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公输大师。”
看到他，韩亘立刻不一样，恭恭敬敬的说道。
这跟方才他对万二恭敬还不一样。
对万二，他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是表面文章，心底里，对他其实没什么感情，甚至有点看不起，其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些为人所不齿。
简单点来说，就是万二办的那不要脸的事已经是美名远扬。
但是，对公输班，他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一举一动，毫不做作，都是凭心而为之。
“万大统领是我的客人，还请韩统领能够网开一面，若是他有做的不好的地方，都是我的不对。”
公输班开口说道，语气实在是温和，不愧是一代人杰。
但万二总感觉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不像是自然发出来的。
“不敢。”
韩亘道。
“既然如此，公输大师开口，不会不从。”
“但若是某人再敢在此放肆，那可就休怪韩某人的刀下无情，翻脸不认人。”
最后的一句，他显然是对万二说的，语气冰冷，有些冷嘲热讽的韵味。
“你小子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看不起我衢州？”
谁都不是傻子，他的意思，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李大狗这暴脾气就忍不住了，开口道，这话，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意思，更是众人的心声。
现在的衢州，差不多可以比肩裂地诸侯，怎能容忍有人这般侮辱。
“我就是这个意思，就是看不起衢州，你又能如何？”
韩亘现在也是锋芒毕露，既然已经闹翻了脸，就没有必要在装模作样。
墨家之人，多是江湖豪侠，为人洒脱，纵意潇洒，喝酒吃肉，快意恩仇，有恩必报，有仇也是必报。
万二他们已经成功激起他的怒火，若不是现在是在军旅之中，不能那般随意，他现在肯定已经是刀戈相向，拼他个你死我活。
“奶奶的，你这是在逼我。”
李大狗又道，出奇的，万二这次并没有开口阻止他，而是眯着眼睛看着韩亘，杀机腾腾。
“好了，两位，就此作罢，如何？”
公输班自然是不可能放任他们这样下去，开口阻止道。
一声冷哼，不得不说，这公输班的面子，的确是比万二好用的多。
“走。”
韩庚下命令道，一队士兵离去，身上的铁甲交错，发出轰鸣。
万二自然也不可能再说什么，这无疑是最好的结局。
其实，他也不愿意跟着韩亘动手，不过是那时候被逼到了份上，不动手也不行。
等他们走远，公输班用他那仅有的亮条缝隙看着万二，开口说道：“万大统领，今天我可是救你一命啊，你应该怎么谢我呀？”
这话要是从一小姑娘的口中说出，那真是俏皮可爱，让人流连，心旷神怡。
但偏偏，这是从一个不知过了多少年的老怪物口中说出，用他那特有的嘶哑嗓音，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公输大师尽管说，只要能做到的，我万二，万死不辞。”
万二说道，毕竟是有求于人，态度还不得好点。
“好，那就一言为定，记住，你欠我一件事，现在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一定会要求你做。”
“到那时，你可不能推脱。”
公输班又道，他口中说出来的，实在是让人想象不到该是怎样模样，难不成你还想撒娇卖萌。
在那严密的斗篷之下，说不定早就已经是白发苍苍，满脸沟壑可养鱼，口中也早就已经没有牙齿。
想想都难受。
“一定，一定。”
想着，万二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勉强控制自己的思绪。
王之礼与赵田郎对视一眼，方才公输班说的那句话，听着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其中的韵味，那可就不一定了，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他公输班可以让你给他几文钱，送上一碗饭，甚至只是一笑足矣。
但若是往大了说，那可就真的是没边了。
他可以让你将衢州的兵马全部交出来，可以让你拼尽全城之礼为他厮杀。
甚至是若是他真的有什么特殊的爱好，还可以让你做些不可描述的事。
就他现在的模样，还真不一定，这事，谁能说得准。
即便是一代伟人，也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比如拉屎不擦屁股啊什么的。
公输班有点什么特殊的爱好，实在是不稀奇。
但万二依旧是像个傻子一样，根本就没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可能已经失去了好多。
“好，一言为定。”
公输班眼神闪烁，开口说道，这事，还真有点大了？
“不知万大统领此来，有何指教？”然后，他又问道。
他的话，简直是滴水不漏，虽然都是平平淡淡的话，但却挑不出任何破绽。
这人，绝对不简单，此行，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
能不能拉拢，墙角能不能挖的动倒是小事，一不小心将衢州都给搭上就好玩了。
“没什么指教，不过是想跟公输大师商量个事。”
说着，万二尴尬的一笑，毕竟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突兀，不知他能不能承受的住。
“什么事能劳烦大统领大驾，说来听听？”
公输班道。
别的不说，就他这客客气气，一口一个大统领，听的万二实在是舒服，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句话，可是先人的金玉良言，不得不防啊。
其实就公输班的地位，完全不用跟他们如此，况且又不亲近，就更没有理由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
说道一半，万二话音一停。
公输班眼神也跟着闪动，还真是一个忠实的听众。
这时候，赵田郎的眉头越皱越深，这事，实在是太过于不寻常。
他分明看到那透过黑纱的眼睛是那般的清澈，不染世俗，就如同从山顶留下来的清算，又如同皎洁的月光，甚至还有些许的俏皮。
这也太不同寻常了吧，一个几十上百岁的老人，纵横天下，威震世间，不知见到了多少血腥与阴谋诡计，手中的亡魂，定然也不再少数。
即便是他一直守着初心，也断然不可能是这般模样。
不过他也不敢怀疑，毕竟墨子翟都已经亲自认可，他不相信，有什么魑魅魍魉能瞒得过墨家巨子的眼睛。
若是这都能被假冒，那只能说，墨家已经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