声念叨着:“左老头不是说只有我爷爷的手记吗……怎么还有这些书呢……”
在看见最后一本没写名字的“书”时,我稍微愣了一下。
这跟其他的那几本书差别很大,那几本都是古籍,这一本明摆着就是八九十年代的老式笔记本啊!
翻开第一页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四个大字。
绍翁手记。
“哎呦我操,这算是爷爷给孙子开挂了啊。”我喜形于色的翻开了这本手记,粗略的看了几眼,只感觉兴奋得不行。
这本笔记很厚,大概有个四百多页的样子,每一篇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甚至讲解阵局的地方还画着插图……
左老头果然没忽悠我啊!
这里面记载的东西,全都是我爷爷的毕生所学。
虽说没了左老头帮忙教我,但就我刚才粗略看的那几篇来说,只要我把基础打牢实了,学这些东西死记硬背就足够了。
就如左老头所说的那般,一门会,百门通。
只要自个儿有了基础,学会了往题目上“套公式”,那就什么都能搞定了。
郑小仙儿见我这么兴奋,也就笑了笑,然后自顾自的把车窗打开,点上烟悠哉悠哉的抽了起来。
当然,在我翻到这本手记最后一页的时候,我那种兴奋的表情,霎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
“咋了?”郑小仙儿见我表情变化得这么快,便随嘴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
在回答他的时候,我看着那张夹在手记最后一页的黑白照片,声音有些颤抖。
那张照片上有三个人。
其中有一个是我爷爷,我见过他年轻时的照片,跟这张黑白照里一模一样。
从照片里看,他那时候也不过三四十岁,正值壮年。
而其余的两个人,我都认识。
特别是那个戴着面具的人,我不久前才刚跟他见过面。
“这……这不是左老头吗……”我看着照片之中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个老人,又看了看旁边那个戴着兔子面具的人,只感觉自己的思维都混乱了起来:“他怎么也在上面……”
照片里,左老头正坐在中间的太师椅上,笑容满面,目光慈祥。
除了发型之外,他的样貌跟现在几乎都没什么变化,好像这几十年过去了,他一点都没衰老似的。
而站在左边的人呢,则戴着一个兔子面具,把手搭在了太师椅的靠背上,身上穿着很普通的中山装。
右边的人也穿着中山装,脸上带着苦笑,眼里的神色似乎有些痛苦,而且看那样子像是刚哭过。
这个人,就是我的爷爷,袁绍翁。
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挂着一块玉佩……那些玉佩跟我现在戴着的一模一样!
在这张照片的最下方,也就是那一片空白的地方,有人用钢笔写了一行字,从字迹来看,那应该是我爷爷亲手写的。
“乙巳年师徒三人于奉天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