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都有种预感。
在我修行越发深入的时候,山中的那些普通冤孽已经远远满足不了我了,能够对我百分之百产生威胁的,只有这三个要命的死祖宗。
但不得不说啊,虽然我早就知道自己会有一天对上它们,但这帮孙子冷不丁的就找上门来,这也忒突然了吧?!
“几位爷,这么长时间没见,小袁袁可想死你们了!”我点头哈腰的对这几个老家伙笑着,那一套神态动作,已经不是狗腿子这三个字足以形容的了。
毫不夸张的说,要是祖师爷在天有灵,看见我对几个冤孽点头哈腰谄媚成这样,那祖师爷肯定百分百要诈尸,起了尸就得杀我祭天了。
“几个月没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莽千岁紧皱着眉头,似乎还是那么看不惯我,话里话外都没给我留面子:“你骨子咋越来越软了?”
“我的骨头很硬啊,但没办法,我太敬佩您几位前辈了,所以在你们面前,我的骨头那是怎么都硬不起来了。”我讪笑道。
其实我对它们这么谄媚,那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啊,更何况是六只手!
让我在不起肉身阵的情况下,跟它们三个斗一次,那结果想都不用想,绝逼是被吊打没商量。
别说是跟它们三个同时斗了,随便叫出一个来,都能用六百多种方式虐我。
除非是我不顾自己的寿数,拼尽底牌跟它们玩一次命,那倒是还有点胜利的希望。
但让我那么做,可能么?
在齐齐哈尔我就折了五年了,为了种下这个肉身阵,我又折了十年。
十五年啊,就这么折了!
要是把这事放在别人身上,恐怕别人连觉都睡不好,毕竟像是我这种寿数长随便折折也无所谓的心态,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可就算是我寿数再长,那也抵不住我瞎搞。
我不是傻逼,我很惜命,而且很怕死。
所以……
“您几位今儿怎么想着上山来了?”我笑眯眯的问道。
莽千岁瞥了我一眼,眼神很是鄙视,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直接无视了我。
而孽真人则是嘿嘿的笑了起来,问我:“你猜猜我们是干什么来的?”
“肯定是想我了。”我一拍手掌,非常认真的看着它,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咱们几个月没见面呢?”
听见我这个回答,孽真人张了张嘴,不说话了。
最后还是邪喇嘛忍不住解释了一句。
“我们不是来对付你的。”
邪喇嘛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好在递烟给它们。
一听这答案,我便把手收了回来,将那个伸出手来正准备接烟的莽千岁晾在了一边。
“这样啊。”我嘿嘿笑道:“那您几位是来干嘛的?”
“喝酒。”邪喇嘛说道,很平静,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喝酒是破戒了。
这时候,我也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跟我见过面的罗能觉罗大师,那个老和尚貌似也是荤素不忌,既吃肉也喝酒,压根就不把佛教戒律当回事。
既然连活着的和尚都不拿戒律放眼里,那就更别提这个死和尚了。
“喝酒?”我有些好奇:“咋忽然想着来喝酒了?”
“方小鬼说的呗,让我们赶紧过来,趁着这几天好好喝一顿。”孽真人咂了咂嘴,语气里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你小子还是把烟给大长虫吧,你再逗它,这孙子就要发飙了。”
在孽真人说这话的时候,我都没能反应过来,只感觉眼前黑了一下,莽千岁霎时就窜到了我身后。
一只手勒住我脖子,一只手攥成拳头,不停的钻着我后脑勺。
那甭提有多疼了,标准的生不如死啊。
“疼疼疼!赶紧撒手!”我龇牙咧嘴的大喊道:“咱不带这么玩的啊!因为一支烟你就要收拾我?!咱们的感情可不止这一点啊!我要伤心了!”
“咱们有感情吗?”莽千岁冷笑着,丝毫不为所动:“你可别跟我套近乎。”
“咱们好歹在一起待过几天啊,感情嘛,算是迅速升温的那种。”我讪讪笑着:“不打不成交,打完了,咱自然就交了。”
“交啥?交……配啊?”
这时,方时良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只见这孙子赤着上身叼着烟,懒洋洋的把门给打开了,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冷。
莽千岁看见他的瞬间,想都不带想的,咳嗽了一声,一口浓痰就吐了出去。
我都怀疑它随地吐痰的习惯是方时良教的,太他妈如出一辙了。
“嗖!”
伴随着一阵破空声,那口黑色的浓痰,直冲方时良的脑门而去,但最后还是没能砸中方时良,那孙子歪了一下脑袋,很轻松的就躲过去了。
在被他躲开之后,浓痰便像是碰触到了火焰一般,随着滋滋声响起,几乎是眨个眼的功夫就蒸发干净了。
那时候我倒是没闻到什么味儿,但还是觉得有些恶心。
“你能不能有点公德心啊?”方时良气得直跺脚:“在外面别随地吐痰行吗?能不能要点脸?”
我觉得吧,这世界上最不要脸的人应该就是方时良了。
这孙子竟然有脸说这些话?!真是不怕挨雷劈啊!
“你这张嘴怎么就这么臭呢?”莽千岁皱着眉头,一把推开我,拍了拍西服,站直了身子看着他:“会说话不?”
“嗨这不是跟你开玩笑么?”方时良哈哈大笑着说道:“快进来,我正愁着没人陪我打扑克呢,都多久没耍这东西了……”
我当时都有些迷糊了,心说这是几个意思啊?
今儿早上还说要好好收拾我,让那些冤孽好好教育教育我,但到了现在,我也没看见半个冤孽的影子啊。
邪喇嘛说了,它们不是来对付我的,所以我的对手,应该是另有其人啊。
“老鬼,我的对手呢?”我转过头,满脸迷茫的看着方时良。
“啊?对手啊?”方时良挠了挠头,随后把手伸进了裤子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拿出来了一副崭新的扑克牌。
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手里的扑克牌。
“你的对手,就是这个。”
“我操。”我愣了愣,很快就皱起了眉头,一脸疑惑的问他:“你是不是昨晚上喝多了酒没醒啊?”
方时良抬起腿踹了我一脚,没好气的说:“就昨天那点酒还能灌醉我?你狗日的能不能别这么小看我啊?”
“那你到底是想干嘛啊?”我更想不明白了。
“玩啊。”
方时良骂骂咧咧的说:“这几个月你一天都没休息过,到了这时候,也该给你放个假了。”
“哎呀我操!老鬼你可算是长良心了!”我当时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伸出手去捏住方时良的肩膀,不停的摇晃着他的身子:“你知道这几个月老子有多苦吗?!连个懒觉都没睡过啊!”
“狗日的别晃了。”方时良没好气的说:“再晃老子就把你丢雪地里埋了!”
“能不威胁我么?”我无奈的看着他。
方时良没说话,掰开了我捏着他肩膀的手,嬉皮笑脸的对我说:“谁叫你皮子痒呢?你不就爱吃这一套么?”
话音一落,方时良转过身去,带着孽真人它们便向屋子里走去。
“今天是除夕,你好好歇歇吧,晚点咱弄点好吃的,过个好年。”
“啥?”我一愣。
“你不知道今天过年啊?”方时良转过头来,很诧异的看着我。
“你这不是废话么!我天天不是死里逃生就是死里逃生!日子早他妈过混了!我上哪儿知道今儿是除夕啊?!”
方时良笑了笑,没说什么,从兜里摸出来一个手机,丢到了我手里。
“新年快乐。”
说完,方时良打了个哈欠,把脸转了回去,头也不回的笑着。
“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吧,他们应该都挺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