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传说记载,六丁六甲这十二位神明,在下界驱邪镇鬼的时候,多会有天兵在后面为其击鼓助威。
而六丁六甲化生阵,正巧就符合了这一点。
在起阵之后,便会有那种类似于打鼓的声音,而在打鼓的声音落下时,阵局中互相碰撞的阴阳二气也会霎时间喷薄而出……
说真的,起阵之后所引出来的声势,确实是吓着我了,我是真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声势。
当然,各位可别觉得这是好事。
按照我的经验来看,用来对付冤孽且杀伤力强大的阵局,声势越大,也就代表要对付的冤孽越厉害。
要对付的冤孽越厉害,施法者自身所需要付出的东西就越多。
简单的来说,六丁六甲化生阵就跟宿怨阵是一个道理,都得靠着活人的血来输送阳气起阵,想要使出阵局更多的力量,那自己就得付出更多的阳气。
在那一声几乎要震聋我们耳朵的靐鸣声响起时,我清楚的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我的手臂流向手掌,最后通过手掌上的符咒流进了红纸里。
这种感觉非常奇特,用个低俗点的例子来说,就跟尿尿一样,那种感觉真是无比清晰啊。
最开始我还觉得这种感觉不难受,但也没好受到哪儿去,是属于不痛不痒的情况,但还没过几秒,我就感觉有点不太舒服了。
先是手掌跟手臂开始发凉,那种感觉,就跟把手臂伸进了冰桶里似的,冻得我只觉得疼。
随后,我的身子就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眼前的景象也渐渐变得模糊。
“小袁,你嘴唇怎么有点发乌啊……”小佛爷忽然问我,语气里充满了担心的味道:“不会是中毒了吧?”
“哪儿来的毒啊……”我苦笑道,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咬着牙忍着在身子里窜个不停的冷气,说:“就是有点冷……一会儿就没事了……”
说完这话,我便把注意力放在了氼身那边。
虽然我现在很不好受,但氼身明显还要比我难受得多。
此时此刻,它像是被阵局的阴阳二气刺激到了,已经彻底的苏醒了过来,没有再因为鲁班斗墨线的存在而继续“沉睡”。
氼身正在疯狂的挣扎着,应该是想要马上从鲁班斗的墨线里挣脱出来。
但说来也怪,别看小佛爷他们打的结不是死结,而且捆得也不是那么结实,任凭氼身再怎么挣扎,墨斗线也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当然了,这种现象并没有让我松口气。
鲁班斗只能捆住这孙子七八分钟,超出这个点,随时都可能会出现墨线松脱的情况。
时间快到了吧?
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氼身的动静,心渐渐提了起来。
氼身已经使出浑身解数来挣扎了,从一开始疯狂的颤抖想要硬着崩开墨线,再到现在……
也不知道氼身是什么体质,在发现墨线怎么都挣脱不开的时候,这孙子的身子忽然膨胀了起来,就像是一个迅速被人吹大的气球,怎么看怎么诡异。
氼身原本枯瘦细长犹如兽爪的手掌,此时也变大了好几圈,手指头粗得跟胡萝卜似的,看着倒是不怎么吓人,反而有点搞笑。
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我们的表情都有些紧张。
妈的。
氼身这是准备玩儿哪一出啊?
“这孙子不会是要炸了吧?”小佛爷担心的问我:“我怎么觉得它是要玩自爆啊?”
“应该不会吧……”沈涵低声说道,虽然话里有点不相信小佛爷的意思,但是眼里的警惕却越来越明显:“这……袁贱人……它不会真的爆了吧?”
我看了看那个身子膨胀得越来越厉害的氼身,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沈涵答案。
“应该……不会……”我很没底气的说道。
“你说的应该是什么意思?”沈涵脸色发白的问我:“真会炸啊?”
“我也不知道啊。”我苦笑道:“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我根本就不知道它想干嘛啊,谁知道这孙子会不会炸,你们以为老子是百度啊,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听见我这话,沈涵跟小佛爷都把脸转了过来,似乎是想骂我两句。
但就在他们俩刚把脸转过来的时候,忽然之间,他们脸上的表情毫无预兆的僵住了。
“小……小袁……”小佛爷在说话的时候,声音有很明显的在颤抖,脸上也难得出现了一次害怕的表情:“那……那啥……你没事吧?”
闻言,我忍不住愣了一下,心说小佛爷是不是担心过头了?
我在这儿坐得好好的,能有什么事?
虽然我的身子依旧在冷得直打哆嗦,唇色看着也跟个死人一样,但这并不能代表我会出事啊,刚才不是都跟他们说了么,没啥事啊,就是阳气漏得有点多罢了。
回去补补就成了,实在不行,就去把沈世安那个老中医找来,让他再给我开几副药一切就搞定了。
“我没事啊。”我说道,忽然感觉眼睛有点酸涩,忍不住用手揉了揉。
“你……你的眼睛在流血啊……”小佛爷抬起手,指了指我的眼睛:“你眼睛咋了?!”
我听见小佛爷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眼睛,只感觉入手处一片湿润。
借着他们手电的灯光一看,顿时吓得我说不出话来了。
手掌里,手腕上,全是沾上去的血迹。
“没啥事的。”我把手放了下去,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冲着他们俩挤出了一脸的笑容:“正常现象。”
嗯。
正常现象。
术士在起用某些特殊的阵局时,如果阳气流失到了一种夸张的地步,那么施法者的身体肯定会各不相同的特殊反应。
有的会七窍流血,有的会当场昏迷不醒,有的……妈的!难道我的阳气已经流失到这种地步了?!我怎么觉得还没宿怨阵流失得多呢?!
沈涵已经怕得说不出话了,忙不迭的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走到我身前,递给我。
接过镜子,我壮着胆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毫不夸张的说,我吓坏了。
在镜子里,我能很清楚的看见自己的两个眼眶正在往外溢血,眼球上已经布满了非常显眼的血丝。
那时候我的眼白已经不能算是眼白了,应该是眼红。
血丝密集到了什么地步?
此时,我的眼白已经变得通红,密密麻麻的血丝挤在一起,看着就像是在互相纠缠,死死的不肯分开。
“没事的。”
我不自然的笑着,把镜子反着扣在地上,不敢再去多看自己一眼。
“你……”沈涵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但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只听嘶的一声尖鸣,伴随着邪龇声炸响,被鲁班斗捆住的氼身,忽然张大嘴嘶嚎了起来。
我听不懂它在嚎什么。
但我能听出来它声音里的痛苦。
“咚!”
“咚!”
“咚!”
石室里冷不丁的又回荡起了三声类似于击鼓的闷响,这些“鼓声”每响一下,被鲁班斗捆住的氼身便会哀嚎一声,并且它刚鼓胀起来的身子,还会用一种特别扭曲的方式,缩一部分回去。
三声鼓声落下,我的注意力便全放在了氼身的身上。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氼身,心里嘀咕个不停。
这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鼓声响了这么多下,这孙子怎么还没被收拾掉啊?
就在这时,我按在符纸上的手掌,莫名其妙的传来了一阵刺痛,就像是有人在下面用针扎我的手心似的。
“怎么回事啊……”我满脸疑惑的看了看按着符纸的手,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还没等我头抬起来,只听小佛爷又惊讶又兴奋的喊了起来。
“我操我操!这孙子真要炸了!快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