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是柱子和一个半大辍学的孩子,山子,他们刚卖掉上午采的榛蘑回村,看到豪车没有靠前。
听到熟悉的喊声,俩人一下没认出封朗。
封朗不再黝黑,身体也结实了,头发也不乱糟糟的,而是精神的小寸头,穿的,更是看着就上档次,已经没有丁点村里时的影子了。
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短短的错愕,跟着就认出了封朗,欢叫着奔了过来。
“小狼!你咋回来了!”柱子比封朗大一岁,也成家了,称呼上很亲昵。
“狼哥,你咋坐这么好的车呢,猛一下都没敢认,你发财了啊!”那个比封朗小两岁的山子兴奋地喊着,却不敢摸封朗干净的衣服。
封朗咧嘴笑着,之前所有的憋闷全没了,或者说全忘了,剩下的就是高兴了,却不知道说啥。
云雀打开另一侧车门,下车笑着招呼道:“柱子,快来帮忙,封朗给爷爷带了不少礼物呢。”
柱子眼前一亮,没管云雀自来熟的喊他,眨巴了下眼睛,在云雀掀开后备箱的一刻,凑近封朗小声问道:“小狼行啊,这是你媳妇?上次就来过,老漂……”
“不是……”封朗忙解释道:“这是夏……姐……”
“狼哥,你不是当兵去了吗?”山子瞄了几眼云雀,震惊中又看了眼驾驶位置端坐的狐狸,不解的问道:“咋坐这么好的车回来了?”
“是……夏……姐是我们部队上的……战友。”封朗小心的琢磨着,不敢乱说话。
云雀在这一刻拎下了成箱的酒和大包小包的礼品,再次招呼道:“柱子,你们一会再聊,快来帮忙。”
柱子和山子满肚子的问题,在这一声喊中回过神来,答应着七手八脚的往背筐里放,抱着,拎着礼品,在封朗也大包小包满手的一刻,山子小跑着先一步离去,边跑边喊道:“狼哥,俺先回去告诉封爷爷你回来了……”
封朗在看到爷爷站到门外,董家的婶子和二叔也出来的一刻,眼眶湿润,鼻子发酸,几步就奔进院子。
没等他喊,爷爷慈祥的笑道:“小狼回来了,快让爷爷看看。”
“爷爷……”封朗站住脚步,有点哽咽。
武哥的母亲和二叔也走过篱笆的小门,二叔说道:“小狼结实了。”
“二叔,婶子……”封朗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爷爷您老好啊。”云雀拎着大包小包上前说道:“二叔,婶子,封朗出息了,在部队立功了。”
“你……”爷爷昏黄的眼睛陡然锐利,精芒一闪而逝,再度恢复老迈,不确定的问道:“丫头……你是……那个军……”
“是我。爷爷。”云雀笑容绽放。
“这丫头真俊。”武哥的母亲上前一步,打量着赞道:“不知道谁家能有福气娶到这么漂亮的丫头。”
云雀脸上闪过一丝的羞怯,刚要说话,爷爷笑着说道:“走吧,别站外面,屋里说。”
一大帮人簇拥着封朗和云雀进了屋子。
封朗也缓过来了,一样样的将礼物递上,有爷爷的,有二叔的,有婶子的。
至于村里的长辈,他采纳了云雀的建议,没有单独买,毕竟那样会厚此薄彼,也不可能每家都买。
到时候让爷爷和二叔一家给点,那就不会出现照顾不到的麻烦了。
老人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听说是封朗赚钱买的,都乐的合不拢嘴。
在村长,以及几个村里的老人听到山子和柱子的消息赶来,看到封朗那奖章和证书,一个个自然夸赞有加。
村里很和睦,封朗回来的消息传开的一刻,大家虽然没有一涌而来,却都开始准备。
新鲜的蘑菇,木耳,沙耳,兔子野鸡之类的,纷纷集中,并在封朗家的院子里开始搭大棚,垒锅灶。
显然准备聚餐庆祝下。
的确,董家封家很久没有喜庆的事了,尤其董金武的离去,更是需要喜庆冲淡阴霾。
云雀,也就是夏彤,看到这场面,焉能不知。
想了想,偷摸掏出手机,让狐狸,也就是莫昆离开山村,什么时候来接再定。
车里有枪支弹药,她可不能大意的让莫昆开车进村参加酒宴,万一出纰漏,那就完蛋了。
封朗很辛苦,在爷爷们问东问西中,不敢乱说话,得知夏彤送来十万现金,他已经知道了,在他从山里到家这段时间内,夏彤一直跟着。
对于那十万的奖金,他这会可不是一点不懂了,这钱怕不是部队给的,什么向导?就是意外卷进去的好不?不过心里却很感动,但心里一直惦记二哥,在夏彤终于离开屋子去打电话的功夫,拽过柱子小声嘱咐了下。
柱子一听大惊,偷摸离开了他家,没敢亲自去,用电话通知韩老二,他被警方注意到了。
夏彤并不知道村民的淳朴和生存观念,不知道这泄露的信息,让封朗通风报信了。
在满村飘香的一刻,一辆破212开进了村子。
在拥挤的人流里,开到了封朗家门口。
车门打开,韩老二下车看了眼热闹的场面,跟打招呼的村民熟络的聊两句,跟着打开后车门,搬出两箱当地有名的雁窝岛,坡着脚走进了封朗家的院门,直奔房门而去。
他怎么来了?
夏彤第一时间看到了韩老二,神情一紧,扭头看向封朗。
封朗不解的跟她对视了一眼,跟着看到了窗外即将走到门口的二哥。
看到二哥的一刻,他眼睛虚了下,暗叫不好。
不知道柱子没通知到还是怎么回事,接到消息干嘛不赶紧跑?
他的细微变化被夏彤捕捉到了,夏彤漂亮的大眼睛咪了下,神色不动的扭头跟董金武的母亲接着刚才的话题闲聊。
这一刻,她已经知道了,封朗怕是将车里得到的信息泄露给了韩老二,要不不会有那样的变化,虽然很短暂。
只是不明白韩老二既然得到了消息,为什么不逃?还赶来了。
这事她不会隐瞒,不管对封朗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车里说出消息,本就是考核的一部分,并非她没有纪律观念漏嘴。
不能够做到保密条例的要求,因此付出代价,当是他成长中的磨难和教训吧……
封朗顿了顿,跟着站起,几步就冲到房门那里,一把拉开,将韩老二拦在了门外,满脸笑容,小声说道:“二哥,柱子没通知你吗?你咋不赶紧……”
韩老二露出笑容,将箱子往封朗怀里一塞,说道:“小狼,长大了,二哥高兴啊,二哥就是来庆祝你出息的。”
韩朗一急,没等说话,韩老二推着他说道:“怎么,嫌二哥礼少了?”
“没……”
封朗憋住了到嘴边的话,不得已,让韩老二进了屋。
“老爷子,恭喜啊。”韩老二进屋抱拳祝贺。
“哈哈!”爷爷笑的满脸褶子全开:“老二来了,看你还那么外道,带什么酒啊。小狼都备下了。”
“呦呵!”韩老二跟屋子里的人打了一圈招呼,深深的看了眼夏彤,跟着视线落在那一摞摞的酒上,吃惊的说道:“飞天茅台!六千多一箱啊!”
六千多!
除了夏彤和封朗,屋子里的人都一惊。
“浓香五粮液!四千多一箱!”韩老二却在众人吃惊的一刻再报猛料:“剑南春也四百块一瓶!小狼真的出息了,带回这么好的酒孝敬您,老爷子,您有福气啊!”
这几箱酒就两三万了!
爷爷同样没缓过神来。
韩老二却没管大家嘴都合不拢,在封朗放下酒的一刻,笑着说道:“小狼真的出息了,从小就本分,不偷不摸,也幸亏没跟二哥学坏,将来肯定差不了,好好干。”
在封朗站起身,夏彤看着他,所有人的嘴巴合拢的一刻,笑道:“二哥干的营生犯法,早晚都要进去,二哥可不敢耽误了兄弟的前程,二哥看到小狼你出息了比啥都高兴……”
“二哥……”封朗一下子懂了,却不知道该说哈好。
爷爷这一刻眼睛一虚,听出了点味道,结合孙子和柱子偷摸耳语,柱子神情大变,他知道了。
夏彤这一刻也猛地一震。
她突然发现,这些看着普通,社会底层的人,做事竟然让她如此感动,哪怕那是个犯罪分子。
这明明就是知道了封朗有出息了,即便要被抓,也不逃,还来撇清封朗跟自己的牵扯,不让封朗背上通风报信的麻烦。
这一刻她动摇了,是不是将封朗泄密,乃至通风报信的事上报。
在爷爷笑着打岔,说好酒也没有韩老二带的酒喝着习惯,喝着舒坦,小狼再出息,也永远是他韩老二兄弟的一刻,她突然释然了。
这事本来就没有直接证据,是自己猜测,上报,勉强,当没看出来吧……
封朗深深的呼吸了几口,露出笑容说道:“二哥,还是爷爷说的对,家里的酒喝了一辈子了,可不是钱能比的,就跟爷爷说的一样,不管啥时候,你都是我二哥,但我不会拎着酒去号里看你,你也不会进去。”
封朗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一定不能让二哥进去,不论什么方法,但他不会乱来。
汉气,讲义气,不单单是江湖习气那么简单,这是一群人做人的根本。
“哈哈!”韩老二大笑,伸手搂过封朗:“二哥的心里敞亮啊,小狼不用担心二哥,也不是没进去过。”
说到这,话锋一转,看着云雀诧异的说道:“小狼,这是你对象吗,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