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浅予放好铁锹直接去大门口开门,她已经听到廷煊咿咿呀呀的声音了。
“娘,娘......”
“哎!快进来。”
“抱抱。”
“娘亲身上脏,我去洗洗手,换身衣服再来抱你。”
盛浅予说完,廷煊又重新窝到金子怀里。
马车进来,关好大门,几人一起往院子里走。
“放了我,快放开我......”
药房中的鞭卓听到动静,大声喊了几声。
“姑娘,那屋里有人?”牛亮眼神如鹰厉,看向药房。
“不用紧张,她已经被我绑起来了,现在除了嘴巴,没有地方能动。”
“啊?姑娘,我听着是个女子,她是坏人吗?”金子抱紧了一些廷煊,还是一脸警惕的看向药房的方向。
“既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咱们院子里,不管是不是坏人都不是咱们朋友。”
“姑娘,咱们报官吧。”
盛浅予摇头,“不用,你们别管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任何人问起都不要说这件事就是了。尤其是世子爷的人问,更不要说。”
“啊?”金子惊讶的张嘴。
牛亮眼神一变,稍微思索,便明白了什么。
“姑娘放心吧,我们不会瞎说的。”
“对,我也不会说。”
“恩,我去简单洗漱一下,然后做饭,你们也帮我想想把她藏在什么地方比较保险。”
“哦。”
盛浅予进屋洗漱,脑子里还在想着要把一个大活人放在什么地方才不会被发现。
既然容逸派人盯着他们,这女子不见的事情肯定也会很快就被发现。
问题是,现在把人放回去,她手里有迷迭烟的事情就会被容逸知道。
那种药,还是别传出去的好,否则,她真的不敢想像后果。
别看只是能把人迷晕,像是迷药一般。
可若是拿出一瓶用在战场上,这香味最少能遍布方圆十里。
十里地,那会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
她之所以做出这个,是因为容逸的反常让她心里不安。
更多的也是为了廷煊。
不论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让她有足够的底牌把廷煊留在自己身边。
“姑娘,您煮点面条吧,我们今日经过一个胡同的时候看到一家卖羊肉面的,那个味道真香。”
金子嘎巴着嘴,还咽了口口水。
“好,那就做羊肉面条,我这就去把羊肉给煮了。”
“嗯嗯。”
晚上简单的做了面条,盛浅予又炒了两个清淡的蔬菜。
“牛大哥,去药房把那个女子也带过来用膳吧。给她松开也没事,我给她吃了药丸,她没有内力,应该逃不走。”
“好。”牛亮起身过去带人。
没多会儿,院子里传来打斗声。
盛浅予站到大厅门口,手里拿出一个瓷瓶,“你是想好好的进来吃饭?还是想让我用这药把你迷晕之后饿个两三日?”
那边听到声音的鞭卓立刻停手,她现在浑身酸软无力,不仅没内力,更没多少力气。
“进来吃饭吧。”盛浅予看鞭卓停手,说了这么一句便转身进了大厅。
牛亮推了鞭卓一下,鞭卓瞪了他一眼,还是走进了大厅。
这大厅她虽然没进来过,却非常熟悉。
牛亮进门之后顺便把大门关上,盛浅予几人也都坐下。
鞭卓无法,现在也逃不出去,只能好好的吃饭了。
晚膳后,盛浅予看着鞭卓洗漱,然后去过卫生间,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卧房。
“委屈你暂时住在这个小隔间了。不过,你最好不要发出什么声音。否则,我会直接把你迷晕。”盛浅予笑的一脸纯善的提醒。
鞭卓面无表情的看了盛浅予一眼,抬脚走近了隔间。
盛浅予用锁从外面锁上,然后去给廷煊洗漱。
今日元宵,本来应该出去玩。
可盛浅予今日忙了一整日,还抓了鞭卓,她也不放心,便打算直接休息了。
金子和牛亮则是出去转悠了一整日,现在也没什么玩的心思,便也如平常一般的简单收拾之后就睡下了。
外面天色漆黑,屋子里的灯逐渐熄灭,躲在外面墙上的容逸才带着陌千现身。
本来还以为盛浅予今日会带着廷煊出门看花灯,他回府之后就在等着鞭卓传消息。
可,一直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都没有任何的信。
所以,他便亲自来看看。
到这边才知道他们根本不打算出门,他便在墙后面站了一会儿。
看着灯灭了,容逸才敢站到墙上。
从去过侯府到现在十多日他都没有再出现在盛浅予母子两人面前过。
一个是因为有事要忙,另外一个是为了减少盛浅予的防备。
又等了一会儿,容逸觉得盛浅予应该已经睡熟,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压着。
“陌千,叫鞭卓出来吧,本世子问问她这两日的情况。”
“是。”
屋子中,一片黑暗的窗边,盛浅予侧身靠墙站着,只透过一个小缝隙听着外面的动静。
当听到容逸那似有似无的声音,盛浅予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她猜对了,容逸确实派人在盯着她。
确定了心中的猜测,盛浅予悄悄回到了床上,盖上被子也没有任何的睡意。
噗通~
一道极小的倒地声传如耳中,盛浅予轻轻哼笑了一声。
关在隔间里的人果然想逃出去。
可惜,她抹在门上的毒太厉害,让她没有任何机会。
既然不想好好在暖和的被窝里睡觉,那便躺在冰冷的地上睡吧。
院子里
陌千围着院子走了一圈,喊了好几声都没有见到鞭卓的人影。
“主子,鞭卓不在。”
“不在?”容逸环视一圈院子,微默。
沉默片刻,容逸的视线落在盛浅予所住的房间位置。
“先在周围找找或者等一会儿,看看鞭卓会不会回来。”
“是。”
鞭卓绝对不会玩忽职守,私自跑去什么地方。
若不是临时有事去解决,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盛浅予发现了行踪。
容逸奇怪的是,盛浅予是如何控制住鞭卓的?
鞭卓不仅内力高深,鞭子武动起来更是没人能够接近。
容逸眼底神色渐深,觉得自己想的方向也许错了。
那边陌千带着几个护卫在院子周围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鞭卓的影子。
“主子,没有。”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查看一下。”吩咐完,容逸身子一闪飞上了盛浅予所住的屋顶。
容逸放轻脚步走动,但,此时刻清醒着的盛浅予自然听的很清楚。
睁开眸子,盛浅予的视线顺着楼上的声响缓缓移动。
容逸蹲下身子,抽开好几片瓦片,露出一个小缝隙往里看。
“世子爷原来有半夜爬屋顶的习惯。”
盛浅予清清淡淡的声音突然响起,容逸拿着瓦片的手微动,却是缓缓笑了。
随后也不刻意的放轻动作了,身子一转直接就地而坐。
“盛大夫怎知是本世子?”
“猜的。”
“那盛大夫又怎知本世子今日会来?”
“我原本打算等几日的。”
“这么说,鞭卓在你手里?”
“你说的鞭卓是不是一身黑色劲装,腰间别着一根鞭子的女子?”
“确实。”
“那就在我手上。”
盛浅予承认的很干脆,容逸沉默了。
盛浅予也不急,躺在被窝里微微眯着眸子假寐。
屋顶上的容逸想了半响,最终坦言,“本世子确实是让鞭卓跟着你。”
“原因。”
“本世子若说是想要知道你背后的那个神秘师傅,以及给你带有‘沂’字玉佩的人是谁,顺便也能保护你们的安全。你相信吗?”
盛浅予听到玉佩二字的时候,眼睛瞬间睁开,声音微冷,“世子爷怎么知道我手上有个玉佩?”
“之前你在酒楼莫名消失,再回来的时候本世子就让鞭卓隐在暗处了。”
盛浅予眯了眯眼睛,回想那日被湛王放回去之后,她确实把玉佩拿出来了。
“鞭卓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监视我的?”
“恩。”
“呵~”
“那玉佩的主人是湛王吗?”
“自然不是。”盛浅予想也不想的道。
这种事情怎么能承认。
“不是湛王?”
“恩,是我师兄,等以后有机会可以引荐你们认识一下。”盛浅予随口胡诌着。
容逸都派人暗地里跟踪她的一举一动,她忽悠他几句应该不过分吧?
“你师兄?”容逸显然有些不信。
“恩。”
容逸抿唇,“盛大夫可能把鞭卓放出来?本世子保证她不会再隐在暗处监视你们。”
“你确定让我放了她?”盛浅予反问。
容逸眼帘微动,“盛大夫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我现在不太高兴,世子爷若是一定让我放人我也会放的。”
“不过,这人可以放回去,至于还能不能开口说话,能不能再甩鞭子,或者能不能正常走路,我都不敢保证了。”
闻言,容逸心口一滞,“盛大夫不是医者仁心吗?”
“世子爷,忘了告诉您,我的师傅医术厉害,毒术更厉害。”
“作为他的徒弟,世子爷可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呵呵!谁还没有好奇心重的时候。
想当年在现代,学习医术的时候更加好奇电视剧里那些所谓的毒药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当时可没少偷偷的搞小实验。
她的医术完全是因为要考试学习的,而她的毒术完全是兴趣培养出来的。
容逸听言,眼底划过一丝无力,“鞭卓是听了本世子的命令去的,你可以对本世子提条件,然后放了鞭卓。”
“哦?提条件?”盛浅予语调微微上扬,黑暗中看不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是。”
“那世子爷便帮我把魏敬仪抓来,我们报完仇之后再让人送我们出京即可。我想,这对世子爷来说应该不是很难的事情。”
容逸明白,盛浅予说的很对,抓个魏敬仪,与三皇子作对,对于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大事。
本身他就是站在四皇子这边,与三皇子一直是敌对的,也不差这一次的矛盾。
可,送盛浅予他们离开,是绝对不能的。
那件事现在还没查清楚,他不可能把人放走。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盛大夫不如换个别的条件?”
“那世子爷便先回吧。鞭卓既然不请自来,那么,什么时候让客人走就由我说了算。”
“对了,世子爷最好让人准备些伙食费送来,我若是心情不好,您这属下便只能饿着了。”
她也不是冤大头,养着这么个人可需要不少银子。
容逸没有回应,大概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世子爷还是赶紧把屋顶恢复原样吧。要不,我屋子里的热气都跑光了,我儿子生病了的话,这又是一笔账。”
容逸这次有了动作,蹲在屋顶,透过那个缝隙看向屋子。
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她还是能找到母子俩睡着的位置。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鞭卓回去?”
“看心情。”盛浅予给了个不是答案的答案,翻身,“世子爷还是快回吧,恕不远送。”
容逸眸色微晃,什么都没说,将瓦片放回原位,飞身离开。
知道鞭卓在盛浅予手里就好,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
翌日一早,盛浅予打开隔间的门,鞭卓已经醒了,正无力的躺在冰冷的地上,瞪着开门的盛浅予。
盛浅予脸上带着轻笑,视线缓缓下移,落在鞭卓腰上的鞭子上。
“你叫鞭卓,鞭子肯定很厉害了。”
鞭卓听到盛浅予叫出她的名字,眼底满是惊色。
“别惊讶,昨晚你昏睡过去没多久你的主子便来了,他已经承认你是他的属下。”
鞭卓闻言,脸色只是变了一下又恢复到面无表情。
盛浅予看着,眉头微挑,不愧是世子爷身边的护卫,这份定力,真是不错。
“那盛大夫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回去?”鞭卓哑着嗓音问道。
盛浅予嘴角弯起,笑的眉眼弯弯,伸出右手,“你只要把这个药丸吃了,我就立刻放你离开。”
她今日一早就改变主意了。
把鞭卓留在院子里还要给她做饭,更要时时刻刻提防着,连个好觉都睡不了。
倒不如像昨晚说的那样,让她不能把在这里看到的事情传达给容逸就好了。
“这是什么药?”
“绝对不会要了你的性命,吃不吃由你。”
鞭卓盯着盛浅予看了看,眼底神色变幻不定。
少顷,抬手......
“你只需要张开嘴就好,放心,我的手很干净的。”
万一这个鞭卓耍花招,她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鞭卓自然明白盛浅予的意思,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张开嘴。
盛浅予轻轻一笑,将药丸放进鞭卓口中,看着她咽下去。
“你可以走了。”
鞭卓狐疑的看了一眼站到一边的盛浅予,扶着墙缓缓站起身。
盛浅予果然没有任何动作,看着鞭卓出了大厅又出了院子。
盛浅予只是站在门口勾唇一笑,完全不担心。
廷煊今日一早被盛浅予塞到马车上,又跟着金子他们出去了。
昨晚之后,她已经决定彻底远离容逸,更不打算让他再见到廷煊。
不管容逸之后会不会知道那个真相,只要她不承认,这些人难道还能逼迫她做什么不成?
原来她不想做出任何逆天的毒药,如今为了廷煊,为了她能不在任何人面前都显得低人一等,她也想开了。
管他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以后谁让她不爽,她就让谁知道知道她的厉害!
盛浅予关上大门,把之前锁在药房里的那五瓶迷迭烟重新换了个地方放起来,又把七十多瓶乳霜分成好几个包袱装起来,准备晚两日拿出去卖。
最后是装着各种毒药解药的瓶瓶罐罐,她全都统一锁在了箱子里。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盛浅予拿着本书,沏了一壶茶又配上两碟点心坐到大厅的圆桌前。
她手里的书刚翻第二页,大门便被敲响了。
“进来吧,没锁。”
大门被推开,容逸进门。一身月牙白的锦服配上同色腰带。
头上只用一根上等的乳白色玉簪固定住。
从阳光下走来,好一个公子如玉,灼灼其华!
盛浅予手上捧着书,就这般看着容逸进门。
“世子爷来的时间刚刚好。”
容逸一脸平和,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的坐到盛浅予对面。
“看来盛大夫正在等本世子?”
盛浅予拿起茶壶给容逸倒了杯茶水,“确实。世子爷尝尝这茶水,是药茶,可以强身健体。”
容逸端起杯子凑到鼻端,“确实有一股药香。”
“世子爷放心,里面没下毒。”说着,盛浅予给自己杯子里续了茶水,端到嘴边喝了两口。
容逸倒是不担心茶水里有毒,也跟着喝了两口,清俊温和的面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充满探究的在盛浅予身上打量。
“鞭卓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刚刚鞭卓回府,他还惊讶了一下,立刻让她前去书房。
只是,刚到书房,鞭卓一个字还未说,整个人便直直倒下了。
眼睛会动,嘴巴可以张张合合,就是发不出声音。
整个人更是手脚无力,连一根针都拿不动。
他立刻让人传了胡御医过去,只知道是一种毒,却无论如何都不知道怎么解。
“自然是服下解药才可恢复。”
“盛大夫昨晚还说让本世子送银子,今日怎么就把人放回去了?”
盛浅予浅笑兮兮,“因为本姑娘嫌麻烦。”
容逸眼皮一跳,看着这般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副潇洒自若的样子的盛浅予,喉结微动。
“盛大夫这行事作风变化够快。”
之前还是个沉稳的小女子,现在又一副江湖女子的潇洒自如。
“多谢世子爷夸奖。如此,我也不与世子爷拐弯抹角了。以后,世子爷不必让人给我送月俸银子了。”
“同样的,若是世子爷的什么亲戚再有个不舒服之类的,本姑娘恐怕也抽不出时间去把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