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南边出事了。”心绪百转,赵光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把这正事处理了再说。
“南边?出了什么事?”赵匡胤以手扶额,长江不仅是自己进攻南唐的天堑,若是对方想要北上,那也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南唐对南越国动手了,三路大军,不下二十万战兵。”赵光义一直对南唐的事情很上心,自打余庆阁开张之后,就更加积极了。
“混账,怎么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赵匡胤一掌拍在桌面上,怒而起身,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战事起了才知道。
之前一直以为南唐是最顺服的,没想到居然露出了獠牙。
赵匡胤当然知道,一旦南唐吞并南越,就真正有了划江而治的本钱。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但是南唐这个时机选的太准了,准到他根本无法发起大规模的渡江战役。
之前的为了消灭南楚水师,所有工匠,造船的材料,全部运到江陵,扬州一带的水师,止步不前,眼下根本就不是南唐水师的对手。
眼下江陵的水师,本就在战争中消耗了小半,剩下的正在洞庭湖中剿灭南楚水师余孽,另外还要肩负物资粮草的运输,根本无力东进。
“皇兄,南唐此次对消息把控极严,靖安司多番打探,不过稍有风声,消息做不得准。原想多方打探确认,谁知,确认的消息尚未传来,这战事就起了。”赵光义也觉得很委屈,经费有限,哪能养多少人。而且这消息封锁的很严,他的手已经伸的很长了,还是被瞒住了。
“如今这南楚、西蜀、北汉,个个都想从我大宋身上撕下一块肉来,朕,如何还能对南唐下手?”赵匡胤恨恨道,至于南楚,本就是他去打人家,不过按照他的强盗理论,老子拳头大,本来你就该躺下,将肚皮露出来。
原本布置在江北六州的兵力,又调离了三万,这点兵力,连渡江都成问题,更何况打到江宁去。
虽然眼下的江宁,应该也是空虚得很,毕竟一下抽调了这么多精锐去攻打南越。可是开封附近,也好不到哪去,轻易不敢再抽调了,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安危,也是为了防备北边的契丹。
赵匡胤这些年不愿意再亲征,可若契丹大规模来犯,说不得,也得亲自往北边走一遭,若是没有足够的精锐护持,如何能够跟契丹骑兵对阵?
“皇兄,我有一计,可叫南唐改天换地。”赵光义谋划南唐许久,领兵征伐非他所长,但这使些阴招还是可以的。
“当真?”赵匡胤面带不信,那李煜虽然不算什么雄主,却也是名正言顺登基的,对于禁军跟朝堂的掌控都不弱,想要换颜色,恐怕难如登天。
“皇兄,南唐最大的屏障,不过水师而已,我有办法......”赵光义将他的办法娓娓道来,他谋划南唐已久,自问各关节都打通得差不多了。
“光义,你可知道,一旦误了时辰,朕这禁军,就回不来了?”赵匡胤仔细听完,这作战计划没有问题。但是环环相扣,时间紧迫,一旦不能按时撤离,便有被困在南边的可能。
“皇兄,臣弟的计划中,绝不会有纰漏。就算是万一,出了状况,江宁左近,绝无兵力能够留下这五万精锐禁军。那就改道苏州,与南越前后夹击南唐大军,一旦解了苏州之围,反而可以发兵威胁江宁,南唐彼时恐怕自身难保。”虽然对于自己的计划很自信,赵光义还是做了第二手的打算,这也是要出五万精锐渡江的原因,进可攻,退可守。
江宁距苏州,急行军不过三日路程,没有断粮之危。
“好,既然如此,朕这就下旨,着曹彬率五万精锐渡江。光义,此番你亲自走一趟扬州,毕竟开封距南唐太过遥远,信息来往不畅,凡事,你掂量着办。”赵匡胤眼下早已精疲力尽,每日里需要处理的事务太多,实在分身乏术。
“皇兄,我要带走一个人。”赵光义内心有些亢奋,他还是头一次独自面对这么大的场面,若是成了,他也是有军功加身的人了。而且这一路上,可以名正言顺与军中大将交往,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
“谁?”赵匡胤有些疑惑,靖安司本就由赵光义统领,南边的大将曹彬、潘美都是能打的,怎么还要特意带走一个人?
“李从善!”赵光义脱口而出,此人是他改换南唐天地颜色的关键,之前他们的谋划,都是拥立南唐谢贵妃肚中的孩童,让谢贵妃垂帘,李季操摄政。
但是可惜的是,李煜的嫡长子李仲禹,依旧活着。在眼下的情景下,谢贵妃依旧没有登上后位,就算诞下儿子,一个庶出,凭什么跟李仲禹争?
赵光义并非毫无办法,那就是从李从善下手,他可是李煜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兄终弟及多好,让天下人提前适应一下,有朝一日,他登大宝,也能少些非议。
“可!但是,不能害了他的性命。”赵匡胤点点头,李从善名义上是来大宋朝贡,被他们挽留在此小住,实际上是被扣押的人质。
若是因为南唐攻南越国,而害了他的性命,实在是说不过去。只要人活着,使些手段,也是无妨的。
赵光义点点头,只要他想,靖安司中,有的是法子,让他屈服。
李从善这会尚不知道,他已经被赵氏兄弟惦记上了,自打来了开封,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靖安司的监视之中。虽然不能回江宁,却每月都能收到从南边送来的物资跟银钱,除了不得自由,倒也算滋润。
这自由也是相对的,只是不能出城罢了,在这开封府里,还是可以逛逛的。
李从善出身高贵、样貌英俊,兼之风流倜傥,又文采斐然,最最关键的是多金,成为了开封城内青楼中最受欢迎的男子。
当赵光义出现在飞月楼的时候,李从善正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
曾经的李从善,并非如此,可深陷开封的他,只有这般,才能让这大宋上下放松警惕,更好的活下去。
“韩王,你这日子,本官是羡慕至极啊。”赵光义伸手挑起李从善怀中美人的下巴,入手一片润滑,模样也是极好的。
此女子扭过脖子,一脸嫌弃,没付钱居然也想占她的便宜。
“居然是府尹大人,快快请坐,可有相好的?我这就安排。”李从善抬头一看,居然是赵光义,他当然知道赵光义的分量,初来开封时,就没少打点。
原本嫌弃的青楼女子吓了一跳,赶紧拿起桌上酒壶给赵光义斟酒。
“本官今日来,是有要事与韩王说,这边不太方便,烦请移步如何?”赵光义一把抓住斟酒女子的手,细细摩挲,确实如丝绸般顺滑。
“哎呦,咱们的青天大老爷,今天也来咱们这喝酒了,曦月,还不好好伺候着?”飞月楼的老鸨盛妈妈,刚从后院出来,就看见楼中多了不少护卫,抬头一看,居然是赵光义这尊大佛,赶紧过来伺候。
这盛妈妈背后自然也是有人罩着的,但是比起赵光义还是不够看的,在这开封地界,他的话,比官家都好使。
盛妈妈年岁不大,方才三十出头,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抱着赵光义的胳膊,就往自己胸口蹭,若是能抱住这棵大树,下半辈子,再也不用愁了。
赵光义很是受用,虽说年纪大了些,但是这丰满的感觉,不是小姑娘能比的。
“今日有事,以后有机会再来。”赵光义在盛妈妈的翘臀上拍了一把,弹性还不错。
“那奴家在此恭候,府尹大人可一定要记得哦。”盛妈妈继续抱着赵光义的手臂不松。
“不知府尹大人欲往何处去,小王自当跟随。”李从善从美人怀中起身,满身酒气,面色微醺。
“那,走吧!到了地头就知道了。”赵光义将自己胳膊抽出来,比起正事,这眼前的女子,皆是红粉骷髅。
赵光义如今的座驾,同样是出自剑州商行的定制版四轮马车,三十步外,强弩难伤。
“府尹大人,咱们到底去哪?”李从善推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不同于方才飞月楼门前的热闹,这边则一片寂静,连个灯笼都看不见。
“马上就到了。”赵光义继续闭目假寐,李从善的身份,相对于普通人来说,自是高贵的,但在他赵光义面前,不值一提。
“到了,下车吧!”当马车缓缓停下,赵光义直接拉开车门先下去。
李从善刚下车,就感觉一阵阵阴风,吹得生冷。抬头看去,好高的大门,门旁两座石狮,好像露出诡异的笑容。
借着灯笼微弱的光,李从善看见牌匾上的“靖安司”三个大字,忍不住又哆嗦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