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那时候挺好奇的，莽千岁这孙子脖子都要断了，它是怎么开口说话的？
但仔细想想，我也就了然了。
冤孽么，总有那些跟活人天差地别的地方，活人跟活畜在脖子快要断的时候出不了声音，但不代表冤孽出不了声啊！
“去那边打。”莽千岁说道，不再挣扎，而是抬起了手，指着左前方的那片森林。
我没搭理它，一个劲儿的用手臂勒着它脖子，感觉到它脖子逐渐变细的时候，我竟然有了种莫名其妙的兴奋。
这种兴奋感……不对！用幸福感来形容恐怕更合适！
就像是一个老烟枪好几天没抽烟了，终于来了一根，那种瞬间传来的，难以言喻的幸福感跟满足感，真的让人终生难忘。
我当时的表情，肯定是一种近乎于变态的沉醉。
没错。
在我往死里收拾莽千岁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沉醉到了那种过程里，那种杀人的过……
“老子让你过去！”
忽然间，莽千岁猛地吼了一声，也不知道它是从哪儿来的力气，竟然用手硬生生的掰开了我的手臂。
虽然它在掰我手臂的时候，显得有些吃力，速度也很慢，并不是那种一气呵成的掰开，但就这种情况，已经足以让我大吃一惊了。
刚才它都掰不动呢……现在怎么又掰得动了？
定睛一看，我这才发现，莽千岁的两只手臂，此时已经变得犹如碧玉那般，看着那叫一个晶莹剔透。
凭借着一具幻身都能把阴气淬炼到这个地步，不得不说，莽千岁确实是超出海蓬莱它们太多太多了……
但就算是这样，在畜生这一门里，我认为最牛逼的，依旧是那些带着我上山跟山河脉眼玩命的仙家。
它们的实力或许比不过莽千岁，但心气，绝对不比莽千岁弱。
“嘭！”
莽千岁头也不回的抬起手臂，直接用了一记肘击砸在我鼻子上，那一瞬间，我眼前都黑了下去，只感觉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了出来，一种难以忍受的酸痛感，霎时就从鼻子传到了我大脑里。
等我再一次把眼睛睁开的时候，莽千岁用那只宛如碧玉水晶一般的右手，拽住我胳膊，直接就将我砸飞了出去。
我当时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这一套动作太他妈行云流水了，连点给我反应的时间都没。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始。
在我往树林的方向飞去时，莽千岁毫无预兆的就窜到了我身子的正上方，像是飞过来的一般。
我刚准备拽住它的腿，带着它一块落地，但这孙子抬腿明显比我想象的快多了，我的手刚伸出去，这孙子一脚就踩在了我的肚子上。
那一脚所带着的力度之大，刚一碰到我，我整个人就笔直的落了下去，在泥地上硬生生的砸出了一个人形大坑。
莽千岁应该是知道，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对我手下留情，如若不然，它自个儿就得吃点大苦头了。
所以在我陷入泥地的瞬间，这孙子也随之落了下来，双脚并着，不偏不倚的就落在了我肚子上。
看似它像是飘落下来的，不带半点力气，轻飘飘的犹如一个纸人。
但实际上，我差点没被它这一脚踩吐出来。
“你不错啊……要是现在你还跟在我那儿一样……估计这一下子你大肠头都得掉出来……”莽千岁冷笑道，脸上有了一股子杀气：“敢对老子下死手，你胆子不小，我得表扬你。”
这孙子其实是很清楚，我是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才干出了这些事，但它现在又提了起来，并且还有种准备杀我泄愤的意思……
我差不多闹明白了。
真的，悟了。
“莽千岁……”我一边伸出手去拽住了它的腿，一边咬着牙，强行控制住自己不断被戾气侵吞的情绪，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这一句话。
“你他妈不会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除掉我吧？”
听见我的问题，莽千岁非常直接的给了我回答。
嗯。
它想都不想，一点犹豫的意思都没有，抬脚就踩在了我脸上，那叫一个侮辱人。
“去你娘的！说什么屁话呢？！”
我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用另外一只没被皮鞋盖住的眼睛，死盯着莽千岁看着。
见我没有反击的意思，莽千岁也有些纳闷了，疑惑的看了看我，问：“你想干嘛？你是不是清醒过来了？”
我没说话，就那么盯着它看着。
或许那种充斥着戾气的情绪能够控制我的肉身，但不得不说，我的智商也能控制住。
我当时想的就是装死这个套路，而我的肉身也给我来了一套完美的配合。
此时此刻，我所需要的，就是时间。
“嘶……”
听着肉身里传来的阵阵邪龇声，我只感觉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特别是腮帮子上的肌肉，更是不停的跳动了起来。
莽千岁默不作声的看着我，也没有动手的意思。
过了大概十几秒的样子，莽千岁猛地瞪大了眼睛，抽脚便要往坑洞外面退去，但我却没有给它这个机会。
“嘶……轰！”
先是一声刺耳的邪龇在空中炸响，随后，又是一声震得地动山摇的靐鸣传来。
在那时候，我已经紧紧的拽住了莽千岁的右腿，抬起左手，一拳就砸在了它的大腿上。
我依旧是我，实质上没有变化。
但如果从外人看来，我现在的模样，估计跟“人”这个字已经不搭边了。
一层犹如墨汁般的黑雾，已经彻底的将我从头到脚给笼罩住了。
这种黑雾的色彩极其纯粹，看一眼，都仿佛会被它这种极致的黑暗吸走魂魄。
说它是雾气都委屈它了。
就现在我身上盖着的这一层黑雾，与莽千岁手臂上盖着的绿雾，纯度上应该是差不了多少的，甚至比起它来，还犹有过之。
“这就是山河气……山河气的巅峰状态吗……”
我瞪大了眼睛，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那是因为激动才颤抖。
当莽千岁挨了我一拳直接倒在地上的时候，我大大的咧着嘴，笑容灿烂的抬起右腿，一脚横着踢了过去，恰好就踢在了莽千岁的太阳穴上。
“啊！”
在那瞬间，我很清楚……不！是方圆几百米的活物，都能很清楚的听见莽千岁的惨叫声。
“山河气！你的山河气竟然都……”
没等莽千岁把话说完，我只感觉头顶上猛然传来了一阵剧痛。
抬头一看，孽真人就站在坑边，满脸笑容的望着我。
“来，咱们俩试试手。”
我没搭理它，蹲下身子，猛地用手臂将莽千岁死死控制住，如先前那样，勒住了它的脖子。
刚才它能挣脱开，但现在……
“放开它。”孽真人把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皱着眉头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他娘的给我滚！”莽千岁大吼道：“老子还用不着别人来救我！”
孽真人一愣，皱了皱眉头，没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天空竟然毫无预兆的变暗了。
就像是一瞬间从白天变到了深夜那般，头顶上看不见半点光芒，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我死死的勒着莽千岁的脖子，看着天空中的黑暗，猛然想到了一件事。
这个穿着西装的莽千岁，只不过是莽千岁的幻身。
它的真身，是那条遮云蔽日的巨蟒。
“来！让老子好好看看你的本事！”
莽千岁大吼道，声音里已经有了难掩的愤怒。
当它话音落下的时候，天空中也随之亮起了两盏红灯笼。
那是莽千岁的眼睛。
真正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