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间,无需如此,我先过去了。”李继隆咧嘴笑道,王霸可是送了好几个战功给他,他能够想象到,大战结束之后,他的斩首数量必然惊掉朝廷那些人的下巴。
“也好,小心些,战功有的是机会。”王霸点点头,他负伤了,可以后退。李继隆完好无损,若是再退,指不定就被按一个逃兵的罪名。
李继隆点点头,继续往前方杀去。
“先生,这南楚军,到底想干什么?”慕容延钊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费解,这杨师璠出招,颇不合常理。
“以属下愚见,恐怕已经放弃了阻挡我军登陆的意图,反而在利用优势兵力,杀伤我军外围精锐。”宇文肃看得明了,对方除了刚开始那一波,之后就再没有对阵型发起过冲击,反而是利用弩箭,配合精锐战力,绞杀他们的士兵。
若是不出意外,今天肯定能够在江边站稳脚跟,战略意图是实现了,但是在战术上,他们损失很大。
“通知下去,尽快发起反击!”慕容延钊也察觉出不对劲了,任由对方这般,他们的损失太大了,必须强有力的反击才行。
当大宋禁军擂起反攻的战鼓,准备向南楚军发起冲锋时,对方直接鸣金收兵,占据优势的南楚士兵,犹如潮水一般快速退去,留下了大片的尸体。
其中大半是大宋禁军留下的,少部分是南楚士兵的,此外尚有少部分受伤的,躺在地上哀嚎,希望能够被早点带回去救治。
“鸣金收兵!”慕容延钊面沉似水,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毫不受力,自然是难受的。
至于发兵去追,那是不敢的,谁知道有没有埋伏,只能目送对方离去。
“南楚杨师璠,用兵向来堂堂正正,今日一见,倒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宇文肃摇头,这段时间,他们在江宁也没闲着,将南楚上下的消息打探了个遍,杨师璠更是其中最重要的人物,自然将其性格摸了个透。
“倒有几分高继冲那小子的风格。”慕容延钊想起那个让自己咬牙切齿的小混账,若是再让他遇到,一定要他好看。
“那小子现在雄州那窝着呢,又跟南汉闹翻了脸,应该没空插手这边吧。”宇文肃觉得慕容延钊想多了,而且这南楚的军国大事,岂能容他高继冲一个外人多管闲事。
“不管那么多了,先上岸,等明天大军全部渡江后,再往岳州去。”慕容延钊点头,任他杨师璠奸滑如狐,面对堂堂正正的兵力强推,也难以抵挡。
岳州城内,杨师璠看着手中的战报,无喜无忧,宋军越来越近,这点微小的战果,如何能掩盖他的忧愁。
“先生,都准备好了吗?”杨师璠看向施方,统兵作战,他责无旁贷,其他事情,就得交给施方去统筹了。
“都准备好了,不愿意搬离的,每户只留两月口粮,任他刮地三尺,军粮也得从后方运来。”施方这些日子也没闲着,跟官府一道,将周边的粮食跟人口往南迁移,直接迁到衡州附近山中,准备打持久战。
眼下岳州城内,除了南楚士兵,老百姓大多也都迁走了,城中只留了两月之粮。若是提前弃城,就付之一炬,若是能够守住两月之久,对方必然退兵。
当长江水战的消息传到福州,已经过去两天了,孙宇按兵不动,他要等,等歙县的林肇庆传来消息,不然他一个人上,根本是白费功夫。而且若是南越举国来攻,他也承受不住。
林肇庆也在等,等宫里传来消息,没有军令,他也没有开战的权限。
而消息的源头,国主李煜,比孙宇得到消息,还晚了一些。主要是萧义故意封锁了信息,他想等李季操的消息过来,再作决断。可是他失望了,李季操那边什么动静都没有。
“陛下,我朝素与南越亲善,不可轻启战端啊。”严续大声疾呼,这好好地,怎么就要开战了,还是跟南越。眼下大宋威胁太大,应该与南越修好,携手抗敌才是。
“亲善?严相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啊。”御史大夫游简言毫不客气出言讥讽,他自是知道国主心意的,自然要出来发声。
“游大人,本官是就事论事,莫要人身攻击。”严续气得直吹胡须,眼下他的名声本就不好,再被扣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帽子,真的是难以上朝了。
“咳,福州那边,就没消停过,连大宋都出来调停,如今韩王还在开封,严相都忘了?”游简言嗤之以鼻,谁还不是就事论事来着,若非为了政事,谁愿意在这跟他多啰嗦。
“那,都是忠勇军的事情......”
“忠勇军,那也是我大唐的忠勇军,也是为了大唐开疆拓土,严相莫要口误!”徐铉看不下去了,出言提醒。
再这么说下去,严续恐怕得口不择言了。
“若是大宋发兵,我军岂非两线作战?该如何抵挡?”严续冷静了一下,继续开口劝阻。
“叫诸位爱卿来此,就是为了议一议这事,至于大宋,眼下正在攻打南楚,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发兵南来。”李煜觉得,怎么也得等南楚那边差不多了,才能腾出手来。
而且之前的消息说,北汉跟西蜀,也是蠢蠢欲动,若是动起来的话,大宋更加没精力盯着这边了。
“老臣以为,陛下此举,乃是为了延续我大唐国祚的良方。南越狼子野心,不会因为我等有修好之意,就会与我等携手抗宋。自打江北六州丢了,南越处处围堵我等,不然怎会要花高价买盐,低价卖茶叶丝绸之类?”徐铉觉得,他该说句公道话了,大唐若想存续下去,南越就如芒在背。
拔除的时候,固然疼痛还伴随风险,可不拔的话,早晚都会发作。
“老臣也以为,此举势在必行,南越不可共患难。”游简言紧随其后,他本就是主战派,天赐良机,错失不再有。
“贾爱卿,你以为如何?”李煜将目光看向兵部尚书贾彬。
“老臣以为,陛下圣明!”贾彬不愿意得罪严续,可眼下这形势,说不行,那就是得罪了陛下,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
“好,从现在开始,正式进入战时状态,战备物资的调配,贾爱卿,万不能落下。严相这边,粮草银钱的供给,也不能出问题,否则事关十数万将士的性命,孤也不好袒护。”李煜看着严续,目光隐含警告。
眼下,确实找不到比严续更合适的人,来处理这粮草辎重。只要下面的人使些小绊子,就很容易让人栽跟头。
如今他直接将这事压在严续的身上,若他不想拿身家性命开玩笑,就只能拼命去办好这件事情。
“老臣,领旨!”严续心中一惊,知道李煜目光的意思。
一般情况下,为了朝堂稳定,李煜是不敢动他。可若是因为军需出了岔子,导致战败或者哗变,谁都保不了他。
若是可以,严续一定要推脱掉这件差事,可谁叫他兼着户部尚书,避无可避。
“为了我大唐的中兴,希望诸位能够勠力同心,共克时艰!”李煜扫视众臣,为了这次的壮举,下了莫大的决心,谁敢掉链子,他决不轻饶。
“臣,遵旨!”众臣皆是低头接旨,至于心中到底如何想的,谁也不知道。
九月初十,南唐出战兵二十万,分三路,攻伐南越。北路军统帅郑彦华携战兵七万攻苏州,中路军统帅林肇庆统帅八万精锐攻睦州,另有南路军统帅孙宇,率精锐五万,北上温州,一时天下为之侧目。
孙宇临发兵前,也没有等来水师船只,只能先以辎重营运输战略物资,再雇佣民夫运输粮草,仅一天后,便兵临罗源县城。
罗源县乃是南越防守忠勇军的最前沿,眼下已是防守森严,驻军不下两万。
大将军罗继兴立于城头,眺望城外的忠勇军营地,眉头紧蹙,这一次忠勇军发兵的数量,超出了他的预计。
罗源县的城墙,矮小残破,并不能提供足够的防御。
“上书朝廷,请求增援!”罗继兴眼下的兵力,一分为二,一半驻守罗源县,一半驻守宁德。若是屯兵一处,他又怕被对方绕道袭击后方,断了他的退路。
眼下忠勇军来势汹汹,他手中的兵力,捉襟见肘。
城外的忠勇军,并不急于发起攻击,反而是在组装大型的攻城器械,当一架比城墙还要高上两尺的攻城车出现在城外,罗继兴的脸黑得跟锅底一般。
这一次北上,孙宇准备的战略物资充足,罗源县这般的小城,也一次性组装了十六架攻城车用以攻城。
中军大帐内,孙宇正带着一干将领布置作战任务,决不能被小小县城阻碍了进攻的脚步。
“明日攻城,一团跟二团各负责三架攻城车,其余各团负责两架,先上城头者,连升两级,赏银千两。”孙宇想要尽快拿下罗源县,给南越朝堂施加压力,让他们不得不增援。
各团主将,皆是跃跃欲试,都想抢个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