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蒙古高原或许是世界上少的最适合坦克作战的地区,尽管这里只有着15世纪的交通条件——既没有良好的公路,更没有可以运输辎重的铁路,在这里,所有的一切后勤运输,都需要依赖汽车或者火炮牵引车,严冬为部队的行军提供了良好的地质条件——寒冬冻实了地上的冰雪,但正因如此,坦克部队和摩托化部队的行军,可以说是极为迅速的,面对快速的进攻,中国人不得不一再的收缩他们的防线,而在这种收缩中,他们被慢慢的压缩在某一个位置——正处于我们的包围之中,但是在另一方面,我们的步兵团却在这种行军中,被拉伸成漫长的队列:许多战马被冻伤,马车不得不靠人推行。对炮兵们来说,情况更为糟糕,为了运输物资,重型车辆被调去充当运输车,炮兵们甚至不得不推着火炮行军。而随着战线的绵延和中国人的轰炸、炮击,食物、马匹的饲料以及车辆的燃料,这些正常的补给现在根本谈不上。”
第149摩托化步兵团团长列米佐夫《达里冈爱之战》
汽车在冰路上行驶着,防滑链与冰冻的路面接触时发出类似坦克履带的哗啦声,按道理说,冻实的冰面远比夏秋时的蒙古草原上的土路更适合汽车的行驶,但事实上却并没如此,在冰雪的路面上行驶加快了汽车的磨损,更多的用于运输物资的马车在这种路面上更易打滑,而拖动马车的战马,亦不断被冻伤。
在被坦克、汽车压出的冰雪道路上,随处可以看到损毁的汽车、马车,更多的却是在寒风中行军的士兵,对于这些被摩托化部队、装甲部队甩在身后的步兵而言,在寒冬中行军,不亚于一场磨难,尽管无论是对于苏军亦或是蒙古士兵来说,他们早就习惯了严寒,但在这无遮无挡的道路上,仍然有许多士兵被冻伤了,但尽管如此,他们依然要朝着前方行进,以追赶的装甲机械化部队。
此时,由重型拖拉机牵引的榴弹炮正缓慢的于公路上行驶着,拖拉机和炮车上的苏军士兵紧紧的包裹着身上的大衣,刺骨的寒风即便是这些习惯了寒冷的俄国士兵,也感觉有些难以忍受,每一个人总感觉身上的呢子大衣似乎更薄一些。
但指挥员们显然不会考虑到他们的感受,他们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前线,为进攻部队提供炮火掩护,撕碎中国人的防线。
“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取中国人的防线!”
刚刚抵达第36师师部的伊米诺亚夫盯视着手下的三位团长,用冷峻而不带有一丝情感的语调强调道。(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
“不要强调你们的损失有多么惨重,不要强调什么客观上的困难,我只知道一点,如果你们和我,如果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夺下中国人的阵地,那么等待我们的将会是军事法庭的审判!”
在话声落下时,伊米诺夫亚夫这位新任的师长,用冷酷的话语说道。
“古达耶夫政委,从现在开始,无论任何人,如果没有命令而擅自停止进攻的,从军官到士兵一率编入惩戒营!”
“是的,师长同志!”
伊米诺亚夫的话,只令整个指挥所内的气氛为之一冷,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对于伊米诺亚夫这位新任师长来说,在他看来,他并没有多少其它的选择,唯一的选择就是像内战时期一样,成立惩戒营,从而让士兵们更为勇敢的战斗。
“好了,从现在开始,半个小时后,实施进攻!同志们,我希望你们牢牢的记住一点!苏联在看着我们!苏联在等待着我们的胜利!”
“该死的,该死的中国人!”
忍受着寒冷的尤里在嘴边咒骂着,原本这个冬天他应该和战友们一样,在适人的克里米亚半岛的军营里,而现在却来到了这片了无人烟的大草原,即便是作为军官,他亦无法享受到军官的特权——在一间温暖的房间内享受一时的温暖,几乎是从离开这个省的省会,他就没有再见过任何一栋现代,那怕就是古代的东方式的房屋,甚至连帐篷亦难得一见——许多本地的蒙古牧民都逃到了中国。
“前面……”
在刺骨的寒风中,尤里展了一张军用地图,尽管地图上清楚的标注着地形,但实际上,这份地图却没有太多的意义——被冻雪覆盖的大草原,几乎没有任何明显的地标,甚至于地图上都无法准确的反应中国人的防线,但他依然拿着地图向大家解释道。
“这里是中国人的防线,我们有理由相信,在山丘的反斜面,筑有中国人的掩护。今天夜里我要拿下这三座山丘,撕开中国人的防线。”
在讲这番话时,尤里几乎每个字都停顿一下,借此强调这句话的重要意义。随后他把自己手头的一个摩托化步兵团的兵力分为三部分:柯尔达夫斯基带领一个营从左侧包抄1号高地,占领那座高地;帕杰森诺夫所部自右前进,用包抄的战术占领右面3号高地;他自己率部从向中间的2号高地实施正面攻击……
在团长下达命令的时候的时候,营连长们默默地听着。
“您,”将视线转身马林柯夫,他是团政治委员。
“你带领预备队,一旦我们向敌人冲击时,如果有任何人企图撤退,我想您应该知道怎么做,如柯尔达夫斯基攻克了中国人的阵地,你就把预备队投入进去,扩大战果,明白了吗?”
“是的,指挥员同志,”
马林柯夫面无表情地说,作为政治委员所有的军事命令必须有他的同意,方才能够实施。
“我同意你的方案,不过我需要再次提醒您,我们只有六个小时,因此,我们必须要夺下这里!”
在发起进攻前的半小时内,柯尔达夫斯基到三个忙乱的连队里巡视一番。他逐个的把那些曾参加多次战斗的老兵们叫来,以便在第一次战斗,而且是夜战中,能够有更多的老兵参战。如果说夜战时会有大的伤亡,那么一旦攻不下1号高地,白天还需继续进攻的话,则伤亡会更大。
柯尔达夫斯基来到二连时,他看到了一个老兵。他想了想,这个年纪不小,留着胡须,举止镇静的大叔,大概过去是个剽悍的猎人,对于夜战也许,他有自己的一些办法。
“孔科夫斯基!”他叫了一声。
“到!”一个士兵陡然像从地里钻出一样,在他的耳边大声回答。
“把孔科夫斯基也编进去,”柯尔达夫斯基对波尔耶夫说道。
“他也去……”
半小时后,在隆隆的炮声中,各个步兵连出发了,柯尔达夫斯基挑选的各冲锋队走在前面,他们冒着风雪,沿着散发刺鼻的硝烟气味的冰雪,缓慢的前进着。
在他们的脚下厚厚的积雪拖累了他们行进的速度,尽管每一个人都想走的更快一些,但是厚厚的冬装和脚下的积雪却让每一个人的奔跑都显得有些可笑,就像是鸭子在那里走路一般,这个夜晚,天色并不算昏暗,昏暗的雪光间,一队队的士兵用可笑的步伐朝着数百米外的中国人的阵地发起了进攻。
“为了斯大林!”
在炮声中,在距离中国人还有数百米的距离时,伴着一声激动的呐喊声,随着一阵阵惊滔般的呐喊声。
“乌啦!”
“乌啦!”
即便是在夜战之中,苏蒙军亦并不担心因为他们的呐喊而暴露目标,这是苏蒙军的习惯,似乎在他们看来,这种激动的呐喊足以让一切敌人为之胆寒,但是迎接他们的却是几颗照明弹,随后,又是一阵阵密集的枪声,在夜空中,双方机枪、步枪发射的曳光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炫目的弹道,密集的弹道甚至会让人产生这些子弹一定会在空中相撞的错觉。
此时,无论是时间还是生命,都决定与咫尺之间。
“为了斯大林!”
不断跌倒在地,然后再一次爬起,柯尔达夫斯基带着队伍继续前进,跑几步后又卧倒在冰雪上。这时中国人的迫击炮也响起来。落在雪地上的迫击炮弹不时的炸飞至半空,然后在空中爆炸,这种像是“蛙跳”的迫击炮弹,在柯尔达夫斯基和许多苏蒙军官兵的眼中,甚至比该死的跳雷更为恐怖,空爆的炮弹几乎没有任何死角。
向前奔去,立刻又倒下来,这一次柯尔达夫斯基摔得很疼,当他再一次爬起来时,借着眼前的爆炸产生的光线,他看到自己的通讯兵的头和上身已经被炮弹打掉,而他的腿就在自己的眼前。
而此时,原本白色的冰雪完全变成了红色,在红色之中,一片片黑色,那是爆炸残留的痕迹,更多的却是红色,雪是白的,血是红的,白的雪、红的血在冰封的大地上交错着,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画面,而在这画面中,他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了,更多的血将雪染成了红色。
“为了斯大林……”
当柯尔达夫斯基再一次站起身,再一次发出口号的时候,突然,他只觉得胸前猛的一顿,下一瞬间,力气从他的身体中消失了,整个人便软软的瘫倒了下去,那双蓝色的眼睛凝视着被硝烟笼罩的夜空,慢慢的失去了气力,而这时,不知是因为炮焰的烧灼亦或是其它的原因,原本飘落的雪花,似乎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