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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在如意庄办宴席的第二天,如意庄又火了一把。

受许家邀请的宾客将宴席上的诸多新式菜品,以及这些菜只能在宴席院才吃得到的消息在最短的时间内传得大半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了。倒不是他们多不遗余力的为如意庄做宣传,而是作为第一个发现了好东西的人,他们自己也忍不住想出去好生炫耀一番,让那些没机会参加寿宴的人们知道知道,他们吃了多少新鲜的美食,教他们羡慕死。

而这一次,在短短一个多月内已然经过好几次生意红火期的,包括秦霜和阿辰在内的如意庄内所有人对此都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激动和兴奋。

又火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有什么好值得惊讶的。

在外面的人如何如何再次因如意庄名声大扬而热闹非凡时,如意庄的人很镇定地接受着上个月一个都没有,这个月一下子用过来十几个的宴席院的预定。看见没有,当初是谁在背地里说他们的宴席院开不成的?谁说他们直接带十个客人会耽误赚钱,排不到号耽误了摆宴时间会得罪客人的蠢话的?

真想在他们如意庄摆宴,早点预定不就完了吗!谁说赚不到钱,就目前他们收到的预定平均下来每个人的宴席价钱有二百多两呢!换别的县城里的酒楼做得到吗?什么满园春,迎客来,都是浮云!

如意庄的人本就对自家东家主人很有信心,这下有了事实根据,再面对客人的时候都比以前底气更足,还带着难以掩饰的自豪!看清楚,只是自豪,可没人敢因如意庄的红火就开始出现不把客人当回事,态度嚣张之类的事发生,秦霜也绝对不允许这类情况的出现。

总之,如意庄的营业额经过许家人的寿宴再次攀升了一个高度。

之后又过了一天,阿辰带着地字组一人,以及二三组正好轮到的人一道上了丰台山,采药!

上山是直接从如意庄所属的那一片山脚,从山脚一直上去,大约直径五千米成圆形的范围便是特训期间亲霜带着他,秦天和地字组的人探索过的地界,当时他们将冬日能找得到的药材也顺便都采了,虽然春日来到后很多药材生长起来,庄里三天拍一组人采药,这范围内的也大多都被搜刮过一遍,剩下的都是幼草,药效不够不说,也得留着散播种子继续长下去,让这一片的草药不至于被他们扫荡得直接绝种。

阿辰这次上山的目的是往庄里的人还没去过的更深入的山里,之所以其他人的范围大致还是在五千米以内倒不是他们走不了更远,而是五千米内能采的药就够多了,每次菜够了数他们可能只行进了千米不到,丰台山,就是这么一个药材丰富生长范围密集的天然药材宝库!不过那些生长密集的都是些很常见的,价格低廉,药效一般的药材,一大把都不见得能换到多少银子。

阿辰压根没打算搭理周边的那些药材,直奔着深山里走。

已经时值五月,山里一片生机盎然,冬日见不到的许多药材也都生长起来,林中偶尔能听见鸟鸣,树丛中还会穿梭着一些松鼠狐狸一类的小动物,阿辰一边走一边欣赏风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闻着淡淡药香和青草的芬芳,还有一点清晨晨露带来的湿气,难得没和秦霜在一起却保持着愉快的心情。

或许也是因为他此行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帮秦霜寻找珍贵的药材?

“主子,咱们不是来采药的吗?您怎么?”天冬看着如在自家院子里散步一般悠闲的阿辰,神色古怪。

辰主子的姿态看着不像是来采药的,倒像是来春游的?明明刚才路过的地方有不少药材也没见他说让他们采,之前主子不来的时候都是当值的地字组人安排二三组的人采药,比如今天就本该是他来负责,只是因为辰主子来了,他就变成了从旁辅佐。可是,他现在该怎么辅佐?

阿辰侧过头看了眼天冬,随口道:“急什么,丰台山外围只有一些寻常草药,珍贵的都在深山里头呢,我今天出来是为了给霜霜采好药,外围那些等回去的时候挑着采些就可以了。”没采的下次让其他人过来采就是,他可不愿为了那些耽误了正事。

他们已经进山有一个时辰,别看天冬觉得阿辰像在散步,可阿辰走路的速度着实不慢,因此他们此时早已经出了五千米的范围,周围的树木也比外围高耸许多,枝叶也更加繁茂密集,附近能看得见的一些药材的种类和之前也有所不同,虽然山里的药材的价值并不能完全按照外围差,深山好来定义,但深山里好药多也的确事实。

不只是因为生长环境不同的缘故,更主要是深山里有猛兽出没,地形复杂,不熟悉山路的人也容易迷路,只有经验老到的采药人偶尔会往深山里走一走,其他人大多都是在外围转悠,外围转悠的人多了,被采走的药就多了,山上剩下的好药自然很少,能找到的基本都被人采走了啊!

只有人迹罕至的深山才有很多好药材完好地保存下来,这才是阿辰进深山的最重要理由!

阿辰搭着天冬的肩膀给他解释了一番,后者了解地点点头,“的确很有道理,只是好药财和危险度大小是成正比的,我们还没去过深山内,不清楚里面具体有多少可能会威胁到我们的野兽,所以……主子,您看咱们今天是不是先稍微了解一番,别太深入?”

阿辰斜了他一眼,勾唇笑道:“是不是霜霜吩咐了什么?”

天冬那个严肃着脸道:“主子吩咐务必不能让您冒冒然地将自己带入险地,比起药材,先保住自身安全更为重要,若是您带伤回去主子就……”

阿辰好奇地挑眉,“就怎么样?”

天冬要笑不笑地咳了一声,道:“若您带上回去,主子就让你打地铺。”

阿辰:“!”

天冬又补充了一句:“在房门外,打地铺。”

阿辰面色僵住。

房门外!?不会吧!那不是丢人还要给主院其他人看?

天冬看着阿辰扭曲了一瞬间的表情,不厚道地在心里偷笑,原来辰主子怕打地铺啊,唔,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了嘛,当然希望抱着媳妇儿睡觉,自己一个人可怜兮兮地打地铺什么的……哎呦,怎么办,想到那个画面好想笑。

阿辰阴测测地看着天冬,用力擎住他的脖子,眯着眼道:“你在想什么?天冬。”

天冬浑身打了个机灵,连忙收起心里的想法,肃容道:“我在想,如果您能毫发无损又找到好的药材,主子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说不定还会给您些奖励。”

原本琢磨着怎么收拾一下这个敢当着他面笑他的家伙的阿辰心里一动,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荡漾起来。

天冬不着痕迹地扭过头去,“……”

只要提到秦霜主子,辰主子就能老虎变成猫,唔,这过程果然很有趣。

刚以为危机过去的天冬后背猝不及防地被阿辰拍了一下,‘啪’的一声响,力道之重让天冬这么个身强体壮,身手不凡的青年差点栽倒,感觉骨头都响了一下。

阿辰哼笑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转移我主意力是吧!”

天冬讪讪笑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才怪!阿辰横了他一眼,“行了,少废话!知道你怕我有什么差错自己担责任,今天我就勉为其难不往更深了去了。”

天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阿辰说道:“就再往里深入一千米好了。”

天冬肩膀一歪,转身一看,只见阿辰咧起嘴角笑得无比恶劣,那一双带着恶作剧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么样’。

他能怎么样?天冬无奈,当然只能舍命陪君子了,后面二三组的人更是只能听上面安排,连发表意见的份儿都没有啊!

不过有阿辰和天冬在,他们也不担心真会出什么危及生命的事儿,在阿辰和天冬二人边走边继续说话时他们就在后面快速地摘点品相不错长得很好的药材。

他们东家看不上,他们需要啊!采到药材的数目也是和当月奖金挂钩的!说是回来的时候可以再采,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看见的时候能采就采吧,也算是未雨绸缪,钱这东西谁也不嫌多,留在地上不如自己收起来。

再往里前行千米左右时,阿辰等人确确实实已经进入了深山范围,那些外围隔个几十米就能看见的一些野鸡野兔之类这里都不太能看得见了,动物的本能比人更敏锐,有会危害到自己的野兽出没的地方它们都会尽量避开,没了他们的影子就代表,周围随时可能出现一些攻击力强大的野兽,豺狼虎豹的,什么都有可能。

阿辰将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番,对天冬打趣地说道:“说不定运气好我们今天还能当一回打虎英雄。”

天冬无语,辰主子这是想遇到老虎的意思吗?

老虎身上宝贝是挺多,虎皮花纹美观可卖高价,虎肉可食,补脾胃,益气力,壮筋骨,有治疗疟疾之功效;虎骨泡酒也为大补,强筋健骨、益智延年、舒筋活血;还有虎鞭……咳,可暖肾壮阳,益精补髓,对男人那方面的功能大有助益。

还有虎须,虎尿,虎粪,据秦霜主子说虎粪和着水抹在皮肤上对防治冻疮非常有效,可是那是粪啊!真的有人会把那种东西抹到脸上吗?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如同上述,虎的确全身是宝,要是能弄来一只,估计喜欢收集药材的秦霜主子大概会很高兴吧?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天冬猛地抬头看向正蹲在不远处前方摩挲着地面不知研究什么的阿辰,一个想法不经意地冒出头来,概不会……辰主子所谓的进深山里找好药材,口中的‘好药材’指的就是,老虎吧?

天冬吞了吞口水,不太敢确定这个猜测,可心底某一处却告诉他,他猜对了。

辰主子必然不愿意让秦霜主子失望,既然亲自来了,肯定不大算空手而回,对深山里毫无了解也不知道具体哪里有可能有珍贵的药草生长的情况下盲目深入,除了能增加此行的危险性并没有多大成功机率,那么……定一个成功率比较高,相对容易达成的目标,不奇怪吧?

至少,丰台山深山里有老虎的消息县城里的人都知道,因为有不少人确确实实地听到过虎啸。

天冬抓狂地用力抓了抓头发,表情都有些狰狞起来了。

后面跟着采药的二三组人被他这一变化惊了一下,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小声问道:“天冬大哥,怎么了?是不是这里有什么不对?”

二三组人惯性地就要以天冬和阿辰为中心围成圈,天冬只对他们摆摆手,“没事,你们继续采你们的药。”

如果天冬生在现代,他现在唯一想说的大概就是——让我静静!

刺激太大,我有点承受不来!

天冬欲哭无泪地看着阿辰的背影,急得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打消这个难度很高的打算。

他承认,男人是该有点野心,有冒险精神,但是安全第一啊主子!小心打地铺啊主子!床边打地铺还能看看秦霜主子的睡脸,房门外打地铺只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话题!主子你真的非要这么想不开吗?

天冬如此担心倒不是说认为自己和辰主子两个人无法对付老虎,二三组的人要是碰上老虎,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安全起见在一边儿待着比帮忙更好,他更担心的是,在碰上老虎之前他们可能会碰到别的猛兽,豺狼虎豹,豺狼可都是群居动物,一出现就是一群,比虎豹出现的几率更大,危害性也更大,碰上了,二三组的人少不得得受伤,到时候她们肯定不能继续待下去了,秦霜主子不会允许采药的时候出现伤亡的。

真要是碰上那种倒霉的情况,他们今天可就真算是白来一趟了。

所以他由衷地希望能把目标放低点,至少,先试试看附近有没有比较珍贵的草药?多找到几个也许就能抵消一点老虎的价值呢?

趁着阿辰还没发现老虎或其他野兽的行踪仍在附近转悠,天冬把二三组人叫过来小声叮嘱了两句,让他们四下散开尽可能地寻找些好药材回来。

等阿辰回头的时候,后面就只剩下一个天冬亦步亦趋地和他保持着不到三米的距离。

阿辰纳闷:“其他人呢?”

天冬面不改色道:“到附近采药去了,主子不是说想找些好药材吗。”

“是啊。”阿辰有些遗憾地拍了拍手心上的泥土,“可惜没发现踪迹啊。”

天冬面色一僵,没发现踪迹!踪、迹!听听这说法!你果然是在打老虎的主意!

天冬僵着语气说道:“主子,听说丰台山的深山里头从前有人挖出过千年人参呢,我们也可以试试找找看啊,人参的价值多高啊。”不比老虎差,甚至可能比老虎更好啊!

“千年人参?”阿辰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当千年人参是大白萝卜吗?随便挖挖就能找得到?”

天冬:“……”那你又以为老虎是那么好打的吗!

基于身份,天冬没敢反驳,但心里却早已经在咆哮。

阿辰继续慢慢往前走,目光不停地扫视周围的地面或树杈之上,口中继续说道:“千年人参,那得长千年呢,你听说的那消息是几年的事儿?”

天冬回忆了一下,“据说是二十多年前有人挖到的。”

“才二十多年。”阿辰反问他:“你觉得就隔了那么点时间,山里又能长出来一个千年人参?你真当千年人参是大白萝卜了?”

天冬纠结地说道:“主子,大白萝卜不用长那么久,几个月就能吃了,还能长很大。”

阿辰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就是打个比方,让你知道千年人参那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是没那么容易被撞上的,我从前运气好找到了个大约五十年份的紫灵芝都没妄想过能找到千年人参,你还是别想了,实际一点,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别想那种几率低得男人能生娃似的事情。”

天冬被阿辰惊人的比喻吓傻了眼,一时讷讷不语。

男人生娃……听着就好恐怖。

半个时辰后,二三组人大多兴高采烈的回来了,每个人背后的药框里都装了大半筐的草药,来的一路上他们采的一些也就能把药筐铺个底儿,这半个时辰的收获显然更丰富!

天冬一一查看了一下他们的药筐,阿辰也顺便瞄了两眼,也有些讶异,还别说,这深山里的好药材确实不少!

桑黄,猴头菇,附子,党参,三七,何首乌……这些珍贵的药材有些生长环境完全不同,本不该是在偏北方的丰台山找到的,可这座山里的气候就是这么怪,不同的地区温度差异极大,土壤干湿度也有很大区别,很多南方生长的珍贵药材在这里也能找得到,要不怎么说是个天然大药库呢,不但药材数目多,种类也是超乎常理的多!用秦霜最初得知这些时的话来讲就是:这不科学!

但能找到这些好药材,科学不科学的重要吗?秦霜穿越来此本就不是能用科学来解释的。

阿辰道:“收获不错,这些药材加起来的价值比平时在外围采药至少高出数十倍。”其中药用价值来说,还有少量和他以前找到的虫草差不多,媳妇儿应该会喜欢!

“把这些都收好了,可别半路给弄掉了。”阿辰认真叮嘱。

“东家放心,肯定掉不了!”二三组的人拍着胸脯保证。

阿辰道:“这些都是在附近采的?”

“是。”

“能采的都采完了?”

“除了刚长出来的小幼苗,都采了。”

看着阿辰满意的表情,天冬眼皮一跳。

“既然附近都采完了,那我们再往里走走吧。”

果然!天冬头疼地抚了抚额头。

“天冬,你有什么问题吗?”阿辰笑眯眯地问他。

天冬很想点头,可面对阿辰仿佛带着威胁的森森目光,只能硬着头皮咬牙道:“没有!”

“很好!”阿辰对二三组的人一挥手,“继续走吧。”

二三组的人收获颇丰,满心满脑想的都是这个月肯定能拿到比别人高好几倍的奖金,自然乐不得继续多找到点好草药,能和东家一起采药的机会不多,他们得把握住啊!

没有人知道天冬的烦恼,唯一猜到的那个还完全无视天冬的想法我行我素,论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最出行不利的人是谁?非天冬莫属。他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正好轮到这天当值啊!

一行人比阿辰之前说得还要再深入了几百米,远处已经能偶尔听见有野兽的声音传来,声音太小,不太能分得清是什么野兽,有点像豺,又有点像狼?要是来一声嚎还好,狼嚎很好辨认嘛,可偏生这些动静似乎只是野兽之间的一些交流?只让人浑身紧绷却又无法根据猎物的类型来决定防备的手段。

野外生存训练时秦霜教过遇到不同的野兽时在保全自己的安全的情况下如何和它们搏斗,制服甚至捕杀它们,虽然还没机会实际操作,但那些知识都牢牢地刻印在了所有地字组人的脑子里,天冬此时便不同地思考着若是真碰上了野兽该如何应对。

“咦?”阿辰忽然轻呼一声,本就全神戒备地天冬动作利落地从小腿处抽出一把尖锐的类似刺刀的细长刀刃,目光如同野兽一般锐利,低声询问:“主子怎么了?”

阿辰神色古怪道:“那边有人。”

天冬神色一愣,“有人?”不是野兽?

阿辰眯着眼看着不远处不经意间闪过的一小片衣角,他可以很肯定那确实是一个人衣服的一部分,不是他眼花,而且他刚刚也听见了有人的低呼声,只是大概对方有所顾忌,没敢大喊。

也许是怕吸引来凶猛的野兽?可是那种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的低呼声怎么听怎么像是已经碰上了什么危险?

阿辰目光一闪,对天冬比了个手势:“我们去看看,其余人留在这里,尽量别被人或者野兽发现。”

二三组的人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齐齐点头,然后自觉地往后退,悄无声息地开始寻找可以保证他们安全的位置隐藏起来。

天冬对自家主子的发现毫不怀疑,论敏锐度,哪怕他是地字组一号,也远不如辰主子。

二人不发出半点声响都一点点靠近向阿辰听见动静的方向,阿辰耳朵微微一动,隐隐约约听见了点动静,是有人在说话,随着距离的接近内容也大约听了进去,正因为听见了那些人说什么,阿辰的表情变得格外地微妙。

天冬面露狐疑,主子这是又听见什么了?

阿辰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回头用口型叮嘱了他一句:前方有野兽,大约七八只,可能是狼,小心。

七八只狼!?天冬瞳孔骤然紧缩,肃然地点了点头,神色越发凝重,紧紧握住手中的刀刃。

在阿辰和天冬谨慎而缓慢地靠近之时,事发中心地带,他们前方不到三十米处的一片空地上,正有七只目光冰冷中透着凶狠的灰狼将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一个家仆两个保镖模样的人围成圈,狼群绕着他们来回走动,目光死死地盯住了他们,不曾留下半点让这些人逃脱的机会,偶尔那两个保镖试探地稍微有点动作他们便用尖锐的爪子用力刨着地面,冲着他们凶狠地长大嘴巴露出里面令人头皮发麻的獠牙。

那年轻女子姿容秀美,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裙裳,被其他三个成年男子护在身后,全神戒备地注意着这些狼群的动向,同样不敢有丝毫错漏,因为一旦她有所马虎,失去的将是自己的性命。

只是,尽管女子一直想作出一副坚强不畏惧的模样,那双水润的眸子里却早已经泄露了内心的惊惶和无措,狼何其敏锐,纵使你表面上故作坚强,它们凭借本能和敏锐都观察力依然能判断得出你是否真的毫不畏惧还是装腔作势,遇到狼群的时候若是不想被袭击,首先要做得就是不要露怯,一旦让狼群中的狼认为你对他们无法造成威胁,便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

女子正因为知道不能畏惧才能尽可能地减少被攻击的可能性才强作镇定,却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早已经被狼群捕捉到,正在酝酿着寻找最佳的攻击时机。

除了自以为坚强实则不堪一击的女子,看着四十多岁的家仆反而显得冷静许多,很坚定地站在女子面前将她的身影尽量挡在身后不让狼群盯着她,不过看两个保镖还要站在他的前面,再看他本身看着并不怎么太强壮的身量也看得出,家仆胆色虽然不错,却是没什么实力,也是个需要人保护的,若是狼群真的发动攻击,以身护主怕都不太够,多半就是被狼咬死的命。

而唯二的两个战斗力,那两个三十多岁的壮汉保镖,胳膊上,腰侧,腿上都有斑斑血迹,他们脸色苍白,神色隐忍,似忍受着极大的痛楚,显然也是伤的不轻,二人在提防狼群的同时还用手捂着染上不少血迹的部位,尚不曾凝结的血液顺着他们的指缝一点点地落在地面上。

血的味道刺激得狼群越发暴躁兴奋起来,有几只已然摆开了攻击的架势,眼看着蓄势待发,随时可能向他们扑上去!

三男一女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机,浑身汗毛直竖,身体绷紧,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两个保镖更是咬紧了牙关握住手里的长棍准备拼了!

可就在四人都做好准备即将面对或许会及其血腥残酷的场面时,在狼群的身后毫无防备之处,忽然窜出来两个陌生男子,二人身手极为迅捷,在狼群和四人都来不及作出反应之时迅速地开始了战斗。

他们身形敏捷,手中握着比两个保镖手里的长棍更好用的刀刃武器,在狼群反射性都扑向他们时快速地闪避,一个闪身,动作快狠准地从侧后方以下往上的角度,对准灰狼防护力极弱的腹部用力一刺!

“嗷呜——”被刺中的灰狼发出一声惨叫,被那攻击时面上甚至还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的男子用脚绊倒,连拼死一搏的机会都没有,被男子抓住脑袋,然后只听‘嘎嘣’一声,整个身体被男子随手摔了出去。

四人的目光跟着飞出去的狼移过去,发现那只狼的身体虽然还微微抽搐,却已经断气,再看那脑袋歪倒的诡异弧度,明显是被男人徒手拧断了……

家仆和两个保镖都被男子迅速而很辣的动作惊住,心底里隐隐有些忌惮,但目前这人是来帮他们的,战斗力越高他们的安全就越能有保障,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和这三人不同,那少女却没有半点畏惧或忌惮,反而带着丝丝灼热的望着那已然和试图偷袭他的狼战斗在一起的俊朗男子,随着男子随便几个动作便再次重创自己的保镖毫无办法的灰狼,目光更是无法从那人身上移开,原本被狼群吓得毫无血色的面上也微微染上了一些薄红。

在女子只注意着那人时,家仆和保镖则又看向另一个人,那人样貌比如另一人,但看着很是敦厚的样子,尽管从他出手狠辣度丝毫不逊色于另一人的模样可以看得出,此人骨子里大概并不如外表看上去那么老实可靠。

敦厚男子和俊朗男子的打法明显不同,俊朗男子是以巧劲尽量不费太多力气便能在自保的同时重伤或刺死灰狼,动作利落又漂亮,给人一种游刃有余,仿佛这些狼群丝毫威胁不到他的感觉,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俊朗男子此时已经连杀了两只狼,正同时和两只狼殊死搏斗中,咳,主要是两只狼殊死,他搏斗。

而敦厚男子同样也将两只狼致一死一重伤,目前正和最后一只缠斗中,这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手里有一把造型颇为奇特的狭长的长刃,却很少使用,反而更喜欢直接用拳头打,他的拳头力道极重,被他打死的那只狼胸腹部整个凹陷了下去,还有两条前肢也扭曲得不像样,都是被他用一双拳头生生打断骨头震碎了内府。

重伤的那个是一拳被打中了脑袋,但稍微偏离了一些,没把脑袋直接打碎了,还留着一口气,但估计也活不长了,说不定等他们结束战斗之时也断气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二人同时结束战斗,敦厚男子故技重施,一拳打在狼腹,在狼疼得浑身直抽抽时再一脚把狼狠狠踹向对面两米处的粗大数目。

‘砰’‘嘎嘣’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狼的脊梁骨直接被撞碎,软趴趴地掉到地上没气儿了。

俊朗男子那边更干脆,两把匕首分别插在两只狼的天灵盖处。

旁观的四人:“……”

之前差点让他们就此丧命的七只成年的野狼,就这么被两个人全都给……杀了?还只用了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高手!

阿辰拔下狼脑袋上的匕首扔给天冬,后者用一块灰布将匕首上沾染的血迹擦了擦,复又将匕首还给他,阿辰顺手将匕首收回小腿处的套子里,走向尚处在震惊中的四人。

女子看着他向自己走近,心跳猛地剧烈了起来,一只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胸口,面色越发酡红。

天冬注意到女子神色的变化,再看她盯着自家主子看的目光,顿时头皮发麻,这女人该不会……?

阿辰刚要开口说话,女子却率先推开前面当着的家仆站到他面前,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目光中充满佩服和感激地对阿辰道:“多谢这些公子救命之恩!刚刚要不是公子杀了那只狼,我现在恐怕已经被咬死了。”

女子说的狼正是阿辰最先攻击的,脖子被他生生拧断的那只,也是本来准备攻击女子的那一只。

阿辰除了对自家媳妇儿的事异常敏锐,对其他女人根本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也没发现女子藏在佩服和感激背后的那掩饰得并不多好的爱慕。

天冬面皮抽得厉害,知道自家主子估计是没看出来,想着等会儿要不要提醒一下,或者干脆等回去以后告诉秦霜主子?

阿辰还淡定地说道:“只是刚好路过听见有声音过来看看,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狼。”

女子脸上也露出几分心有余悸,“我们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多狼。”

阿辰微微眯了眯眼,随即装似狐疑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深山里?深山里多野兽出没,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随便进来很可能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若是无人相助,恐怕最后只能落下个被野兽吃掉的下场。”以深山内少人烟的情况来说,死在这里基本就没有被人发现的可能了,曝尸荒野什么的不要太惨,哦,也不对,大概只能剩下骨头,肉都被野兽啃光了,要是碰见连骨头都吃的,那就真是什么都不剩了。

阿辰说得随意,听者却是包括女子在内都浑身一寒,不自觉地就联想了一下阿辰所说的画面,然后,把自己给吓到了。

女子因春心荡漾而发红的脸色也再次白了起来。

天冬暗中为自家主子吓唬人的本事点了个赞!

过了片刻,女子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挥开脑子里那些已经不可能发生的事,对阿辰笑道:“我家中是做药材生意的,平时经常会组织人到一些药山采药充库,丰台山药材资源丰富,一直都是我家固定采药之处,只是过去大多是在外围或中间地带,除非带够了人手,轻易不会入深山。”

“那你们现在又?”就这么四个人不可能算得上是带够人手吧?还是说在他们来之前这些人当中已有人牺牲了?看着也不像啊,这些人的脸上只有劫后余生,却没有失去同伴的痛苦悲伤。

女子眼底有一抹光芒一闪而过,快得让人难以发觉,但阿辰和天冬是什么人?偏偏就发现了她脸上一晃而过的不自然。

接着女子便道:“我们是采药采的太专心,一时没留意,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走得太深了。”

天冬暗地里不屑地撇了撇嘴,一时没留意?这都入深山内上千米的深处了,这得多不留意才能走得这么深?是出门没带脑子吗?

阿辰自然也不可能相信如此显而易见的谎言,意味深长地看着女子说了一句:“那你们走得的确是很深。”

女子和其余三人顿时面色僵了僵。

“算了。”阿辰似不在意他们是否说谎,摆了摆手道:“现在狼已经被我们解决了,你们既然是误入,便赶紧离开吧,否则再遇到什么问题,就凭你们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还不知道要招来多少更凶猛的野兽。”

其余三人神色一慌,纷纷看向女子,这四人中一看就知道这女子才是能做主的,大概是她们家里的小姐?

女子对阿辰微微一笑,带着点试探地问道:“你们入深山是为了做什么?采药?”

阿辰扯了扯唇角:“不然你以为呢?在深山里还不绷紧了精神走神走得快直接把自己送到野兽嘴边吗?”

毫不掩饰的讽刺的语气让女子身体轻轻颤了一下,水润莹亮的眸子里染上了一抹薄雾,脸上更是露出几丝委屈地略微咬了咬下唇,轻声用小女人态说道:“我也只是一时不小心,下次不会了。”

听着女子仿佛被亲近之人训斥而乖乖认错又带着点娇嗔的语气,天冬犹如被雷劈一样表情崩坏。

这女人,这女人怎么……天冬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这个女子给人的感觉,只是有一种非常别扭,怪异,烦躁的情绪不断地在心头积蓄,让他很想一巴掌呼过去,让她别露出那么……假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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