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诸般杂事跟徐易交待一番,特别是要盯牢了城中的那些南越旧臣,但有异心,只要拿住证据,就全家送到大琉球岛上开荒去。
对于大琉球岛的开发,孙宇是最为上心的,随时都做好了打不过就去当岛主的打算。
钱弘俶躺在花园中,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捏着酒杯。以前,总觉得事务繁重,没有空闲,如今倒是真的闲下来了,反而有些空落落的。
也是直到如今,才能品出这酒的好来,只要喝上两杯,整个人就晕乎乎的,舒坦,眯一会,一天就过去了。
“大王,闽国公求见!”楚濂看了一眼半醉的钱弘俶,反而觉得松了口气,至少这般下去,大家都能保全。
“请吧!不对,本王亲自去迎一下!”钱弘俶打了个酒嗝,从躺椅上起身。
如今的越国王宫,已经是忠勇军士兵驻守,钱飞骁的部下被打乱重编,驻守城外,成为忠勇军第九团。
孙宇只带了恶狗跟数名亲卫,这南越王宫内,已经没有能够威胁到他的人。
“贤婿,怎地有空来看本王?”钱弘俶面色微醺,隔着老远,孙宇就知道他喝的有些多。
“小婿此来,是跟泰山大人道别!”孙宇开门见山,没必要藏着掖着,反正忠勇军主力不走,这杭州城内根本没人敢放肆。至于这称谓,一时之间,还真有几分别扭,但是为了大局的稳定,只能牺牲一下了。
孙宇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想这般牺牲的人,估计能从王宫排到城外去。
“道别?不对啊,贤婿,你这是准备把我们丢在这里不管了?”钱弘俶使劲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他还准备跟孙宇一道去泉州安家,也好把婚事给办了。
“小婿有些急事,得去一趟江宁......”孙宇当即将将江宁可能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番,他来这里,可不仅是为了道别,若是能够得到这位泰山大人的支持,必然事半功倍。
钱弘俶听完,使劲摇了摇脑袋,总感觉脑中有些昏昏的。
“老楚,去打盆凉水来。”钱弘俶知道这事不小,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好好思量。
“这水可凉!”楚濂端着水盆过来朝着孙宇微微行礼,在钱弘俶面前举好面盆说道。
“不碍事。”钱弘俶将整个脸部埋入凉水中,冰冷的凉水,不断刺激,让他恢复清醒。
“呼!”钱弘俶抬头呼吸,又再一次埋入水中。
“贤婿此番去江宁,可是有了别的心思?”钱弘俶结果棉布,将面上凉水擦净,冷风一吹,格外清醒。
孙宇能够来这里跟他谈论此事,一定是有其用意,绝不会单纯因为即将成为自己的女婿。
若是南唐国主真的栽了跟头,自己这位贤婿,若是有他的支持,未尝不可能成为最大的得益方。
可惜了,这一切都太晚了,他已经失去了翻身的可能,若是能够帮助孙宇,对大家都有好处。若是莲香肚子争气,若是为孙宇诞下嫡长子,那他也不算太亏。
“只为忠君报国而已。”他也不知道,如今的江宁是个什么情况,只有打着这个旗号,才能万无一失。
“贤婿所言不错,湖州刺史曹旭明,前两年是本王亲自任命。其人算不得大才,却是个稳妥的性子,老楚,笔墨伺候,本王亲自书信一封,贤婿带在身上,此人必配合与你。”湖州是与南唐交界的地方,又是离江宁最近的所在,非心腹不能担任。这曹旭明能够被任命为湖州刺史,自然是越王的亲信之人。
“湖州的守军,只有八千,却都是精锐。守将乃是老吴家的族侄,叫吴兴泉,要不此行,你带着老吴一起吧,也能做个参谋。”钱弘俶想想还是不放心,万一守军不配合也是个麻烦事,吴程本就闲着,不妨让他随孙宇一道过去。
之前固然打生打死,但眼下是一条船上的乘客,总该同舟共济才是。
钱弘俶的字,多了几分柔美,少了几分刚劲,跟李煜一个路数。承平时期的主公,都逐渐忘记了杀伐之气,在这乱世,终究是难以保全。
等到全部写完,钱弘俶让楚公公取来私印盖上去,至于王印,在孙宇手中,那玩意是要去朝堂献宝的。
“小婿谢过泰山大人!”孙宇等到墨干,将信件贴身收好,有了这玩意,再带上吴程,后路总该是无忧了。
“此行,把飞骁带着吧,有他在,下面将领,也能心安一些。”钱弘俶犹豫了一下,还是依旧开口建议。飞骁初入忠勇军,寸功未立,跟其他人之间,必有隔阂,他得给这个族侄制造一些机会,融入忠勇军中。
“好,有飞骁同行,想必能够顺利一些。”孙宇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将钱飞骁带走,他对这杭州城,也就更加放心了。
孙宇转身,大踏步就准备离去,时间紧急,片刻不容耽搁。
“贤婿,不去见一见莲香?”钱弘俶见孙宇准备离开,急忙开口问道,虽说做父亲的这般说话略有不妥,但总是为了女儿的幸福着想。
“眼下尚未成亲......”孙宇一脸不解,这婚前通常是不太好见面的,怎么这越王的意思是在鼓励自己一般。
“咳,若非贤婿事业繁重,本该早日完婚才是。眼下贤婿即将北上,与小女也该见面道别才是,何须介意这些繁文缛节。”钱弘俶在这方面倒是没这么些讲究,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何必颇多规矩?
“既如此,小婿便去与郡主道别。”孙宇觉得,既然泰山大人都同意,那就这么办,父母之命嘛。
原本风风火火性子的莲香郡主,这些日子,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整个人都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平日里经常舞动的寒铁剑,正静静倚靠在梧桐树干上,莲香郡主正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一片片枯黄的梧桐叶飘落,也不知道那人现在在做什么。
莲香所想的那人,自然就是孙宇,对于这个一手覆灭越国的敌人,不知怎地,不仅恨不起来,还总是在脑海中浮现他的笑容。
一想到那么多的南越国将士在战争中死去,莲香就觉得,自己这么想是不对的,那些都是忠于他钱氏的将士。
“郡主,国公爷来了!”侍女小蕸走到莲香身旁小声说道,方才楚公公命小太监先走一步,应该马上就到了。
“哪位国公爷?”莲香有些懵,难不成是出现幻听了,怎么刚想此人,就要出现了?
“当然是郡主您的未婚夫,别人怎么会到这里来?”小蕸觉得自家郡主是不是得癔症了,这落桐院算是郡主的闺阁,岂是男子随便进出的?
“他,他怎么来了,来做什么?”莲香慌忙从石凳上起身,上下打量自己的着装,虽然没有精心打扮,倒还算得体,心中长舒一口气。
微风轻拂,一缕青丝飘洒,显然有些乱了。
“小蕸,快,帮我梳妆!”莲香急了,不仅是头发乱了,早上连妆容都没好好收拾,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蓬头垢面,是因为不喜欢他?都说女为悦己者容。
就在莲香提着裙摆想往阁楼跑去时,孙宇已经出现在落桐院的门口,如今这南越王宫内,很多人都被遣散了,只留下少部分人手,以后随他们一道往泉州去。
如今这偌大的落桐院,就只有莲香郡主跟侍女小蕸俩人。
“嗒~嗒~嗒~”孙宇右手敲击在院门上,他已经看见了莲香郡主,今日穿得是淡黄色长裙,倒是与这飞洒的落叶,极为相称。
“小生孙宇,见过莲香姑娘!”孙宇在来时的路上就在想,一会见面了该如何称呼,想来想去,不妨就彼此就以普通人的身份见面,也好免去许多尴尬。
“孙、孙大哥,快请进!”莲香一下子愣住了,好在脑袋好使,一下子就转过这其中的关节,知晓了孙宇的用意。
他今日只是以未婚夫的身份,来看望她,与其他无关。
小蕸低头顺眉,不时眼角上挑,偷偷打量孙宇。以前她对孙宇的印象,跟莲香最早口中描述的一般,青面獠牙,日食一石。今日一见,居然是带着英武之气的俊俏男子,郡主果然没骗人。
“孙大哥随我来!”莲香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想着先带到客厅里去。
“不用了,就这边坐坐,我一会就要走。”孙宇摆摆手,去了客厅,估计他也尴尬,就这么坐会聊几句,算是提前温习一下。
至于恶狗,则带着人守在门口,不时扒在门框上往里瞧。他很好奇,这未婚夫妻,跟他与小狐狸,有什么区别,眼下还没看出来。
“那,小蕸,去倒杯热茶过来,让孙大哥暖暖身子。”莲香松了一口气,跟孙宇一起坐在梧桐树下的石凳上,彼此之间,隔着一小截距离,倒有两分举案齐眉的意思。
小蕸只顾着偷偷打量孙宇,对于自家郡主的话,根本就没进到耳朵里去。
莲香直接抓起寒铁剑,朝着小蕸的屁股拍去。
“郡主~”小蕸不满,疼倒是不怎么疼,但是让她在孙宇面前丢脸了,颇有几分不满,将音调拉得老长。
“孙大哥渴了,快去泡茶!”莲香没好气说道,这死妮子,不好好收拾一下,还想跑到自己前面不成?
“婢子这就去!”小蕸微微一礼,带着两分羞涩去了。
孙宇有些头疼,原本努力打算控制规模的后院,眼看要失控了。这娶一个郡主,吴程那边还要搭一个庶出的女儿做滕妾,这边还一个贴身侍女,他快要体会到宋无冕的难处了,当真是令人羡慕的烦恼。
“孙大哥,你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莲香手中抓着一片落叶,不停转动,来缓解内心的紧张。
“我要离开杭州一段时间,来与你说一声。”孙宇双手覆于剑柄,他同样紧张。
虽然已经有了三位妾室,但那些都是因缘际会,眼下这般,倒有几分相亲的感觉。
“去哪?”莲香倒是觉得很正常,孙宇这般的人,必然有诸多大事等着他去办。
“江宁!有些急,一会就得走。”没什么好隐瞒的,孙宇直接回道。
“要打仗吗?”莲香不想问他去做什么,那是男子的大事,她不该多问,只想知道,是否会有危险。
“也许会吧!”孙宇点点头,若是宋军真的过了江,十有八九要做过一场的。
“会有危险吗?”莲香转头看着孙宇,他的侧颜,是那般的好看。
“我会回来的!”孙宇抓起莲香的双手,从她的眼中,流露出的是担忧。
“我、等你!”莲香想要挣脱,却被孙宇紧紧握在手心,挣扎了两下,也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