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吗？”
望向喘着粗气的赵思阳，又瞄了一眼沐天的沉思的脸色，陈锋情绪低落地问了一句。
沐天沉默着，不说话。
周遭的学生和家长老师们，又开始了小声议论，瞥过地面上赵思阳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恐惧。
沐依凝抿了一下嘴唇。
为难地扫视周围的陌生人。
她知道，其实沐天还有其他的方法救人，只是……
不太方便在人前展示。
低头看着趴在地上，依旧在低声嘶吼的赵思阳，沐依凝的内心突然有些动摇。
几个小时之前，这个男生还跟自己有说有笑地聊天，尽显青春活力的姿态。
再次见面，他就变成了怪物。
如果当初自己让沐天肆意使用超能力，那么他肯定就能早早成为职业英雄。
凭他的实力。
很多悲剧，就可以避免。
想到这里，她欲言又止地望了一眼沐天。
沐天也适时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去，发动了心灵感应。
“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沐天！”沐依凝心中一咬牙，“我不管你了，以后你想怎么使用超能力，就怎么使用，但如果你为非作歹，我就抽你。”
沐天一怔。
沉思良久，然后灿烂一笑，点点头，用心灵感应说道：“昨天，你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说完也不看沐依凝的反应，直接一挥手。
一股浓雾从地生起，围绕着他和变异后的赵思阳展开。
众人视线受阻，反而更加好奇，纷纷伸长了脖子朝里望去。
陈锋见状，心底再次出现一丝希望。
想凑近看看，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道缓缓推送出去。
转头看向其他人。
刚刚还站在沐天身边的洛轻舞等人，都跟他一样，被送出了十几米开外。
烟雾中心，此刻只剩下沐天和赵思阳两人。
望着赵思阳，沐天说道：“我也不知道，使用这个能力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出现，你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啪地一下打了个响指。
“&%￥￥……￥%（空间剥夺、时间掌控！）”
两人所在的方圆空间内，泛起波纹。
沐天脸色凝重，双眼中倒映出氤氲的光芒，右手在空气中向右一划。
突然间，如同按下倒放键。
无数画面凭空出现，如同一个个电影屏幕立在身前，迅速在他面前略过。
定睛一看。
上面的画面，全部都是赵思阳所经历过的事。
有他牙牙学语的画面，有他和陈锋上学结伴的画面，当然也有他对洛轻舞一见钟情的画面……
“&%￥%（时光倒流！）”
“轰！”
最后一个音节吐出，天地似乎有所感应，一股如钟鼎轰鸣的波动在小空间内四处逸散。
冲击到沐天身上，居然让他的身体都皲裂出无数伤口。
沐天一只手按在瑟瑟发抖的赵思阳身上，阻挡住天地波动对他的伤害。
缓缓抬头，氤氲的瞳孔中没有丝毫感情，对满身的伤口视若不见。
渐渐的。
他的身体中也发出一股厚重的波动，与天地散发的波动，形成对抗。
两种波动来回倾轧，谁也不让谁。
直到沐天嘴里吐出一个诡异的音节。
“哞！”
“轰！”
天地散发出的波动被一举打散，小空间内只余沐天自身的波动弥漫。
“呜……”
天地波动消散之前，发出呜呜的鸣叫，似乎受了巨大委屈的小孩子一样。
沐天闭上双眼，缓缓收敛气势，一开口就是声如洪钟的三个字。
“对不起！”
听到沐天道歉，天地的波动才似被安抚，再也没有声息。
双眼依旧紧闭，低头面向赵思阳。
虽然闭着眼睛，但是更多的画面开始涌入他的脑海，沐天一言不发，脸色却逐渐变得冰冷。
他终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神降！
神降！
一个人人喊打的恐怖组织。
有人说，神降是与英雄协会同时代建立的。
但与英雄协会施救世人不同，神降组织那群疯子的目的是……
造神！
为了制造传说中的神明，神降在七大陆上，犯下过无边的杀孽。
就连屠城，干的也不止一次两次。
英雄协会组织过上百次对神降组织的围剿。
数十次都以为，已经彻底将其消灭，但过了一段时间，它又会再次死灰复燃。
导致赵思阳变成怪人的，就是这个神降组织。
15岁，依旧没有觉醒超能力。
对赵思阳这个喜欢洛轻舞的小男生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
为了觉醒超能力，他尝试过无数种方法。
最后被神降引诱，服下圣药，变异成怪人。
所谓的圣药。
不过是一种未成熟的催化药剂，主要成分是神降组织最新发现的蛊虫。
它可以消耗人体的灵魂，反馈肉体，催生出宿主的潜能。
heal无法起效的原因，一来是无法对灵魂的损伤进行治疗。
二来，是赵思阳的身体，已经趋于成熟。
这就跟瘦子锻炼出肌肉之后，不小心受伤了。
对他使用heal，只能让肉体恢复到锻炼后的状态，无法变回瘦子，是一样的原理。
所以唯一能解救赵思阳的方法……
沐天猛地睁开双眼。
滑动时间轴，看着倒退的一幕幕画面，手指一停。
画面停留在赵思阳藏在厕所，掏出圣药前的一秒钟。
右手往前一伸，直接穿越了时间与空间，一把揪住了画面中赵思阳的后衣领，将他硬生生拽了出来。
两个赵思阳同时出现的瞬间，小空间内顿时又再次发生震荡。
沐天眼中精光一闪。
用念动力抓住变异后的赵思阳，往缺失了完好赵思阳的画面中一扔。
变异后的赵思阳完美取代了时间轴上缺失的一环。
直到此时空间才恢复平静。
几个小时前的赵思阳刚一睁眼，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先是一惊，然后就慌了。
见到沐天，眼神中出现躲闪之色，害怕地道：“沐大哥，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不是在演武场的厕所里吗？”
话音一落，一股陌生的记忆，疯狂涌入他的脑海里。
剧烈冲击之下，赵思阳痛苦地捂住脑袋，不断地在地上打滚。
沐天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过去的赵思阳取代了现在变异的赵思阳，时间轴在修正错误，正将变异后的他，所经历的记忆灌入他脑中。
手指一勾，一粒雪白的药丸从赵思阳的口袋中飞出，落入到他手中。
在沐天仔细端详药丸之时。
赵思阳突然蜷缩起身子，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干呕的声音，抬起头，眼泪和鼻涕一起流出。
脸上沾着满地尘土，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沐天瞥了他一眼，手一挥，解除空间时间操控的同时，也将烟雾全部驱散。
见烟雾渐消。
在外面焦急等待的陈锋迅速跑了过来，一眼就看到趴在地上呕吐的赵思阳。
激动地望向沐天，抑制不住地连连点头：“谢谢，谢谢……”
说完，上前一把抱住了赵思阳，眼泪从眼眶中流了下来。
因为性格原因，陈锋并没有什么朋友。
从小到大，每次被人欺负，都是赵思阳勇敢地站在他面前。
在陈锋的心中，赵思阳早已不是他普通的朋友，而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见他恢复正常，脸上的后怕与激动完全掩盖不住。
就在此时。
赵思阳用力抓住陈锋的肩膀，手指几乎插入到他的皮肉之中。
陈锋皱眉痛呼。
抬头看到血红着眼，满脸涕水的赵思阳，瞬间被吓住了。
赵思阳崩溃地道：“陈锋，陈锋，我杀人了……我杀了李岳池，杀了方庆文，杀了霍东、许毅，还杀了职业英雄，呜呜……我……我还吃了他们！呜呜……”
陈锋身体一震，呆呆地看着崩溃的赵思阳。
围观的众人听到这番话，头皮顿时发麻，纷纷恐惧地看着赵思阳，不自觉地后退几步。
沐天闭上双眼，静静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怪不得那两名职业英雄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原来，已经死了。
其实。
沐天早就考虑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出现。
虽然从过去来的赵思阳，并没有做过他说的任何一件事。
但就这个时间点而言。
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变异后的他，确实杀了人，也吃了……
将两个时间点的个体进行交换，期间发生的事，是真实的。
时间轴的闭环，没有漏洞可钻。
“嗡……”
突然间。
一道轻微的嗡鸣声从赵思阳身上传来，沐天唰地低头。
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他的超能力。
真的觉醒了……
只是，沐天又轻皱眉头，叹了一口气。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赵思阳似乎并没察觉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抱着僵住身体的陈锋嚎啕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
哭声慢慢停息。
赵思阳松开陈锋，抽泣着站起来，眷恋的目光在四周扫视一眼。
视线越过操场舞台，教学楼，校园里的一树一木，一花一草。
再看向远离自己，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众多学生、家长和老师。
他看到了欲言又止的沈安老师。
看到了被人搀扶着，眼神怨恨的赵斌。
看到了露出担忧神情，却又害怕不敢上前的夏灵。
也看到了满脸歉意的沐依凝。
目光最后停留在，全场气质最清冷的那道倩影身上。
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赵思阳轻轻说道：“陈锋，帮我照顾我爸妈。”
陈锋猛地抬头，突然意识到什么，惊恐地道：“不！你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
“哄！”
一股炽热的火焰从赵思阳身上爆发，热浪将陈锋直接掀飞。
刚从空中跌落地面，陈锋又疯狂爬起来，跑向赵思阳。
微微摇头，沐天伸出手，将他拦住，轻声道：“和你一样，他的梦想，也是英雄。英雄，怎么可能伤害无辜。”
“随他……”
“去吧！”
陈锋置若未闻，不声不响地用力挣扎。
但就算过了好几分钟，他还是怎么也挣脱不开沐天的束缚。
最后他无力地跪倒在地，怔怔地看着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的赵思阳。
良久。
待火焰烧尽，一团柔和的光芒从中飞出，在空中盘旋一圈，呼啸的风声中，充满了眷恋。
“这是……什么？”
底下的众人看着空中的光球，一时竟痴了。
光球盘旋过后，一头撞入陈锋的身体里。
沐天低头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这是赵思阳最后给你的馈赠，希望你不要辜负他。”
说完，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步一步走上前。
感受到超能力获得前所未有的加强，陈锋失神地道：“沐大哥，你去哪？”
捏碎了手中雪白的圣药。
沐天淡淡地道：“我去让神降那群人，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神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