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处在半空，且即将落入水中。
此时，无数人鱼的锋利爪牙，距离他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以这些怪物的速度，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无数攻击便会落在顾行身上。
但顾行并没有慌张，反而还在思考之前那道阴影的事。
那庞大的阴影带给顾行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但没想到，居然只是类似幻觉一样的东西。
当对方消散后，顾行自然瞬间便洞悉了其本质。
至于这幻觉从何而来，顾行也想起了这一路上众人包括他的不对劲，以及自己在船上受到的那股推力。
和自己乘船的那个人有问题！
而这么一想，他又想起了一个令他汗毛直竖的问题。
他记得陈虚一伙人似乎是四男两女，加上自己，也不过七人，第八人是哪来的？
他又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所有的思考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而此时，也不待顾行继续思考下去，眼前的爪牙便要落在他身上了。
于是，接下来，顾行使用了内府。
水域环绕在他身边，凝聚的阴冷水流承托着他的身体，虽然没能彻底承载住他，但也减缓了他落下的速度，并给了他一股支撑力，让他足以借力。
然后，他便提刀环舞。
一圈过后，靠近他的人鱼都在这一刀之下，化做了漫天的黄水。
而这时，顾行瞄准下方的一只人鱼，一脚踩在它头上，身体便朝上飞去。
就在这瞬间，一只大鸟突然出现在顾行上空。
顾行抓住大鸟爪子，一人一鸟，就这样悬在半空中。
既然船上那人很可能不是人，那么顾行也就不在意大鸟的暴露了。
悬在人鱼触碰不到的位置，顾行朝下方的小船看去。
小船还在缓缓行驶，摆渡人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而之前的那人还在小船上，静静地与顾行对视。
“你是谁？”顾行问。
对方看着顾行，没有回答，只是说。
“我小瞧你了，你是怎么摆脱的？”
怎么摆脱？
自然是通过青莲台……
顾行脑海中闪过这个答案，但他很快意识到，只是五层青莲台的话，似乎无法抵抗对方造成的幻境。
那么，自己是怎么摆脱的呢？
他突然想起，自己有一层青莲台破碎了。
也正是那层青莲破碎，才导致了自己获得了片刻清醒，并顺利摆脱了幻境。
也就是说，有其他力量侵入了自己体内？
顾行眉头一皱，但很快舒展起来。
不管那侵入自己体内的力量来自何处，但起码是帮助了自己。
而对于小船上的那人，顾行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他淡淡地说。
“你那幻境构建的有些差，很轻松就识破了。”
顾行这轻描淡写的话语并没能让对方生气，反而惹来了一声轻笑。
“你什么意思？”顾行心中疑惑，但语气依旧平淡。
“没什么，”那人摇了摇头 ，“既然没能让你落进黄泉，那我的任务也算是失败了。”
“接下来的路不好走，你要小心了。”
“黄泉？任务？路？你在说什么么？”
听到那人的话语，顾行顿时感觉，这家伙应该知道些什么，于是急忙问道。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又该怎么离开？”
但他只是笑了笑，然后，突然开始崩散。
而他身体的崩散也不平静，只见崩散之后的，并不是血肉或者能量，而是无数的黄纸。
那黄纸，顾行一眼便看出来，那是纸钱。
并不是什么数额巨大，还印着天地银行的纸钱。
而是那种，最传统的那种纸钱。
顾行自己倒没烧过，不过曾经孤儿院出现过事故，有人到孤儿院门口烧纸，烧得便是这种黄色纸钱。
而这就让顾行心中惊疑不定。
为什么这人身体崩溃后，出现的会是这种纸钱？
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没有土葬的习俗。
所有人死后，都会通过特殊手段，彻底火化。
而且，这纸钱的形式和顾行记忆中居然还极其类似。
难不成，这也是幻境？
顾行无比警惕，同时将脑海中的青莲台再度加固了几分。
可接下来，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那人直接化作了无数纸钱，飘散在河面上。
呜咽哭声在四面八方响起，与此同时，还有敲锣打鼓以及唢呐声。
这些声音无比凄哀，骤然一听，顾行心中竟然也涌起了一丝悲伤。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顾行很快警惕起来。
但似乎依旧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河面上的纸钱随着河水远去，令人感同身受的哀乐也渐渐消散。
整个世界，除悬在半空的顾行大鸟，以及河面上兢兢业业的摆渡人外，似乎就没有其他存在了。
顾行依旧在半空中停留了一会，这才重新落在了小船上。
虽然他可以直接通过大鸟飞往对岸，但他并不知道那雾中有什么，所以乘坐小船，似乎要安全些。
毕竟，从青石板路，到小船，他虽然遇上了危险，但都可以应对。
若是偏离这些，很可能遇上难以想象的危机。
比如这河水内，那人的想法是让他落进河水里。
一般的河水自然淹不死一名内府境，更何况是掌控水遁的顾行。
但那人语气似乎还挺自信，顾行只要落进水里，便会出事。
那这就代表着，这河水里可能有除人鱼之外的危机。
如此联想之下，那自然是按照既定路程继续前行更好。
于是，顾行便重回了小船。
摆渡人没有在乎他的来去，继续缓慢的行船。
顾行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来，盯着水面。
在那人化作漫天纸钱后，不知道什么缘由，水面下也平静了下来，那么多的人鱼似乎一下子就消失无踪。
顾行看了看，在没有发现动静之后，他突然朝后一伸手，将一个用布包裹的条状物从背上卸了下来。
打开布，里面露出的赫然是那把装不进储物法宝的断剑。
若是说他身上有什么能量能够侵入他体内的，顾行最先想到的，自然是这把断剑。
这把断剑虽然什么没有展示出来，但之前会主动落在他身前，顾行可不信这是个巧合。
于是，顾行说。
“我们聊聊吧。”
然而，断剑对于顾行的话语没有任何反应。
顾行眉头一挑，然后伸手，将断剑伸到小船外。
“你不说，我就扔进这河里了，反正你也没什么用。”
但断剑依旧没有反应。
一秒……
两秒……
三秒……
顾行果断松手，断剑落下。
不过就在顾行松手的瞬间，那断剑居然又飞了回来，落进了小船内。
同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在顾行耳边响起。
“不要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