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田脸色难看的看着地上的人,他没想到我骨头能硬到这个地步,竟然没有求饶。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动静越来越小,却仍没有求饶的意思。
松本田冷着脸让保镖停下,令他们把我拖到旁边照看。
坐回福山林对面,语气不是很好:“现在怎么办?”
“大不了就把他杀掉!”
“说的倒是轻巧。”松本田轻嗤一声:“如今齐志远不在,齐胜是唯一能帮我们达成目的的人。”
被保镖拖着的期间,身体又遭到一番颠簸,吐出好几口鲜血来。
将我扔到地上后,保镖就没在多管。
我睁开眼睛,只看到一片模糊无比的血色。
费力的抬起胳膊把脸上的血擦掉一些,我才算把周围的情形看清。
但是……
看到自己身上的伤,所有心思都熄了大半。
一时间,绝望袭上心头,我今天恐怕是要死在这里了,只希望他们能给我个痛快。
诸多遗憾冲上心头,我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何雯的身影。
来岛国前我特意将她气走,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我死后她会不会记得我。
还有我答应过外公,要将他复活的话,恐怕也做不得数了。
我闭上眼睛,想把这些情绪压下去。
于此同时,我身后的草坪颤动起来。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一分钟过去,颤动还没消失。
见其他人都没注意这里,我悄悄的换了个方向。
接下来,我就看到一根手指从草坪底部伸出来。
我连身上的疼痛都忘记了,睁大眼睛震惊的看着眼前堪称奇幻的一幕。
忽的,草坪被掀起,从地上探出一个脑袋。
更让我目瞪口呆的是,这个“脑袋”还是我熟悉的。
“沙拉齐?!”我小小的惊呼出声。
沙拉齐眼睛一亮,赶紧伸手拉我。
顾不得去想沙拉齐为何会和老鼠一样从地底下冒出来,我忍着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顺着他的力道下去。
待我下去的一瞬间,沙拉齐就把土壤重新推到洞口。
这么大的动静,松本田不可能注意不到。
彼时他和福山林正在讨论如何收服我,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松本田皱眉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猛然站起身子。
保镖也下意识的看过去,正好看到我跳下地洞的情形。
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去用脚去扒地洞,却只扒到一堆土壤。
“还不快去追!”
亲眼看着一个大活人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松本田气的胡子不停抖动。
福山林的脸色比松本田还要差上不少,“该死!”
跟着沙拉齐在地道中一路穿梭着,地道狭窄逼怂,我身上又带着伤,每走一步都艰难至极。
察觉我情况不对,沙拉齐转身担忧的看着我:“你还行吗?”
我神色勉强的点头:“我还能坚持住,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好,你要是坚持不住就叫我。”沙拉齐不再耽搁,应完就继续前行。
本来就满身是伤,如今更是五脏六腑都在颠簸,我强忍着才没让自己表现出来。
相比被松本田的人抓回去,这点痛苦算不上什么。
“前面就是地道口。”沙拉齐兴奋道。
我松了口气,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爬出去,终于忍不住晕倒过去。
还没来得及高兴的沙拉齐见此,赶紧把我的身体背到背上。
他急的团团转,本想送我去医院的,但想到那些紧追不舍的人,想法顿时歇了。
伸手在我鼻子底下探了探,确定人暂时没其他事,暂时放下心来。
四处瞅了一眼,沙拉齐背着我随便找了个方向,便一头扎进去。
松本田眼线众多,只能往人少的地方躲,人越少越不容易被追踪到。
等我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似乎正在被人移动。
正当我以为自己被松本田的人捉回去时,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醒了?”
在我醒来的第一时间,沙拉齐就注意到了。
见四下无人,沙拉齐将我放到地上,满脸兴奋。
我强撑着从地上坐起来,打量了下四周,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沙拉齐一屁股坐在我身旁,擦了擦额头的汗,对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为了不让松本田的人追上,只顾得上背着我往前跑,并未去注意周围的路况。
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追来,商量过后,我们先在此歇息一会。
跑的时候不觉得,如今停下,沙拉齐才感觉到嘴巴干的不行。
我的情况不比沙拉齐好多少,好在前方就有一条溪流。
里面的水并不算清澈,甚至还有些浑浊。
在喉咙眼干的都快冒烟的情况下,我也顾不得讲究,直接用手捧着喝起来。
好不容易解完渴,我才想起来问沙拉齐:“你怎么知道我在松本田手中?”
那天从庄园追出来把我跟丢后,沙拉齐便先回了小院,待到天亮都不见我回来,担心不已,便出去找我。
几经寻找,才知道我被松本田他们抓去。
我了然,正要细问沙拉齐地道的问题,左胸处却传来一阵剧痛。
“齐胜?”
发现我的不对劲,沙拉齐有些担心。
左胸处的疼痛几乎要占据我的四肢五骸,强烈的冲击下,我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就连被松本田的保镖虐打时,都不及现在痛苦的一半。
我疼的意识模糊起来,身子也开始发烫。
沙拉齐急的团团转,但现在是在林子中,周围荒无人烟,只能干看着。
胸口疼痛持续将近一个半个小时才停止,这半个小时于我来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我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齐胜,齐胜。”
沙拉齐又唤了我几句,我的意识逐渐恢复正常。
顺着沙拉齐的力道坐起,我的手抚上左胸,眼中划过不解。
那股疼痛来的莫名其妙,消失的也莫名其妙。
脱掉上身的衣服,我低头向左胸口看去,满脸愕然之色。
原本纹着灵纹的地方此刻却是光滑白皙,完全看不出任何竹扬纹存在过的痕迹。
良久我才从惊愕中回神,心中缓缓生出一丝希望。
既然竹扬纹消失了,是不是代表我的面相也会发生变化?
但周围没有能照的东西,沙拉齐又不会相面之术,我只得暂时把陡然生出的情绪压下去。
我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你的身体……?”
沙拉齐惊疑不定的声音提醒到我,登时发现伤口处一片白皙,疼痛感也消失不见。
直觉告诉我,这一切都和突然出现又消失的竹扬纹脱不了干系。
我没把自己的猜测告诉沙拉齐,他也没在意,相反很为我高兴:“既然你的身体没事,那我们继续……”
话音还没落下,远处忽然传来跑动声。
抬头看去,瞧见离我们已经不足几百米的黑衣人,我脸色骤变,拽起沙拉齐就向山林中跑去。
那些黑衣人也发现我和沙拉齐的身影,在我们身后穷追不舍。
山林地势陡峭,黑衣人距离我们越来越近。
眼见前方出现一个被枯枝掩住的山洞,我眼睛一亮,想也不想,就和沙拉齐钻进去。
山洞里散发着潮湿的味道,没走一步就有灰尘荡下来。
黑衣人们绕了一圈,都没发现我和沙拉齐的踪迹。
接到手下的禀报,松本田猛然攥紧手掌,老脸如枯树皮一样不断抖动。
他眼中闪过一道阴狠,直接吩咐几句。
我和沙拉齐在山洞中待了一会,期间又为洞口做了一番掩埋。
见黑衣人没有找来,我松了口气。
我不敢放松警惕,就在洞口后面,悄悄观察着外面。
白烟冒起时,我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动了动鼻子,嗅到一股烟味,神色不好:“他们这是要放火烧山。”
沙拉齐认命般的瘫坐在地上,叹道:“看来今天我们两个要一同死在这里。”
我就坐在他旁边,脸上浮现内疚之色:“是我连累了你。”
沙拉齐不甚在意道:“反正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死就死了,说什么连累连累的。”
想起我今早看到的面相,苦笑一声。
应验还真是快。
不过被火烧死总比死在松本田手里好。
如此想着,我心情好上不少。
就在我们二人放宽心等死之际,浓烟忽然没有了,外面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我和沙拉齐对视一眼,眼中都有迷惑。
等了一会,浓烟都没再升起。
几经思量下,我和沙拉齐还是决定出去查看一番。
走出山洞,空气中一丝烟味都没有,一眼望去,整座山林都是好好的,根本没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想起刚刚闻到的浓烟,我不无疑惑。
我可以确定,刚刚的浓烟和火光不是我的错觉。
心中渐渐生出警惕,我看了沙拉齐一眼,示意他跟好我,一有不对就立马开跑。
我们二人紧挨在一起,向前方行去。
走了将近十分钟,依然什么发现都没有。
眉头拧成一团,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重。
正当我要继续往前走时,胳膊却被沙拉齐拉住。
他拉住我的手正在颤抖,脸上带着深深的惊恐,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
沙拉齐的表情让我深深的不安起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腿竟是有些发软。
低头向深不见底的悬崖望去,要不是沙拉齐及时把我拉住,恐怕我现在早已跌下去。
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方才我分明记得清楚,前面是平地。
不过短短一瞬间,就变成悬崖,这究竟是何等神鬼莫测的手段?
扭头向身后望去,身后的山丘也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峭壁。
闭上眼,再睁开,峭壁依然在。
不是我的错觉,来时走的路真的不见了。
一阵鸡皮疙瘩窜起,我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后,我心理又开始琢磨起来。
一座好端端的山林不可能忽然消失不见,除非是有人使障眼法……障眼法?!
想到这,我心中一动,我和沙拉齐莫不是跌进什么幻阵了?
我知道有不少真正厉害的奇人异士,的确拥有能够让人产生幻象的阵法和手段。
刚想把猜测告诉沙拉齐,就发现沙拉齐把我的手甩开了。
我朝沙拉齐看去,他愣愣的往前走,似乎不知道自己旁边就是悬崖峭壁。
“沙拉齐?”
然而,沙拉齐对我的声音充耳未闻,自顾自的往前走。
伸出手下意识就要拉他,我只碰到一截衣袖。
看着被我撕下来的衣袖,我顾不得思考,赶紧向他追去。
崖道极其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过,稍有不慎便会落下万丈深渊。
我贴着崖壁去追沙拉齐,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掉下去。
“沙拉齐,你醒醒。”
情急之下,我踩到一块石子,险些跌下去,额头渗出不少冷汗。
反观沙拉齐,行动间并未有丝毫的停顿,只知道往前走。
直到尽头沙拉齐才停下脚步,我紧跟着停下,伸手想去拉他,又硬生生忍住。
这可是万丈悬崖,沙拉齐如今听不进去任何话,一拉一挣之下我们二人都有可能跌下去。
在确定它幻境前,我并不敢轻举妄动。
沙拉齐停下后,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动作之快连我都没反应过来。
他呈五体投地的姿势,双手置于地上,额头和双手平行,嘴中念念有词:“山神大人,沙拉齐不是有意冒犯于您,请您宽恕沙拉齐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