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宋如暖这一句没头没脑的问题，沈鸿远也是猝不及防，他愣了一会儿，才笑开了，挑了挑眉毛，坐在宋如暖的身边，“怎么想到问这个问题了？”
“……”被沈鸿远这么一问，宋如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沈鸿远笑了笑，安抚的摸了摸他后颈，“好了，又是想到以前的事情了吧？”
“……嗯。”宋如暖点点头。
“我啊……”沈鸿远的声音变的轻柔起来，“你还记得上一世你十岁那年，和宋国公一块儿跟着父皇去西山秋狩吗？”
宋如暖点头，“自然记得。”
那一年她十岁的年纪，活泼骄傲，又颇得太后的喜欢，本来秋狩的时候宋国公的本意是不带她的，但是架不住她的哭闹，更是直接去求了太后。让太后发话，宋国公这才无法，带上了她。
想到那一年，宋如暖也是止不住的发笑。
她和敏慧一块儿，简直比那些个小子都要调皮，整个儿一无法无天。白天基本上都看不到人影，不是窜到哪个山后头去了，就是去了哪个林子。跟着随行保护的侍卫都心累，背地里都说，没见过如此调皮的小姐们。
秋狩打猎的时候，还非要骑马跟着去凑热闹。
好在康亲王和宋国公府都是武将出身，即便是女孩子也会教一些马术技巧，宋如暖和敏慧这才没有真的从马背上掉下去。
不过，那几日在马背上纵横飞奔的日子倒是真的挺好的，宋如暖偶尔想起来还觉得挺怀念的。
“当时……你也在吗？”宋如暖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沈鸿远。
沈鸿远苦笑，“当时我不仅在，而且你还帮过我，你都不记得了吧。”
“啊？”宋如暖惊讶的张大了嘴，“我什么时候帮过你？我怎么没印象了？”
“……”果然，当时的自己是多没有存在感，沈鸿远觉得自己有些无力，给宋如暖讲了起来。
其实，当年沈鸿远能够跟着去秋狩也完全就是一场偶然，他身体不好，母家又没权没势，昭平帝根本就不可能想起来带着他去秋闱。
他也是无所谓，反正一向都是没存在感惯了的。
那****不过是按照惯常的去给太后请安，毕竟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对他还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关心的，也就剩下太后了。
其他的兄弟不是欺负他，就是无视他，根本就当没有这么个人。
而那日请安后，太后多问了一些问题，时间就拖了的久了点儿，正好就碰上了下朝过来看望太后的皇上。
皇上见到他的时候还很意外，仿佛好像这辈子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似的。
不过，当时的沈鸿远早就已经麻木了，他也知道这个父皇根本就从来没有记起过有这么个儿子。
太后见状，于是就建议皇上带着他一块儿去秋狩，大概目的是为了增进一下这对儿天家父子的感情。皇上为了表孝心，自然也就应承下来。
沈鸿远这才得以跟着皇上去了西山。
只不过，这没存在感的人上哪儿也都没什么存在感，平日里那些个下人奴才自然也都怠慢惯了，都抢着去给大皇子和二皇子使唤，他身边也就剩下一个德安。
在帐篷里待的烦闷，便打算独自出去走走。本想着这怎么着也是皇家的林子，四处都有守卫便也不打算带着德安，德安这几日忙前忙后的伺候着，也是累的很。
哪里知道，这越不觉得会出事，就偏偏越会出事。
待他好不容易爬上了一个小山坡，累的气喘吁吁，想要找个空地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没想到身子不稳，一脚便踏空摔进旁边的一个沟渠之中，所幸近几日都没有下雨，天气干燥的很，这才没把自己滚成个泥人。
只不过，脚腕好像有些扭伤，膝盖、腿上还有身上应该也还有些擦伤，正在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女孩儿好听的声音，“你这是怎么了？”
“大概你可能没有印象了，”沈鸿远喟叹一声，凝视着宋如暖的眼睛，“但那时候的我却记得清清楚楚，你就撑着身子那么看着我，眼睛又黑又亮的，皮肤那么白，穿着一身骑马的衣服，感觉英气的很。我当时还在想，这女孩儿真的我在宫里见过的所有女孩儿都好看。”
“噗……”宋如暖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怎么可能啊，当时我肯定是和敏慧疯够了，衣服估计都不是板板正正的，闹的一声的灰土，怎么可能好看！”
“但，我就是觉得好看。”沈鸿远微笑，伸手帮她整理面颊上的碎发，“你那时候确实是满头大汗，但是我就是觉得比我见过那些端着的娘娘，公主什么的要真实，美丽的多。”沈鸿远继续讲。
“你是不是受伤了啊！要不要我扶你起来？”当时的宋如暖伸出手去，沈鸿远顿时有些呆滞，他涨红了脸，拼命的挣扎，“不，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宋如暖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将不远处的敏慧也喊了过来，俩人一人扶着一边将沈鸿远给拽了出来，“行了，别逞强了，自己都受伤了啊！”宋如暖一边扶着一边说道，完了还问敏慧有没有伤药。
敏慧倒是真的带了几样，宋如暖便顺手给了沈鸿远，“喏，给你，擦擦吧。嗳，你是谁啊？我见过你吗？”宋如暖忽然好奇的问道。
本就觉得丢脸的沈鸿远，听见宋如暖这一连串的问题，更加不知道怎么回到才好，“我，我就是随便出来走走，我……”
“哦，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哪家的公子吧？哪家的？要不要我和敏慧送你回去呀？”宋如暖上下打量沈鸿远，让沈鸿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自己回去……”
“……你这样真的能回去？”宋如暖怀疑的看着他。
“可以的！我能自己回去。”沈鸿远怎么都不可能让两个姑娘送自己回去，忙不迭的点头道。
“你确定？”宋如暖不放心。
沈鸿远赶紧点头，“确定，确定的。”
“……好吧。”宋如暖见他坚持，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道，“那你要慢点儿，别让脚上的伤又加重了，哦，对了，我是宋国公府上的姑娘，你回去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让人去找我就行了。”
见沈鸿远一一答应下来，宋如暖这才和敏慧上马直接走了，来回都没见到有侍卫或者下人跟着，估计是俩个丫头太野，把人甩开了。
不过，那亮晶晶的眸子，和眼眸中的关心，却是让沈鸿远怎么都无法忘记，他就坐在地上，看着俩人渐渐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