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盛浅予跟着容逸到这边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混乱和各种嘈杂声。
“娘,娘,你醒醒啊,娘~”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我娘抬出去?!”
“就是,好歹我娘曾经也是尊硕王妃,在牢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会受得了?!还不快把人带出去!”
“哼!进了这刑部还说什么王妃!就算是王妃也活不多久了,若是真的病死了,那也省的被压到菜市口斩首示众了!”
“你!狗奴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们现在就算是阶下囚,曾经也是你们高攀不上的王府里的主子,给我......”
“世子爷到——”
一声通报打断了正在说话的男子声音。
容逸拉着蒙住披风的盛浅予走到牢房门口。
这边两间牢房中关着的都是原来尊硕王府的人。
一间牢房里是尊硕王一家,另外一间大部分都是管事之类的。
除了两个嫁出去的嫡女和几个庶女,现在在这边的都是姜德的庶子和几个不到出嫁年龄的庶女。
牢中男男女女加在一起有二十来个人,穿着的都是白色囚服,有的还披头散发的让人看不清楚样子。
“姜德呢?”容逸扫了一眼牢房中。
“回世子爷,应该还在牢中,奴才们没敢打开牢房门。”
容逸神色微动,视线扫到刚刚叫喊着让开门的姜克棽身上。
姜克棽身边躺着的是眼睛紧闭的姜氏。
看到容逸过来,姜克棽脸色很难看,看着那些狱卒的表情更是恨不得杀了他们。
都是这帮蠢货浪费时间!
在这说了那么久的废话,结果把容世子给招来了。
而原本紧闭眼睛躺在地上的姜氏,在知道容逸过来了之后,眼敛很明显的颤抖了几下,呼吸也加快了不少。
她对容逸是恨的!恨不得立刻把人杀了。
昨日是容逸让人把姜克保带走的,就这样,他的儿子先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恨不得立刻把容逸给扒皮抽筋!
“你们做的很对,确实不能打开牢房的门。”
一旦打开,深更半夜,这些人制造些混乱就会有人趁乱逃走。
虽然说刑部有不少士兵守着。
但是,谁知道姜德有没有留后手之类的。
几个衙役闻言,后背冒了一层冷汗。
因为,世子爷若是再不来的话,说不定他们还真的会被磨的没办法,把牢房门打开了。
“传本世子的令,以后给姜家送饭的人不能带钥匙。另外,姜家人不管出现什么问题,就是人死在里面了,只要这个门开,必须有本世子在场!”
“容逸,你别欺人太甚!我们是阶下囚不错!但是,我夫人病重,你要立刻把她带出去诊治!”
从后方突然冲过来一个人,听到说话声,再看看这个头发披散着,满身脏污,散发着一身阴郁气息的姜德。
与之前尊硕王爷那种大刀阔斧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身上已经没有任何王爷该有的尊卑。此时切切实实的是一个狼狈的阶下囚。
容逸仔细的看了一眼姜德,连他刚刚扫过去一眼都没有看出这个人就是以前的尊硕王爷。
昨日让人把姜克保带出去的时候他们都没多大反应,他也赶时间,根本没注意看。
今日闹这么一出大概是知道姜克保已经死了。
容逸看着满眼恨意的姜德,神色平平,声音更是没有任何起伏,“将死之人,在本世子眼中,怎么死都无所谓。”
“你!好一个容逸,好一个容氏!你们如此狠心的对待曾经立下汗马功劳的重臣!就不怕其他人也对你容家失望,心寒吗?!”
“姜德,立下汉马功劳的重臣意图谋反!结果自然就是死不足惜!”
“容逸!你杀害老夫的嫡亲儿子,老夫与你势不两立!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容逸不在意的扯了下唇角,“本世子等着便是!”
“不就是看病吗?来,把她的手腕递出来,我来把脉看看。”
盛浅予看了好一会儿了,躺着的姜氏很明显就是装的。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暂且不清楚。
但是,姜德在见到容逸之后还坚持让人把他夫人放出来,肯定是有什么不一般的计划。
而听到盛浅予说话的姜家人则是吓了一跳。
容逸过来,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容逸身上,根本没有仔细看站在容逸侧后方,一直带着兜帽的盛浅予。
他们的目的不是看诊,他们的目的是想要出去!
如今盛浅予出现在这里,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再提把姜氏送出去的事情。
如此,后面所有的计划根本没有机会实施。
看着姜家人看她的眼神,盛浅予把兜帽放下来,轻缓一笑,“不是要看诊吗?”
“不!我们不相信你,我们就要别的大夫看。”
“呵呵~不相信我的医术还是不相信我的人?”
“你和容逸是一起的,自然是不相信你的人!”姜德想也不想的道。
盛浅予唇角微微弯起,看了一眼依然躺在地上的姜氏,“装病要装的像一点,眼睛可以偶尔动一下。但是,你一直动不说,连情绪都表达的那么清楚,可一点儿也不像病重之人。”
盛浅予话落,地上躺着的人骨碌一下爬起来,死死的怒瞪着盛浅予。
“你为何要跟着过来?”
“听说姜氏你在上吊,跟来看看还有没有救。如今看来,好像不需要我出手了。”
姜氏上前一步,扒住栏杆,眼神在容逸和盛浅予两人身上看来看去,咬牙,“你们害死了我的儿子,我一定会让你们痛苦一辈子!”
姜氏眼底的阴狠,痛恨,怨恨明显的用眼神表达出来。
盛浅予不觉拧了下眉头,总觉得姜氏说的话有什么让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让她和容逸痛苦一辈子的事情就是廷煊吧?
现在姜家人都被控制,和姜家有牵连的所有人就算没有下狱也全都被控制起来了。
也许姜氏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做某件事,还很可能就是伤害廷煊的事情。
想到此,盛浅予和容逸对视了一眼。
“陌千,去准备几把锁,这牢房门多锁几道,钥匙你带在身上。等把姜家所有人找齐,一起送他们上路!”
“是。”陌千按照吩咐去办事。
这边姜家人脸色微变,姜德的视线还朝站了很多狱卒的地方看了一眼。
容逸眼帘微动,眼角余光看向几个狱卒,都没有什么异常。
“容逸,你会不得好死,我会永远诅咒你,你儿子也不得好死,他活不过,啊!”
姜氏诅咒的话还没说完,箭奇一箭把姜氏的胳膊射穿。
“夫人!”
“母亲,您怎么样?”
“祖母......”
“疼!”
看着牢中的混乱,盛浅予恨不得撒把毒药把里面的人全都毒死!
她知道不应该迷信。但是,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敢诅咒她的儿子,太过份了!
容逸眼底划过杀意,看着牢中叫嚣,眯了眯眸子,“锤石,明日把姜氏的两个女儿带来,让他们一家团聚!”
本来不想动那两个已经嫁出去的女儿。
既然姜氏这般不知好歹,那就让她尝尝心痛的滋味!
容逸拉着盛浅予的手,无声安慰。
吩咐完这些,又开口,“不准请大夫,就让她好好尝尝这种滋味!”
盛浅予垂眸,她恨不得把人杀死,根本在意不了容逸这个命令合不合理,人不人道。
“容逸,你这个心狠手辣的人,你一定不得好死!你们容家都不会有好的结果!我就算下了地狱也会诅咒你们早日亡国,你......”
盛浅予被容逸搂着离开牢房,后面叫喊的声音渐渐远离,直至消失。
“浅予,不要多想,只是几句话,不用在意。”
“嗯。”盛浅予明白,就是心情好不起来。
“姜家人应该知道姜德是绝对不可能出来了,得知姜克保已死的消息之后大概才想把姜氏弄出来。”
盛浅予脑袋微低,抿唇,“他们把姜氏弄出来做什么呢?是不是要对廷煊如何?”
“十有八九。”容逸眼底戾气划过,“而且,姜氏肯定会通过她的两个女儿接触到你和廷煊。”
闻言,盛浅予转头看容逸,眨眨眼,思索着道,“所以,你才下令让人把姜德的两个女儿抓进去?”
“嗯。不管到时候姜氏能不能说动两人,两个人的存在都是一种隐患。”
闻言,盛浅予想到什么,身子往容逸身边靠了靠,“容逸,你是打算把姜德的两个女儿一起杀了吗?这样的话,她们的儿女肯定会对容家生出恨意。”
“我知道。所以,姜家事了之后,她们的夫家可能会被派出京城,永远都不得回京。”
“这样的话,岂不是让他们夫家也恨上了皇家?”
容逸摇头,“放心吧。皇家饶过他们,只是不在京城为官,他们只会感恩戴德。恨的话,只会恨姜家。”
“也是。”
毕竟,造成现在这个结果的罪魁祸首是姜家。
皇室没有判处诛九族的处罚已经算是格外开恩。
那些没有参与到父子俩谋反的事情中的人和不知道父子俩做了什么的人统统都不计较。
当然,不计较是一回事。但凡和姜家沾亲带故的府邸基本上都会离开京城。
可能他们这些人现在也是只求能够不被拖累,其他的真的没有关系了。
“走吧,咱们回去休息。”容逸给盛浅予整理了一下披风,打算把人抱上马车。
盛浅予看着天上明亮的月光,此时非常有精神,拉住容逸的手。
“容逸,你如果不累的话,就陪我走走吧,我觉得今天的月亮很漂亮。”
“好。那咱们走走。”容逸挥手让所有人离开,拉着盛浅予还算暖和的手出了刑部大牢的院子,沿着无人的大街一直走。
盛浅予一只手被容逸拉着,身子微微歪过来,靠在容逸身上,“我要闭着眼睛,容逸,你别让我摔了。”
容逸转头,眼底带着自然的温和,“好。”
盛浅予靠在容逸身上,两人慢慢的往前走着,周围除了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狗叫,没有任何的声音。
“容逸。”
“嗯。”
“我好想和你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一起生活,远离这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
盛浅予的声音有些飘飘渺渺,那分明就是随口说说的话。
容逸眼帘微动,“浅予是说缘笙谷那样的生活,还是,在西南峤那样的生活?”
“西南峤吧。因为整个西南峤都是我的,我说了算。”说着话,盛浅予睁开眼睛,抬头,看向容逸,眼睛在月光里有些晶晶亮亮。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生活。那我考虑一下。”
盛浅予摇头,“现在去肯定不现实,我最近要给廷煊找个书院,让他好好读书。等什么时候能够彻底的放心了,我再考虑把你拐到西南峤跟我种地去。”
“种地吗?我还没尝试过。有机会去的话,我帮你干活。”
“好。到时候不准嫌累。”
“绝对不敢。”
“哼哼~”
“浅予。”
“嗯。”
“有没有做那种男人可以吃的药?”
盛浅予反映了一下,想到什么,神色轻闪,点头,“有。”
容逸沉默了一下,可能是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才出声。
“你什么时候给我一些?”
盛浅予闻言,大步往前跨了一步,站到容逸正前方,转身,踮起脚尖,两只胳膊抬起,搂住容逸的脖子。
容逸两只胳膊自然的搂住盛浅予的腰身,微微倾身,眼底神色暗暗,透着说不上的柔色。
“容逸,带我去南城的院子。”
盛浅予在容逸唇上隐下一吻,说话的声音轻浅中带着一股魅惑人心的感觉。
容逸心脏漏跳了一拍,压住心底的激动,“你......”
“走。”
“......好。”
容逸的速度很快,心跳加速中,很快到了南城的院子。
这个院子此时已经没有人。
院子里还留下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加上刚搬走不是很久,院子也没有萧条的感觉。
两人直接翻墙进去,盛浅予拉着容逸直接进了以前住的房间,没有点灯。
进入里间,关上房门,盛浅予很主动也很粗鲁的把容逸按在门上,唇随着落下。
“浅予,你还没给我药。”容逸被吻的有些意|乱情迷,但还是不忘吃药的事情。
盛浅予随手把披风解掉,轻轻一跳,使劲搂住容逸的脖子,两腿圈住容逸的腰身,“明日给你。”
“明日可以吗?”
“我说可以就可以。”
容逸来不及思考,唇上的柔软让他没有功夫思考。
容逸抱着盛浅予一点点的往床上挪动,确认床上还放着被褥,把小人儿放到床上。
“浅予,我真的......”
“真墨迹,我才是吃亏的那个好不好?”盛浅予用埋怨声掩饰自己的害羞,伸手直接把容逸的腰带解开。
容逸心口悸动的厉害,比较盛浅予的大大方方,他反而显得扭捏。
“浅予,你真的愿意吗?”
“要不咱们现在回去?”盛浅予勾住容逸的脖子,躺下。
“浅予~”
“嗯。”
“你穿的衣服也太多了。”
“废话,这么冷的天,穿少了我冷。”
“这屋里没点炭火,你觉得冷吗?”
“少废话。”
“为什么我觉得你有点......”
“容逸,本姑娘让你快点!”
“好。”
“你到底会不会?”
“还真,不怎么......”
“你躺下。”
“不......嗯!”
“容逸,你自己.......”
咚咚咚~
擦!
盛浅予瞬间想爆粗口,不等容逸出声,转头看向门口。
“谁?!”
陌千心肝不自觉的颤了颤,怎么感觉姑娘的火气有些重?
“回姑娘,南乔太子和太子妃到了。”
“到了便到了,大半夜的叫本姑娘过去给他做饭吗?”
火气真的有点重。
陌千退后了几步,“属下知道了。”
接着里面传来盛浅予嫌弃的声音,“容逸,回头你把陌千留在府里守大门吧,太没眼力劲了。”
她刚刚一鼓作气,差点就把容逸给那个啥了。
现在被打断,有些不好下手了啊。
不过,她不好意思了,容逸却不会让她逃避。
身子一番,两人换了个位置。
“浅予,你准备好了吗?”
“......嗯。”
*
翌日,盛浅予和容逸临近午时才醒来。
从睁开眼睛就看到容逸一脸满足的笑意挂在脸上,没有消失的意思。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不用让所有人都知道吧。”
“好,我尽量。”容逸嘴角翘了翘,应下,脸上的笑还是那么的明显。
盛浅予轻轻瞪了容逸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声,“不准笑!”
“你自己可以笑,为何不让我笑?”容逸从后面搂住正在洗脸的盛浅予。
“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你敢不听!”
“好,不笑。”
说着不笑,容逸也真的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他怕盛浅予真的会恼。
盛浅予转了下身子,把毛巾放回盆里,盯着容逸,半撒娇,半埋怨的出声,“我腰疼,你帮我收拾。”
容逸闻言,立刻搂住盛浅予的腰,大掌轻轻按压,“好,我来收拾,你今日好好休息。”
盛浅予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着容逸的肩膀,“我才不用休息,我好得很。”
“是,那趴在软榻上,我一会儿过来帮你按?”
“都说了人家很好。”
容逸低头在盛浅予额头亲了一下,“如此,你快去给我拿药。”
“这个嘛~这次我吃,下次提前给你做。”
闻言,容逸眉头轻轻拧紧,“你没做男子吃的药?”
“嗯,我今日回去就做。”
容逸眼底划过歉意,抱住盛浅予,“你以后不许再骗我。”
盛浅予窝在容逸胸口,“嗯,不会了。”
“盛浅予,你和容世子躲在这里做什么呢?本宫等了你半日都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