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盛浅予把手抽回,容逸眼帘微动,眼底笑意泛滥。
站起身,走到盛浅予身边的椅子坐下,并再次把盛浅予的手拉住,这才开口,声音淡淡,“让她进来吧。”
盛浅予看着身边男人强制拉住她,轻轻瞪了容逸一眼,嘴角却缓缓勾起。
吱呀
门开,岳思淇聘聘婷婷的走进来。
“臣女见过世子爷。”
行完礼,岳思淇微微抬了一下眼帘,快速的看了容逸一眼。
只一眼,她不光看到了世子爷,还看到了昨日那个坏了她好事的女人。
而且,世子爷竟然和那个女人手拉手。
岳思淇的脑袋瞬间就炸了,眼底一丝疯狂划过,恨不得立刻弄死盛浅予。
昨日用膳的时候就觉得两人关系不寻常,后来两人一起出了县衙,她本来已经吩咐下去让人查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可是被母亲劝住了。
她觉得母亲说得对,这个女人长的再好看,肯定也是上不得台面的。要不然,世子爷昨日为何都不曾说过这个女人的身份。
她若是去查,被世子爷知道了反而对她自己不好。
而且,就算世子爷再宠爱这个女人,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人到最后也只有被抛弃的命运。
想到这里,岳思淇心里才好了许多,维持着面上的端庄。
“嗯,出去吧。”容逸开口,直接赶人。
行完礼了,可以滚了。
闻言,岳思淇不敢置信的抬头,“出,出去?”
是让她出去吗?还是让那个女人出去?
岳思淇愣愣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而容逸从头到尾根本连看都没看一眼进门的人,视线一直在盛浅予这边。
“午膳想吃什么?”
“拜托,我才刚吃完早膳,你当养猪呢?”
“可以少吃一些,要不然你午饭吃太晚,晚上去夜市的时候就没有肚子吃那些小吃了。”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容逸,我现在才发现你又多了一个优点,贴心。”
“是吗?那我继续努力,争取做浅予说的三好男人。”
“嗯,不错,记得啊,要专一,这个最重要。”
容逸笑着点头,保证道,“在我眼里,除了你,别的女人都是不存在的。”
盛浅予闻言,眼睛弯弯,眼角瞟了一眼那边脸色微变的岳思淇。
“这句话我喜欢。”
岳思淇紧抿着唇,听着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身子忍不住一抖,然后立刻转身离开。
盛浅予看着,挑挑眉,当作没看到,继续和容逸有一句没一句的打趣。
和容逸在一起的时间过的很快,感觉没做什么事情天色就黑了下来。
两人一起在夜市逛到很晚,那边弓持过来说可以了,容逸才带着盛浅予朝县衙的后面而去。
夜深人静,几道黑影破空飞过,没有惊动任何人。
县衙的库房紧挨着县衙后院,却又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盛浅予被容逸抱着到这边的时候,负责看守库房的几个衙役已经酒气熏天的趴在桌子上睡着。
容逸拉着盛浅予的手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库房其实很简单,都是面积很大,也很空旷的大屋子。南北各一个大门,所有库房之间也都有小门连接着。
“之前都查过是吗?”
“对,所有的地方都查过,没有放过任何角落。”
盛浅予视线扫着被火把照亮的库房,细细的注意着每一个可能藏粮食的地方。
容逸也环视周围,和之前两次看到的一样。
盛浅予拉着容逸往里走,看到里面堆放着一些装粮食的袋子,袋子上面写着成曹城储备粮等字样,上面连日期都有。
“这些肯定不是,我们的粮食送来的时候就有。后面来查探的时候也看过里面,这里面的都是陈粮。”
本来每年都会用新粮替换,但是今年干旱,百姓自己都不够吃,很多严重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征收粮食。
盛浅予点头,“若是调换的,相信他也没有胆子明摆着放在这里。”
“对。”
“那他有没有可能已经把粮食运出去了?”
容逸拧眉,“查探的是,库房这边最近都没什么大动静。”
盛浅予朝那些醉酒趴在桌子上人的方向指了指,“不是从他们那边查的吧?”
“不是。这里是边境城,也驻扎着一些军队。军中有我的人盯着整个边境的情况。若是把新粮运出去,肯定多少都有点动静。”
“这样啊。”
盛浅予托了一下下巴,从上到下的看着库房,又往里面几个房间转悠了一圈,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问过一遍。
“都查过了?”
“是。连屋顶都查过,包括库房周围是否有地下的密室等。”
听容逸说完,盛浅予心里还真的是纳闷到不行。
“不行的话就往之前查。如果说最近没动静,那些掺着沙石的粮食总有来处吧?”
“这个恐怕不好查。况且,岳呈彰来这边上任还不到一年,那些粮食的事情他完全可以推给上一任县令。他顶多就是一个失察的职责。”
“嗯,那我再看看。”盛浅予说着,转身,“弓持,把火把灭了。”
“姑娘,这火把灭了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容逸看看盛浅予,对弓持扬了下手,那边弓持立刻照做。
火把灭掉,盛浅予微微靠在容逸身上,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
仰头,盛浅予看着库房高处。
这种库房修建的很高,主要就是为了通风。
屋顶就是普通斜下来的那种。
容逸说整个库房不管是墙壁里还是地下等都找遍了。
如此的话,那粮食如果没有被运出去就绝对还在这个库房里。
那么,能放下粮食的地方其实不多了,或者说,也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放了。
“鞭卓,这个库房有些奇怪。别人的主梁只有一根,偏偏这里的库房用两根。”
容逸闻言,转头,“浅予,很多地方都是用两根,甚至还有用三根的,是为了加强库房的稳定。”
“啊?是吗?”盛浅予迷茫的眨眨眼,而后嘿嘿一笑,“没关系,检查一下吧,检查比较粗的那根。”
容逸点头,“你说得对,是应该检查一下。”
“箭奇,你去看看。”
“是。”
容逸拉着盛浅予往边上走走,箭奇飞身上了房梁,然后走到房梁顶头。
“主子,其中一根房梁确实被动了手脚。”
容逸眸色一沉,“割开一块看看。”
“是。”
上面传来匕首刺穿木头的声音,随后是划破袋子的声音。 .. .78z.
“主子,是粮食。”
容逸声音淡淡,“锤石,你们几个去查看另外几处。”
“是。”
相连的库房一共有十二间,其中八间库房的房梁里面是粮食,另外有三根主梁里面是黄金,还有一个里面是各种珠宝字画之类的。
“这岳思淇还真是人才,把房梁掏空,将东西藏到这里面,一般人是不会想到。”
连容逸都没发现,可见这个地方有多容易被忽视。
当然,对她来说可能是误打误撞。她以为,所有房屋的房梁都应该只有一根主梁才对。
如果真的只有一根,相信容逸也早就会发现其中的不对劲了。
如今查出了粮食所在之处,还顺带着把岳县令藏的那些金银财宝给搜刮出来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容逸的了。
而容逸此时却微微蹙着眉看几根装着粮食的主梁。
“怎么了?”
“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粮食的数量不对。”
“少了是吗?”
“嗯。”
“那就把人带过来,反正已经查到了,剩下的让岳县令交代就是。”
“嗯。”容逸点头,“箭奇,你去把岳呈彰带过来。”
“是。”
箭奇离开,库房这边火把重新点燃。
陌千搬了两把椅子以及一个桌子过来放好。
岳呈彰被带来的时候脸色就一片惨白,心里明白自己完蛋了。
看着果然是来库房这边,岳呈彰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心思。
被箭奇拎着进了库房,岳呈彰看着坐在里面的容逸,低头,重重的跪在地上,“世子爷。”
“嗯,你自己说说吧。”
“世子爷已经找到粮食了?”
“不仅粮食,还有金银。这房梁里面确实是个好地方,本世子来过两次都没想到。”
岳呈彰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容逸曾经来过。
“世子爷英明,微臣认了!”
“别急着认,你背后之人是谁?少的粮食又去了哪里?是如何运出去的?”
他背后若是没人,那些金银珠宝作何解释?
一个县令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贵重的东西,就算是贪污受贿,也不可能有这么多。
而且,这些金银珠宝也绝对不会是岳呈彰留着自己用的,他绝对没有那个胆子。
岳呈彰抿唇,“世子爷,微臣若是说了,世子爷可能放过微臣的家人?不,放过微臣最小的儿子就成。”
闻言,容逸的脸色却没有变的好看。
岳呈彰这么说,那就说明他背后之人绝对不是个小人物。
“你说,本世子会酌情考虑。”
岳呈彰闭嘴不言。
容逸眼底神色晦暗,“那个人本世子认识?”
“.......是。”
“谁?”
“请世子爷答应微臣的轻求,给岳家留个后,微臣一定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
“容逸,我有明心丹,要是岳县令不想配合,那咱们就用药。”
“明心丹?”
“就是之前我给南乔五皇子吃的那个药丸,师兄说叫明心丹。”
“明心丹!五皇子吃的!你是,你是程宜?!”
岳呈彰脸色大变,猛的抬头看向盛浅予。
他来这边上任的时候就知道一个叫程宜的女子把所有的城卫兵和衙役迷倒的事情。
他还想着自己千万别遇到了。
后来,南乔五皇子背叛皇室,还带人打仗的事情更是闹的沸沸扬扬,他想不知道都难。
如今这个女子手里有明心丹,那她就是那个程宜!
盛浅予惊讶了一下,而后没什么诚意的道,“岳县令竟然知道我?荣幸荣幸。”
见盛浅予承认,岳呈彰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程姑娘不用在微臣身上用那样的药,微臣会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
盛浅予无所谓的扯扯嘴角。
容逸看向岳呈彰,“说吧。”
“是。”岳呈彰这会儿没有再开口讲任何条件。他知道那种药定然是真的,若不然也不会传的沸沸扬扬。
“其实,这件事要从两年前说起了。”
“微臣是平口人,也就是北湛国与东容国相邻之处的边境。”
盛浅予挑眉,那就是离她穿越而来的地方不远喽。
“微臣其实是生意人,年轻的时候也试着考过几次秀才,后来一直没有通过。所以,一直只是一个童生。最后便去做了生意。”
“之后,可能是运气比较好,遇到了我现在的夫人。夫人的娘家一直是做生意的,我也跟着沾光了。”
盛浅予听的眼帘微动,一个生意人竟然坐上了县令的位置?
“而且,微臣有两个女儿。大约两年前,一个京城的大人物从我们那边经过,看上了微臣的小女。”
“本来,微臣不想让女儿跟着走那么远。可,微臣知道了那人的身份之后就妥协了。”
“后来,女儿在那位大人身边做了妾室,而微臣也成了那位大人敛财的中间人。”
“微臣被破例封为州判,在平口那边也算是顺风顺水。很多贿赂那位大人的银两等东西全都放在微臣这边,最后那位大人会每隔一段时间派人过来取一次。”
“因为,谁都不会想到那样的大人物会和微臣这样的人有往来。”
“事情转变是在去年年底,也就是微臣调来的前夕。这两年干旱,那位大人说今年秋末会有大批粮食经过这边,便在今年年初把微臣调到了这边,为的就是等这个时候换下粮食。”
“微臣,不配为官,更不该为了年少时的遗憾而做出这么多荒唐的事情。世子爷,求您开恩,微臣只求给岳家留个后!”
岳呈彰好像是说完了,跪趴在地上求情。
容逸面色浮浮沉沉,“你是说,那个人把所有贿赂集中在你这里,然后再派人来取?”
“是。”
“都是什么人,你可记下了?”
“回世子爷,微臣写了一本册子,就放在金银珠宝的那个房梁里。”
“鞭卓去拿。”
知道今年秋末会有粮食运来的人也就那几个。他并未将这件事告诉很多人。
而且当时说的也是可能有粮食,主要就是让皇伯伯早些开始准备银两。也让皇伯伯看一下大概需要多少粮食。
他没想到的是,京城会有人从那么远的地方收受贿赂,并且连救灾的粮食都敢动。
动救灾的粮食也没什么,可,这粮食是浅予的,不管是谁动了,都必须付出代价!
“你们调换了两万石的粮食,如今顶多还剩八千石,那一万多石粮食呢?”
“回世子爷,被守备大人拉走了。”
“守备?侯伟峰?!”
“是。”
“你说的那位大人是谁?”
守备是正五品武官,在军中的地位也算是举足轻重。
而且,那侯伟峰明明是他的人,如今......
“微臣,微臣......”岳呈彰犹豫着不敢说。
这时,鞭卓拿了一本小册子过来,交给容逸。
容逸冷冷的看了岳呈彰一眼,翻开手里的册子开始看。
“哼!他们倒是好,搜刮百姓,然后把银子往京城送!”
容逸眼底风暴渐涌,盛浅予眨眨眼睛看着容逸。
她从来没见容逸发过火,如今看了几眼册子整个人的气息好像都变了似的,这是有多生气?
容逸察觉到盛浅予的眼神,心中戾气一收,恢复如常的温和,转头,“吓到你了?”
盛浅予摇头,“不会,我要是害怕的话会躲在你怀里的。”
容逸闻言,忍不住一笑。
“不要为了别人的错误把你自己气坏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呗。”
好吧,她说的有点轻松。
毕竟,那背后之人不管是谁她好像都不会在意。
“嗯。”
容逸压下自己的情绪,转头,“岳呈彰,说吧,那个......”
“起来,让我们进去,老爷,老爷......”
“爹”
“世子爷,您一定是冤枉我爹了,我爹他什么都没做啊,世子爷您要明查。”
门外的喧闹打断了容逸的问话。
跪在底下的岳呈彰听见自己家人说话的声音,深深的低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他做下的事情可是要抄家灭族的,虽然只为官两年多,可是,从他手里送去京城的银两可是一笔不菲的数字。
容逸眯了眯眸子,“把人全都押过来,本世子有事交代。”
“是。”
陌千出去之后,很快带着岳家其他人进来。
岳思淇看到盛浅予和容逸坐在一起,而她爹跪在两人前面,眼底的恨意毫不掩饰的看向盛浅予。
这个女人来成曹城之前还好好的,这个女人一来世子爷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如今她爹出事,肯定是这个女人从中间挑拨离间的。
女人的思想,总是狭隘的把所有事情判定在男女之情上。
盛浅予不屑的勾了勾嘴角,根本没把岳思淇放在眼里。
想跟她抢男人,也得看看容逸有没有把她这个人放在眼里。
若是一个男人还需要你费尽心机的去抢才会看到你,那这样的男人要来做什么。
盛浅予明白,思想不一样,想法自然不一样,这个时代大部分女人都是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寄托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确实可悲可叹。
胡氏主动跪在岳呈彰身边,后面岳家四个孩子也跟着跪下。
盛浅予看到了最小的孩子,大概八九岁,应该就是岳呈彰说的那个儿子了。
容逸扫了一眼,开口,声音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说吧,那位大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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