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的南京,虽进初秋,却依然闷热难耐,不过时进9月,不时的几场细雨却使得南京的温度骤然凉爽些许,复兴路388号,似乎并不怎么起眼,但是对于英美德等国在华情报人员眼中,却是一个值得警惕的所在,这里是便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所在,而这一机构虽说是中国情报机关之一,但无疑却是最为人所熟知的情报机关。
在战争时期,军统曾与英美等国情报机构进行过全方位的合作,甚至美国战略情报局亦曾参与对军统特工的培训,在战争期间,军统局在南洋更是进行过多次成功的策反并搜集了大量情报,相较于北方隐密几不为人知的“调查局”军统局可谓是声名在外。
对于此时活在中国的大多数外国人来说,作为军统局局长的戴笠无疑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被普遍认为“不是中国的卡那瑞斯上将,而是亨利希?希姆莱”。在另一方面,他却又是公认的“间谍大师”——凡是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他的情报人员在活动,这些地方包括:法属中南、印度尼西亚、婆罗洲、福摩萨、暹罗、马来半岛、南太平洋群岛、锡兰、缅甸和印度。而且比起世界上任何间谍网来,他所领导的间谍机构无疑是极富成效的,甚至在战争期间,其在日本空军内有一个单独的傀儡飞行队,接受军统的秘密命令,在整个战争时期,在日本本土的东京皇宫里就有戴笠的特务。
现在,尽管战争结束了,当年的情报网络并没有因此而消减,实际上,相比于战争期间,军统局的任务反而更沉重了——军统局是中国实施亚洲政策的一个工具,同时众多的国际事物亦需要这一情报部门提供情报支持。
也正因如此,一直以来复兴路388号,才会吸引外人的注意。几乎每天,他国在南京的情报人员都会关心在这座大楼内发生的事情,更准确的来说,他们只关心一个人——戴笠,冷酷、狡猾而残忍,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戴笠的代名词。一直以来戴笠给人的印象是聪明而有想象力,残酷而不择手段。像所有的警察头目一样,戴笠的威慑力来自于人们相信他的人无所不在。
而这种威慑力,不仅局限于外届,即便是在内部,亦同样如此。
清晨,在一辆黑色的金鹿汽车停于大楼前,一个身穿军装的将军走出了汽车,依如往日一样,在清晨7点30分,戴笠走进了军统局大楼,随着他的出现,整座大楼内立刻鸦雀无声,所有的部属,正以景仰的、谄谀的种种神情迎接着他。
对于这一切,戴笠早已经习惯了,他的神情依如过去一般的没有一丝波澜,和往常一样,他不会让任何人猜透他的心思,只能叫人捉摸不定他的喜怒无常的性格。他故意迟缓了巡视的步伐,毫无表情地从纷乱的目光中穿过。
几分钟后,他径直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中,在他的办公桌上,已经放好了一份报告,报告的内容是目前他最关心的内容——制宪代表选举。
作为校长的信徒,早在制宪会议召开的决定开始之后,他便制定了一个计划——帮助党赢得制宪会议代表以及国大代表选举!
为此,在过去的半年之间,一个又一个方案制定了且正在执行。同时新的行动计划又在制订。并在一点点的扩大战果——尽可能的确保南方选区的代表的名额!各地行动特工早已倾巢出动,参与于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之中,而每一天,各地情报站都会把情报汇报到这间办公室。
大量的卷宗,在戴笠的手里,瞬息间就批改完了。每一份批着“如拟执行”的最急件,立刻被送往楼下各科室。最后,剩在黑漆办公桌上的,只有那一厚叠有关“北遣候选人”的资料,如果有人注意的话,这些资料都是国家运动联盟于南方各省候选人的资料。
翻看着手中的资料,戴笠抬起那张冷酷的没有一丝情感脸,他手中的材料详谈到的他们的各项个人以及竞选细节,尽管针对华北派出的候选人,他早就做了调查,甚至做出了应对计划。但是此刻,他心里多少有点忐忑不安:靠党内候选人,是否足以制服即将交锋的对手,从而赢得选举呢?
对于建立情报网、甚至诸如暗杀之类的工作,戴笠是内行,可是,对于竞选,在他看来,即便是一个华北大学校园内的法律系四年级学生,也比他懂得多,对于竞选,南方诸人全部都是外行。
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显然没办法击败他们,怎么办才好呢?
电话铃急促地响着。戴笠取过话筒,听得出是沈醉有些得意的声音。
“局座,好了,大事已定,我们查到了,安徽第三选区的候选人,他这个人有点问题,他负有旧案在身,……”
“是吗?你讲什么?”
戴笠眉头一皱,明知故问道。
“旧案!民19年的旧案,他曾在第三选区参与并且策划过暴动,这一条,不仅可以取消他的候选人资格,还能给国运联以重创,他们选的都是什么人哪……”
沈醉的话让戴笠的眉头一扬,同时又是一皱,他知道这或许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开始通过人身攻击的方式,解决一些竞争对手,但,这是否会给已方带来影响呢?不过,这个时候,他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
“嗯,我知道了,不过,现在不要透出了,等到投票时,对……要给对方一个突然袭击,明白吗?要避免引火烧身!”
在挂上电话之的后。戴笠抬起头看着一直坐在面前的周培礼,他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加入军统,但在军统之中,他与其它人有着显著的不同——他在潜伏华北时,曾赢了一次地方选举,可以说是军统局中少有有“竞选型人才”。
“你看看这两份材料。”
戴笠从厚厚的卷宗中,捡出了两页,递给早就坐在沙发上等待聆听最后指示的周培礼。
“这是一份我们获得的民意调查?”
这民意调查自然不是军统做的,实际上是军统通过一些渠道从华北的调查机构获得的,正是这份民意调查让戴笠分外踌躇,生怕偶一失慎,便会使即将到手的胜利变成泡影。他不能不十分谨慎地对待这件事。
“根据调查报告,在河南省,咱们能得到115席名额中的45人,而北边能得到40名,社会贤达17人,嗯还有……”
“都在意料之中——”
深思熟虑一翻后,周培礼断言道。
“这么选下去,咱们能保住65%的席位,是没问题的,但这一届咱们能得这些,下一届却就难说了。”
“为什么?”
戴笠猛然追问一句。
“你判断的根据?”
“之前,我就说得很清楚,选举,咱们根本就不是北边的对手!”
“把你的意思说清楚。”
戴笠沉着脸说道。
“局座,我认为:第一,北方有一套成熟的竞选流程,从候选人的确定,到竞选经费筹集、再到竞选班底的组建,还有政治纲领的制定,这一点,咱们需要向他们学习;第二,就是咱们自己,局座,你看,为了阻挡北边争夺咱们的席位,下边甚至用政府的力量加以阻碍,可未曾想,这样就给了他们更多的借口,……”
看着面色阴沉不定的局座,周培礼继续说道。
“越是这样,越容易倒置中间力量向北边靠拢,更何况,本届在野,这是他们的目标,对于他们来说,这一次,只是一场演习,所以,咱们赢这一届没问题,关键是下一届,还有,他们为什么在制宪代表上不惜代价,宪政、宪政,宪法才是根本,所以,这才是他们的重点,至于国大的席位……”
下属的回答让戴笠先是一愣,他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在于制宪代表的选举,但是那些代表又有什么用呢?毕竟,现在宪法草案已经基本拟定,只待他日由会议审议了。再说,宪法真的很重要吗?宪法,也不过就是一部法律罢了,那些条文,北边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本届国大的席位,他们只要保证三分之一,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毕竟,双方早就有了协议,其实,咱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抓住这个时机,利用咱们的优势,在赢得本届国大的同时,向他们学习,进而努力争取下届代表选举,我想这才是对党国而言,目前最重要的是学习竞选政治,毕竟……”
话声略顿,周培礼的心底长叹口气。
“毕竟,北边,无论如何都会遵从法律,但如果我们做的太过了,反而有可能会适得其反!甚至可能导致反弹!”
“这个,我会提醒一下下面注意一下,不过,现在咱们要赢这场选举,培礼,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再助一下力!”
戴笠再次提醒道:
“咱们现在面对的对手,可容不得小看,当年……谁能想到今天他竟然成了这番气候,所以,这国大代表选举,就是咱们和北边的第一个回合,一定要打下他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