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冉听到圣旨到了的时候,眸中有一闪而逝的幽光,让人分辨不出,她心里究竟是何想法。
相比于杭胜甫的“胜券在握”,一旁的易思堂倒是稳重了不少。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便极少说话,一来他与慕青冉并无过节,这般落井下石的事情他做不出来,也不敢做二来,陛下如今态度不明,贸然出手岂非是为自己招来祸患!
所以,他即便是万般无奈之下与杭胜甫一同前来王府,但却是从始至终,并未插手任何事。
为的,也不过就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而已!
蔡公公看着眼前满脸期待的杭胜甫,微微淡笑向他点头示意。
“陛下有旨,靖安王妃接旨!”蔡公公的声音一出,旁的人倒也罢了,倒是杭胜甫,满眼的兴奋之色。
“臣妾接旨。”闻言,慕青冉方是由鸢搀扶着欲行跪礼,却是被蔡公公微微上前虚浮住手臂,止住了她的动作。
“陛下特意交代老奴,王妃如今身子越来越重,便免了跪拜之礼。”
蔡公公这话一出,杭胜甫的脸色便忽然沉了下来!
免了跪拜之礼?!
这哪里还是要问罪的样子!
见状,慕青冉便也不再推辞,朝着蔡公公淡然的一笑,便静立在侧,候听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酌靖安王妃慕青冉贤良恭谨,秀外慧中,今育有靖安王府子嗣,朕心甚慰。特赐吉灵香珠两串、金童玉女鸳鸯镯一对儿钦此!”
“臣妾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蔡公公的话音落下,慕青冉淡然的欠身施礼,伸出双手接过了圣旨。
而一旁的杭胜甫跪在地上,却是瞬间惨白了脸色。
陛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禁在这个时候指派了蔡青亲自过来传旨,还特意赏赐了靖安王妃这般多的东西。而且,多有的东西都是两份,特别是那对鸳鸯镯,分明就是暗示众人,不管靖安王妃这一胎是男是女,都是一样受到皇家庇护!
一时间,易思堂只觉得自己险些便被杭胜甫给“害死”了!
陛下这哪里是要处置靖安王妃的意思,看来今日这一出儿,也不过就是震慑给世人看。便是要动靖安王府的人,有陛下在前面挡着,怕是何人也不能轻举妄动。
慕青冉接过圣旨之后,没有理会依旧跪着的两人,只声音温淡的对蔡公公说道,“有劳公公走这一趟,不若进府中吃杯热茶再走?”
“王妃爱惜赐茶,原不应辞,只是恐陛下身边伺候的人不周,老奴怕是要赶回去,万望王妃恕罪!”蔡公公的这一番话,可谓是将自己的身份压得极低,摆明了就是帮慕青冉长脸。
墨锦闻言,不禁淡笑着看着脸色愈加难看的杭胜甫,心下嗤笑不已。
蔡公公可是陛下身边的人,素来揣摩圣意,拿捏陛下的心性最是精准。如今连他都是这般的抬举慕青冉,想来陛下是真的从未打算向她问罪的。
可他依旧是顺着杭胜甫的话,让他前来靖安王府闹事,为的便是在此时,给其他的人敲一记警钟!
即便是靖安王如今不在丰邻城,可是有谁要动慕青冉,却仍然是不行的!
“这里有一封信,还望公公转呈给陛下,这是王爷临行之前交代的。”说完,慕青冉微微转头,便见鸢的手上拿着一封书信,呈给了蔡公公。
“老奴遵命!”接过书信之后,蔡公公的小心的收至袖管当中,便与慕青冉告辞而去。
从头至尾,未再理会杭胜甫二人。
慕青冉见状,也并未觉得有何奇怪,只微微淡笑着望着蔡公公离开的方向。
“王妃,起风了,还是回房吧!”见那两人还是没眼色的杵在那,鸢便状若不经意的向着慕青冉说道。
“嗯,的确是有些乏了。”说完,慕青冉便眸光清润的扫了杭胜甫一眼。
“微臣等恭送王妃!”
即便心下再是不甘心,可是先有慕青冉自己的一番话,后又有陛下的圣旨而来,他们还能如何!
墨锦看着垂头丧气的杭胜甫,眸中满是冰寒的笑意,找死!
这件事情之后,朝中虽还是有大臣认为慕青冉“通敌叛国”,但却是无人敢再肆意发表言论了。
按理来讲,若是有哪位殿下带头说起此事,或许有人跟风而起,那效果会更好。可是从开始到现在,不管是大皇子还是六皇子,均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时间,倒是白白折腾了杭胜甫一番而已。
其实这事,从一开始就是他们没有看清楚态势。
夜倾昱一早便与靖安王府一起,慕青冉有事,他帮还来不及,却又如何会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至于夜倾瑄此前方是发生了锦乡候和严权的事情,他尚且未曾理清这其中的事情,没有想好究竟该如何令他们二人解怨释结,如今又是哪里来的精力再去对付慕青冉!
更何况,他根本不相信慕青冉会“通敌叛国”!她已是嫁到了丰延,得了夜倾辰的挚一宠爱,如何会将这大好局面生生毁掉。
而且,几次交手,夜倾瑄也算是对慕青冉有了一定的了解,她并不是一个拘泥于那些所谓的国仇家恨之人,所以她也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既是确定了眼下的情况,那么父皇当时的表现就很耐人寻味了。他刻意只当无知,避免跟风效仿,防的就是父皇的后招。
事实证明,拿杭胜甫那个鲁莽之人试水,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照着目前的情况的来看,也是好在他没有插手,不然如今还不知父皇要如何想他呢!
这件事情看似结束,不管是朝中的大臣,还是丰邻城的百姓,也均是看出了的态度。看来不管这靖安王妃做了什么,陛下都是打算“包庇”到底了。
不仅如此,甚至是跟风助涨,还特意命人赏赐了好些的东西到王府。这还不算,甚至在这事过后,慕青冉依旧命墨锦派人“倒卖”绨的时候,在向宫里的陛下的进献这意料的时候,后者也是欣然接受。
一时间,倒是让众人不明白这究竟是何态势了。
不过陛下给靖安王妃传旨的那一日,易思堂可是也在边上,他记得当时靖安王妃似乎是拿了一封信交给了蔡青,还言说那是王爷的手书,难道王妃如今这般举措,皆是王爷的意思?!
而另外一边的边关
夜倾辰的眸光清冷的望着眼前的军事布防图,他的俊眉微微蹙起,让人不敢直视。
“临水近来的粮草可还充足?”
“回禀王爷,因着因着之前之事,临水百姓稍显富足,近来粮草也皆是购进不断。”说话之人,是夜倾辰的左翼先锋贺子敬。
和他的名字不同,贺子敬的长相全然没有那般斯文,反倒是粗狂居多。不过他的性格,倒是如名字这般,斯文细腻,言行有矩,在战场这种全是男子的爷们堆儿里,也是一个较为特别的存在。
贺子敬在回答夜倾辰问话的时候,可是险些说错了话。如今临水粮草这般充足,谁不知道就是王爷素来挚爱的宠妃所为,如今这不是生生活打了脸面嘛!
只不过这事既是出到了夜倾辰的身上,这话段或是没人敢指责的。
“传令下去,临阳城一带的百姓,不可以贩卖绨质衣料!”
夜倾辰这话一出,倒是让贺子敬等人均是一愣。
临阳城一带已尽归丰延所有,可是怎地王爷的命令,竟是不许本国的百姓去做这项生意?!
“末将遵命!”
贺子敬等人退出军帐之后,墨刈看着脸色平平的王爷,静默的站在一边并不言语。
夜倾辰的目光慢慢从沙盘上收回,他的手慢慢抚过心口的位置,那里面放着一块青冉素日惯用的绣帕。一边的角落边上,还绣着一朵玉簪花,是她亲自绣上去的,他临行之前,便“偷偷”拿了来。
本就是想要作个“念想”,却倒是无心插柳,如今时时拿出来看看,以慰相思之情。
帐外的月光从帐窗洒落进来,映着盈盈烛辉,散落一地的冷清。
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若是换作从前,夜倾辰定然是心下嗤笑别人这般小女儿家姿态,可是事到如今,轮到自己身上,他方才明白何为入骨相思!
以往每次出征,只要是上了战场之后,他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厮杀,看到敌人一个个鲜血淋漓的在自己面前倒下,他觉得心中会异常的兴奋和满足。
可是这一次他依旧嗜血,但却只是为了心中那不为人知的思念!
他从未有任何一次,像如今这般,这么希望赶快结束这场战争,然后赶快回去见她!
他多么想见到她!
夜倾辰的手慢慢紧握成拳,他微微闭眼,似是掩住眸中的情绪。
他越是思念她,心中便越是抑郁难当,而当步上战场的时候,他就会较之往日更为的凶狠。等到一切归于平静,心中嗜杀的因子渐渐平息,他却又开始新一轮的思念,周而复始。
这也直接导致了这一场战争,成为了丰延开国有史以来,发动的最为暴虐的一场征战。
而夜倾辰最终凯旋而归之时,明明还是那般绝代风姿的一个人,可是身上的肃杀之气,却是让慕青冉只错愕的看着他,“望而怯步”!
不过那便是后话了。
方至子时,正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天上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映照着万家灯火,冷清而又孤寒。
临水驻扎的军营当中,四处散落的军帐,看似随意、“杂乱无章”,却实则暗含门道。帐篷之外,偶有巡逻而过的将士,正在四处巡查,两个帐篷中间,也偶有闲散的将士凑在一处烤着火,闲话家常。
如今天气愈见寒冷,每日行军打仗已成了他们的惯例。丰延的军力又壮又猛,几次打的他们溃不成军,事到如今军心已是慢慢涣散,渐渐动摇了。
眼下已近隆冬之际,这场仗还是没个头,怕是今年段或是不能回家过年了!
几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忽然,旁边一阵轻风拂过,只见距离树林最近的一座军帐的门帘飘动了一下,之后便都归于平静。
他们偶有所感,向那边望去,却是入目满是黑森森的树丛,却是空无一人,便也只当是寒风而过,并未放在心上。
就在几人准备继续插科打诨的时候,却是忽然听闻远处一阵吵闹之声。
原本还安静异常的营地,却是忽然吵闹喧天。
“着火了!着火了!不好了救火啊!”不知是谁忽然喊出了这么一句,顿时将所有在睡梦中的将士纷纷惊醒。
众人闻声望去,可这不看还好,一看却是纷纷震惊。
只见远处火光冲天,硬是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夜照的亮如白昼。
那一处是粮草!
霎时间,众人只觉得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粮草被烧了可还得了!
那熊熊火焰隐隐有愈演愈烈之势,借着凛冽的寒风,渐渐向周围扩散。
顿时,众人奔走相告,报信的报信,救火的救火,好不慌乱。
而就在这时,趁着众人都在直奔粮草而去的时候,却是只见一道黑影极为快速的飞驰而进正中央的主帐当中
待到众人终于合力将火扑灭,已是个把时辰之后的事情。
临水的一军统帅黄万翎见状,却是只觉得眼皮都跳个不停。
好端端的,粮草竟是被人烧了,这定是军中出了细作了!
可是方才出了粮草的事情,眼下严查,必然会打草惊蛇。黄万翎有心,待过几日便暗中查探,一举将其拿下,即可拔除奸细,又能振奋军威。
回到军帐中之后,黄万翎左思右想,觉得这事还是有些蹊跷。方是欲唤人进来,却是只觉得背后一阵轻风,他下意识的拔剑回身,却已然是失了先机。
而当帐外把守的将士看到一个黑影从将军的帐中飞驰而出的时候,便瞬间追赶而去。其余的人听到这一处的响动,便赶忙奔至主帐来查看。
却是不想方掀开帐帘,他们所有人都震惊的站在那,目光惊惧的望着眼前的景象。
“将军!”众人只见黄万翎双目瞪大的倒在血泊之中,手中还握着尚未出鞘的宝剑。
“快来人啊!将军遇刺啦!”
“来人!抓刺客!”
原本众人就在因着粮草被烧之事,惊慌不已,还未反应过来,却是不想竟是在这时传来将军遇袭的消息!
墨刈脸色冰寒的站在树上,冷眼看着下面的人慌不择路的样子,身子一转,便沿原路而回。
丰延的帐中,此刻原本已经是众人安歇之时,却是不想营地之内,所有的将士均是精神抖擞的整齐而列。身姿笔挺的站在茫茫夜色之下,手中的银枪映着月华,泛着冰冷的光泽。
主帐之内,夜倾辰眸光清冷的坐在主座之上,神色肃穆不发一语。
素日跟在他身边的几名得力的大将,均在此地,这几人也皆是沉默的分列而战,神色紧张,不知是在等着什么。
不多时,便见到帐外走进一名一身黑衣的男子,却不是墨刈又是何人。
见他平安归来,夜倾辰的眸光不觉划过一丝幽暗,他知道,事情成了!
“传本王之命!出兵!”
“末将领命!”
话落,便见几人接连而出,在帐外调兵遣将,直逼临水驻扎的军营。
今次,就要趁此机会,好好挫一挫临水的锐气!
夜倾辰知道粮草之事如今难不住他们,所以烧粮草是假,刺杀敌军将领才是真!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他选择于此时奇兵突发,一来是为了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二来,他们方才扑救粮草,此刻正是军心不稳,人心涣散,体力不支之时。
于此时出兵,出其不意,方才是制敌妙计!
临水武将本就屈指可数,可领兵打仗,威震四方之人更是寥寥无几。今日之后,临水必将陷入内乱,到时内忧外患,他倒要看看,楚沛要如何坐稳这皇位!
丰延对上临水,似乎早已注定了这场战争的结局。
当消息传回临安城的时候,方才登基没多久的新皇,此刻看着眼前边关传来的一封封加急奏报,眼色阴郁的似是要杀人一般。
“好好样的!”楚沛的声音显得异常的低哑,不知道是不是皇袍加身的缘故,他此刻给人的感觉,较之作为皇子时,要更为的张扬,不似往昔温润。
“陛下息怒!”见此,百官赶忙跪下,唯恐陛下气急,祸及自己。
“夜倾辰!”提起这个名字,楚沛就恨的睚眦欲裂。
他竟然派人夜探临水军营,烧了他的粮草还不算,竟是还直接刺杀了他大军的统帅!
真当他临水无人是嘛!
想到那男子威震四方的霸名,楚沛的脸色就变得愈加的难看。
他还真的是天之骄子!据闻丰延的对他信赖有加,百姓也对他敬仰尊重,似乎所有的条件都是得天独厚的。明明只是一个王爷,却是活的比任何一位皇子都要任性肆意。
最重要的是慕青冉宁愿远赴和亲嫁给他,也不愿嫁与自己为妃!
这口气他如何咽的下!
所以在得知丰延是夜倾辰带兵前来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御驾亲征!最好是能亲手杀了夜倾辰,到时候方才能解了自己的心头之恨,也能让慕青冉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可是事到如今,竟是他被夜倾辰逼至如此地步!
“眼下这般情况,不知哪位爱情愿领兵前往?”楚沛的目光,慢慢扫过下面的大臣,却是只见他们均是纷纷低头状,并无人言语。
见状,楚沛即便是满心恼火,却是竟被他们气的苦笑。
这就是他临水的文武百官,这就是国之栋梁,关键的时候,一个都顶不上!
“国家危难,朝中竟是无人能为朕分忧解难罢了,朕准备御驾亲征!”楚沛的话一出,顿时引得朝臣皆惊。
陛下要御驾亲征?!
“陛下三思啊!”
“这可万万使不得!还望陛下收回成命啊!”
“临安城局势未稳,陛下于此时离开,实在不是良策啊!”
闻言,楚沛虽是嘴角含笑,却是猛地一把扫落了案前的奏章,忽然目光阴鸷的望着他们。
战事告急,让他们想出退敌之策,他们做不到,让他们领兵出征,他们更是想偶不敢想。如今他谁都指望不上,自己挂帅亲征,竟是也不得此行,那到底要如何做他们才满意呢!
是到了这个时候,楚沛才忽然想起,楚凌在被他赐了毒酒之后,为何会对他露出那样的笑容。
那是一种近乎在落井下石一般的笑容,仿若已经看到了他如今的进退维谷,举步维艰。
但是楚沛一开始打算的,原本以为北朐会对自己施以援手,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单单是发动了对临水的战争,就连北朐也同样没放过。
而原本北帝派来支援临水的军队,也是在刚刚赶来之后,便马上调转回去解救北朐之危。
可是即便如此,仍然没有挡住丰延的浩浩大军,因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带兵之人竟然会是老靖安王夜焯!
这件事情,即便是连夜倾瑄他们也是不得而知的。
这是夜倾辰临行之前,便与制定的计划,若然要真正这王朝大陆,必须双管齐下,对北朐和临水齐齐出兵,方能达到最佳的效果。
否则的话,不仅是常年战乱,国家容易空亏不说,即便是百姓,也是受不住的。
到时候民怨四起,怨声载道,即便是最终打赢了这场战争,可却是失了民心,岂非顾此失彼!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速战速决,但是北境一处的军队,绝不会轻易交给何人带领,是以便只能唤老王爷回来了。
而北朐如今的情况,其实也与临水相差不远了。
开战不过几月,便已见败势,最终无奈之下,北帝高挂免战牌,竟是直接送了投降的降贴而来。
北朐这一投降不要紧,却是生生置临水于不顾。
不过这倒是也有令为难之处,如今北朐既是投降,若是不接受,难保会让百姓议论丰延咄咄逼人,刻意挑起战乱。
可若是接受
就在举棋不定,未有决断的时候,北朐皇帝竟是又出新招,为表诚意,竟是直接送来了一名和亲的公主!
也未曾经过老靖安王这边的通传,竟是直接奔赴丰邻城而去。
而这般情况,远在丰邻城中的慕青冉,却是全然不知的。
不要说是慕青冉,就连,也是在来人到了驿馆之后,方才得知了这般情况。
北朐如今送来和亲的这名公主,乃是当今北帝的胞妹,名唤安灵犀,封号缙云公主!
说起这位公主,可谓是不简单,寻常女儿家不过是学学女工刺绣,琴棋书画,再不然,也是能歌善舞,富有诗书气质华。
可是这位缙云公主,不仅是对于这些全然不会,更是自小便不曾教养在宫中。反倒是四处跟着人外出征战,练就了一身的武艺和杀伐之气。
这女子也算是北朐的一名风云人物,怎么也没有想到,北帝竟是会送了她来和亲。
然而令更加意想不到的是,这位缙云公主,不止是行为大胆,就连思想也是异于常人。
本来进宫面见完陛下之后,众人以为她会直接回驿馆歇息,可是谁知她竟是一人策马而去,直奔靖安王府!
慕青冉听到墨锦的禀报之时,不禁心下奇怪。
北朐公主?!
来王府做什么?
北朐与丰延,如今正是战时,她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此刻不在宫中,竟是跑到了这千里之外的丰邻城,总该不会是来游山玩水的。
可人既是已经到了门口,段或是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命墨锦将人带到正厅之后,慕青冉略微一想,便让鸢伺候着她打扮一番,才悠悠闲闲的往前院而去。
未进到屋内,慕青冉见到院中红梅树下背朝她站着一名女子。那人一身墨色深衣,头发统统束于脑后,未见容貌。
虽是只得一个背影,但却是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冷寂肃杀。
似乎是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她手持一支红梅,凌然转身回望。
慕青冉的目光,在见到安灵犀的正脸时,素来平静无波的双眸中,却是几不可察的划过一抹幽光。
而与此同时,安灵犀在转身的瞬间,也是见到了慕青冉。
只一眼,她却是心下不由一震。
好美的女子!
来人一身罗兰色镶金线滚边素色褶裙,垂直腰际的发丝只简单半挽着一个发髻,头上除了一根白玉兰簪再无其他。
明明是极为素简的打扮,可却是生生压住了这满园的红梅之景,只让人的目光凝在她一人的身上,舍不得移开。
她的脸颊很是白皙清透,透着淡淡的红润,薄唇微微上挑,似是启唇欲笑。最让安灵犀看的出神的,是她的一双眼睛,柔光浅淡,盈盈含水,只看一眼,便觉得心境澄净,周遭都变得安宁了下来。
安灵犀自认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她自幼生长在皇宫,父皇后宫的那些妃子,哪一个不是容貌无双,即便是现在的皇兄登基为帝,身边也是各色女子环绕。
但她今日见到眼前之人,方才明白,什么叫绝代风姿。
单是这满身的气质风华,便不是那寻常女子可比。方至来时,她也对这位靖安王妃有所耳闻,传言她风华绝代,将素来不近女色的靖安王迷得神魂颠倒。
初时她还不以为意,今日见到本尊,却是心下有些动摇了。
这样的女子怕是任何男人见了,都想据为己有的吧!
暗处的墨音几人本是担忧这“半路杀出来”的什么公主会对自家王妃不利,一直紧紧的盯着她,可是看她看向王妃的目光,一时间,倒是有些觉得奇怪。
这人不会是看上他家王妃了吧?!
这眼神也实在是太过裸的了!
难道他家王爷素日防着男子还不够,竟是连女子也不能放过了?!
“你便是靖安王妃?”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安灵犀赶忙收敛心神,虽是心下觉得慕青冉极美,但是出口的语气,却是分外的不客气。
闻言,慕青冉的眸光淡淡的望着说话之人,她满脸倨傲之色,眼眉微微有些上挑,唇角之间满是讽刺的笑意,鼻梁很高,脸上的棱角很是分明,倒是不似一般女子一般柔和。
“正是。”慕青冉未见丝毫不悦,只收起唇边温婉的笑意,不觉眸光淡淡的打量着她。
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这女子的打扮怎地瞧着有几分夜倾辰的感觉!
而且看她周身气质,倒是与死去的杭月婷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后者是刻意伪装出来的英姿勃勃,而眼前之人却是真的!
她语气中的轻视之意,慕青冉自然是听出来了的,只不过,尚未弄清楚眼下的状况,她却并没有贸然接话。
“未成想他竟是喜欢你这般弱不禁风的女子!”说完,那人似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自顾自的便向屋中走去。
这般反客为主的行为,顿时便招来几人的不悦,墨锦见状,便欲派人去拦,却是被慕青冉淡淡扬手制止。
他是指夜倾辰吗?!
她与夜倾辰相识?!
闻言,慕青冉的眸光似乎隐隐有悲戚之色,虽是极快的被她掩饰掉,但是仍然被一直关注她神色的安灵犀捕捉到了。
见此,她脸上的得意之色,却是愈加的明显。
流鸢看着眼前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女子,一时间,也是气愤不已。
来人的目光慢慢扫过屋外的景致,满眼皆是挑剔之色。回眸间,瞥见慕青冉身边的流鸢满眼的气愤之色,她却是微微嘲弄的开口说道,“哦,差点忘了告诉你,本宫是北帝的胞妹,北朐的缙云公主!”
北朐的公主!
安灵犀?!
闻言,慕青冉先是一愣,随后才在脑中理清个中关节。
她对她,倒是有些耳闻,却难得是百闻不如一见。
慕青冉的眸光淡淡的打量着眼前之人,心下却是百转千回。
原来传言她素日征战沙场,竟然是真的!
她举手投足之间,全然不复女儿家的风情,却满满皆是凛凛气概,这绝非如杭月婷一般作伪可比。
她是北朐的公主,可是如今身在丰邻城中,若是换作平时,倒是没什么。可是眼下两国正在交战,她于此时在此,便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见慕青冉闻言只是眸光温淡的望着她,并未因她的态度而有何恼怒之色,安灵犀不禁在心底嗤笑,倒是有些脑子,和传闻一般不动声色呢!
“王妃不好奇本宫是来做什么的吗?”安灵犀缓步上前,却是在未接近慕青冉的身边之时,便被一旁的墨锦上前挡住,未能再行进一步。
见状,她也不恼,只讽刺的一笑,便退了开去。
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慕青冉微微隆起的腹部,眸中情绪莫名。
他们以为她会蠢到在靖安王府的地界,而对这位王妃出手嘛!
“若是来丰延,想必是为了和亲,但若是来王府本宫却是不好奇!”慕青冉的声音,很温柔,并没有因为安灵犀的无理而声色俱厉。
闻言,安灵犀却是哈哈大笑了两声,这女子倒是有些意思!
“哈哈王妃果然是聪明人!不过寥寥数语,便已知本宫此行的目的!”安灵犀笑的颇有几分得意之色,倒是让慕青冉有些愕然。
她这是在得意什么呢?
“不错!本宫的确是来和亲的!”
墨音闻言,却是忍不住在暗处翻了个白眼儿。
知道你是来和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抢亲的呢!
既是战败之人,便有些战败的态度,不说是哭天抢地的哀嚎一通,却也不该这般肆无忌惮的笑语嫣然吧!
“缙云公主心思通透,是难得的明白人。”就在墨音几人在暗处嘀嘀咕咕,比比划划,计划着要不要偷偷教训一下这个尾巴翘到天上去的公主时,却是只听闻慕青冉的声音,轻柔的响起。
这话一出,旁边的墨锦几人却是不禁嘴角含笑,出气一般的看着安灵犀。
慕青冉这话,可不就是在暗讽她“没心没肺”嘛!自己的国家都战败了,还有心情在这哈哈大笑。
意识到她的言外之意,安灵犀本欲发火,却是想到什么,忽然对着慕青冉呛声道,“本宫与王妃彼此彼此!”
说她是不念家国百姓,难道她慕青冉就是了嘛!
如今丰延兵发临水,她夹在中间,只怕也是不好过吧!
“王爷日夜征战在外,本宫确然是忧心思虑,坐卧不能安心。”慕青冉倒是没有安灵犀想象般的羞忿欲死,反倒是眉间若蹙的提起了夜倾辰。
古来女子出嫁从夫,她既是嫁给了夜倾辰,自然便算是丰延人,临水如何变也只能在心下想想,却是万万说不得的。
可是安灵犀不一样,她只是来此和亲,但是到底现在事情未定,仍算是北朐人,现在这般全然不顾“本家”的说法,却是实在有些失了情分。
见是在这个话上讨不了好处,安灵犀眉目一转,忽然将话引到了别处。
“那王妃如今可以安心些了,毕竟本宫来了!”
她来了?
这话却是何意?
为何安灵犀会说,她来了,自己便安心了?!
见眼前之人皆是满眼不解的望着自己,安灵犀的笑容变得愈加的灿烂。
“方才与王妃说起和亲之事,倒是还未告知你这人选,说起这人王妃也是相熟的。”说话的时候,安灵犀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慕青冉,想看看她是何反应。
安灵犀这话一出,慕青冉身后的几人却均是心头一跳,和王妃相熟眼看着安灵犀那般得意的嘴脸,嘲笑着看着自己王妃,流鸢顿时便心头火气腾腾的往上冒,幸好被鸢一直按着,这才没有出手。
按理来说,安灵犀说了这话,正常情况下,换了是谁,都会接着问一句,究竟她和亲之人是谁!
可是慕青冉到底不是一般人,她只微微含笑的望着安灵犀,却是并不搭话,一时间,倒是让那人觉得尴尬不少。
即便是主角不接话,但是这出戏仍然是要唱下去,不得已,安灵犀只能是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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