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死神对每一个战士都是公正的,它从来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当日本人的炮弹像雨点一样落在潘革平和他的战友们的头上时,死神终于降临到了这些战士们的的上空,死神狞笑着拖动着他那柄锋利的镰刀,在战士们的躯体上划过。
在日军的炮击中,一辆辆并不坚固的半履带装甲车首先成为了死神的祭品,高爆榴弹轻易的将装甲车薄薄的装甲撕成了碎片,装甲车在硝烟中燃烧着,曾经无畏的追击着日军步兵,像是恶虎扑羊似的肆虐日军的机械化步兵,发现自己完全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日军的炮弹像雨点似的落下,而他们只能不断的从电台中呼叫着支援,至于曾经给予他们支援的战车部队,这会也成了火海中飘荡着的一叶小舟,在弹雨中挣扎着,不断的行动着以躲避炮击,或许战车的装甲可以阻挡弹片,但每个人都明白,如果被高爆弹击中很有可能被炸成废铁,即便是战车侥幸没被摧毁,爆炸产生的震撼也能震晕车内的战车兵,在战场上,这和死没有任何区别。
“311号被击中了。”
当炮弹爆炸后的硝烟散去,潘革平的耳机内传出驾驶员的叫喊起来。
311战车排在阵形第一排的中心位置,日本人一定把它当作了战车群的指挥车。它当即就被日本人的炮弹淹没了,谁都说不清它究竟中了几发炮弹,他的整个炮塔都被炸飞了,战车燃烧着冒着滚滚黑烟。
“全体注意了,散开队形。一排二排向左翼,三排跟着我。以排级战斗队形前进,不要走直线,全体攻击前进!突击!”
潘革平拼命对着通讯器吼叫着。
现在他的心中充满着悔恨,他终于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致命的错误,也许,他应该在第一时间选择撤退,至少相比于日本战车,30式战车有着绝对的速度优势,而现在,他的犹豫却把战友们带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而更为可恨的是在这个距离上,30式战车根本无法击毁日本的重型战车,但对方显然可以轻松的摧毁30式战车。如果不尽快摆脱现在这种局面,等待自己和这个连队的一定是无底的深渊。
“开火!不要停下!攻击,攻击!”
潘革平大声下达了命令,随后他推开头顶舱盖站到了指挥塔上,现在撤退已经来不及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不惜一切代价悍卫中国战车兵的荣誉。
“三排到我的右翼去,向对方中间那几辆战车射击。不用管打中打不中。别慢下来,开足马力!”
潘革平站在指挥塔上大声的嘶吼着,手里端着望远镜死死的盯着对面日军的坦克群。他的连队现在已经散了开来,在各自排长的带领下组成了一个个小小的三车或四车队形,咆哮着向日军冲去。
对于潘革平来说,现在距离就是生命,必须在日本战车一辆辆的消灭自己之前进入有效的攻击距离。虽然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距离究竟是多远,一百米或者五十米,但是他相信自己总能找到这个答案,不过在此之前自己必须保证能够活着到达那个距离。
“一排二排,你们再散开一点,保持现在的速度,日本战车的88炮是威力很大,不要让他们有机会瞄准你们。”
潘革平放下了望远镜,注视着眼前的这片战场,现在,他的内心无比怀念着在学校时驾驶过的重型战车,只有重型战车能够同3式重战抗衡,26丙型重战的88炮,完全可以摧毁日军的重战,可是他的坐车这时候正从311号战车燃烧的残骸边驶过,潘革平转过头向着那辆被摧毁的战车望去。那辆曾经威风凛凛的战车现在看上去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它的炮塔被炸飞了,在燃烧着的车体中央炮塔座圈处正往外喷吐着火苗。车体被烈火烧得吱吱做响,殉爆的弹药在车体里不断的爆响,浓重的黑烟夹杂着鲜红的火苗翻滚着冲天而起,空气中弥漫着橡胶与尸体燃烧时所散发出的恶臭。
311的炮塔被剧烈的爆炸抛离了车身,底朝天翻倒在车体旁的泥地中,炮塔里的各种杂物散落了一地,一旁还躺着一具被烧焦了一半的尸体。
看着战友凄惨的尸体,潘革平心里不禁一阵绞痛。这一次完全是由于自己的错误所造成,对此他将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攻击前进!不要停火!”
潘革平瞪着充血的双眼咆哮着,在他的指挥下,十一辆30式战车一边飞速的冲锋一边不停的向着日本战车群倾泻着炮弹,虽然这些只经过了概略瞄准并且是在行进中发射的炮弹毫无准确性可言,但是却还是达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飞速接近的德国战车与不断落在周围的炮弹让日本战车群陷入了混乱,他们一时间竟然无法组织起有组织的拦阻火力来阻挡中国战车的接近。
那些日本战车手们刚从摧毁一辆中国战车的欣喜中平静下来,就发现他们遇到了一种新的情况。望着那些分散着疯狂冲锋的中国战车,日本战车手有点无所适从,他们不知道该先攻击哪一个方向的敌人,更不知道该怎么来阻止敌人的接近。
“注意,和他们保持距离!”
曾在西伯利亚和俄国人打过仗的井藤并不是一个勇而无谋的战车联队联队长,在面对中国战车部队时,他显得极为谨慎,甚至没有命令部队立即进攻,而是借助密集的炮火攻击之后,在远距离,依靠3式重战强大的火力实施攻击,不过只是短暂的接触,他便击毁了四辆中国战车。
但这并没有让他得意的忘乎所以,他反而谨慎的命令部队拉开距离,他知道,这片刻的优势,随时都有可能被扭转,中国人的空中优势,随时都有可能让他的胜利化为乌有,而他的任务,是撕开中国人的防线,而不是同这支战车连陷入胶着之中。
在某种程度上,井藤相信无论摧毁多少中国战车,消灭多少中国、军队,都无法阻挡他们的进攻,中国人对于满洲是势在必夺的,这关系到中国的尊严,一个民族的尊严,不过,现在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他必须要中国人反应过来之前,击败这股机械化部队,然后撕开他们的防线,从而让部队有机会撤出包围圈。
这位上校从心底里诅咒着自己那个执拗的上司,要不是他提出的这个该死的进攻计划自己就不会落到这种田地,如果这次自己能够活着回到陆军部,他发誓一定要动用他的一切关系把那个混蛋赶出军队。
在井藤的命令中,被这十一辆30式坦克的近距离“刺刀战”给冲击的有些措手不及的日本战车兵迅速恢复了冷静,在拉开距离后,他们立即发挥火力优势,向中国战车实施攻击,在三十几辆2式战车和3式重战的攻击下,潘革平和他的连队开始遭到接二连三的损失,308号被砸成了废铁,车组成员全体阵亡,紧接着310号与305号接连中弹,315号当场炸成了碎片,而313号则瘫在进攻道路上冒起了浓烟。
在短暂的战车中,自此,潘革平的第一排成建制的从北方边防军序列中消失了,对日军右翼的攻击部队全军覆没。紧接着左翼攻击部队中的两辆坦克被先后打瘫在地,车组成员生死不明。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潘革平进入了爆走状态,这位战车连长冒着四散飞溅的弹片,直挺挺的站在指挥塔上,声嘶力竭的发布着一个又一个命令。
他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连队就这样毫无价值的毁灭掉,就算是全军覆没,他也要拖几辆日本战车为自己的弟兄们垫背。但是理智却告诉他,现在最好的选择是撤退,而不是无畏的牺牲,可是,有时候人们的理智,总是会让步于愤怒,或者说愤怒的情绪会压制住人们的理智。
“施放烟雾弹。重新编队,全速突击!”
潘革平大声的命令着,现在他们距离日本战车只剩下最后的不到八百米左右,在烟雾的掩护下,他们完全还有机会冲过这段距离,然后抵近向日军实施攻击,即便是在这个距离上,他们已经能够威胁到日军的战车。
随着他的命令,战车的排气管处开始喷吐出浓浓的烟雾,战车则在烟雾弥漫的战场行动着,柴油生成的烟雾不仅遮挡了日军的视线,同样也遮挡了潘革平的视线,而潘革平则抓住机会,不断的使用电台呼叫着支援,这会炮兵的支援总算到了,炮兵打出的炮弹在日本战车群中爆炸开来,一转眼的工夫,日本战车们就被笼罩在先前潘革平的他的战友们所陷入的那种致命的弹雨之中。
当日军的战车开始躲避炮弹的攻击时,在空中传出了一阵轰鸣声,数架“天袭者”攻击机出现在天空,在攻击机使用火箭弹攻击战车的同时,在这次死亡突击中幸存下来的十辆中国战车,趁此机会飞速的重整了队形,随后一头杀进了那片硝烟之中,开始向日军实施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