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听着自家爷爷和父亲都在说我,周乐雅有些不乐意了,嘟着嘴开口道:“还有我呢,爸,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一个一直偷懒还考班里前几的同学吗?就是他咯。”
我听着这三人的对话,才算是理清楚的关系,没想到他们一家自己全凑上了。
不过周乐雅的这个说法,他就有点不服气,他那是错峰学习,辩解道:“我晚上有看书的。”
“看的都是些杂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作业都不做。”周乐雅小鼻子一皱,哼了一声说道:“亏你还是团老板呢。”
这老底被揭了下来,我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毕竟是未经世事的年轻人,没那么厚的脸皮。
不过周常庆周权师二人显然不太在意这种小事儿,反倒是开个玩笑道:“小张,没想到咱们还有这缘分。”
我也挠了挠头一脸憨厚的说道:“我也没想到,周乐雅居然是周老师您的女儿。”
“先不说这个,咱们先来看一看你这个灯笼。”
周常庆说完不再闲聊,直接到了那个灯笼跟前,周常庆所擅长的范围,和这个并不相关,但是这类东西实在稀奇,他也是头一次见,自然得多看看。
拿起灯笼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从材质包浆上,能看得出来确实是蛮有年代的。
但是要如何确定它不是羊角,而是犀牛角,这就不在他所能够判断的范畴了。
于是便开口问道:“小张,你说说是怎么看出来这灯笼是犀角做的?”
听到这个问题,我半响开不了口。
我虽然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做的,也知道怎么个流程,但是真要让他去判断这个和羊角有什么差别,他还真没底。
其实这里面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这是经过反复煮制的,特点被破坏。
灯笼上的气味,或者结构细节,如果不是在这一道上钻研很长时间的人的话,很难看得出来。
我自然讲不出门道。
不过好在他机灵,脑袋转的快,立马就有了解释。
“其实我也不是看出他是犀牛角,主要是看出这物件是老的。
还有以前我在故宫看到过羊角灯,它的颜色和这个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工艺也远不如这一件。”
这个理由虽然不算充分,但是也确实算得上是一个理由,周常庆也只得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见着周常庆点头,我知道这事儿算是忽悠过去了。
不过紧接着,周常庆便再次开口道:“小张,不知道这一只灯笼你是怎么打算的?”
犀牛角,象牙,玳瑁这一类动物制品,无论新老,在我所在的华夏,一律都是不允许销售的。
非但是不允许销售,甚至海关发现了,从国外运进来的,都会予以扣押。
哪怕是17世纪的钢琴,上面镶嵌了象牙,都会被撬下来。
这种严苛的条文,显然是有一些不合理的。
但是,这也是有原因的。
打个比方。
市场上主流的象牙,分为两类,一类是猛犸象牙,一类是象牙。
猛犸象牙属于化石类,基本是现代工艺品,暂且不说。
主要说古玩这一行。
古玩这一行,象牙新老,对于行家来说是很容易判断的。
但是对于很多新手而言,却摸不清门道。
所以便给了造假者,可乘之机。
而猛犸象牙,和象牙之间,对于稍懂行一些的人而言,差别实在太大。
于是便有人用新的象牙,来进行做旧,把新牙当老牙来卖。
这便有了市场。
当然在19年之前,其实还并没有这么严格的,那时候全国一共有99张能够买卖象牙的资格证。
但是这之中,利益实在太大,不单单是会腐蚀掉古玩圈子里的人,也会腐蚀掉那些管理这方面的人。
再说想要执法人员有能够拥有辨别新老的能力,实在是太过难为人了,便选择了一刀切。
只能说这也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象牙只是一个代表,犀牛角,玳瑁,这些东西和象牙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我得到的这一只灯笼,虽说只要是行内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他是老的。
但是无奈,相对于象牙而言,华夏对于犀牛角的管控,更加的严格。
因为犀牛角从古以来就很珍贵,所以说它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从没有低于百万的。
所以造假者,更是多不胜数。
按照法律,我根本没有办法和除了博物馆之类的机构之外的人进行交易。
如果他这么做了,等待他的就是15年的牢狱之灾。
我也没有想多久,因为他就两个选择,要么留要么捐。
而他自然选择后者,虽然有些肉疼,但能结交一些人脉,也不亏。
想到这,我不好意思的笑了:“那就麻烦周老师给武老师说一说了。”
“乐意之至,哈哈哈,小张啊,你可算是又给咱们博物馆,增添了一份贡献。”
“当然,一定的拨款还是有的。”
吃过晚饭之后,周常庆让周乐雅送我出门。
一路上周乐雅的问题就没断过。
“老板兄弟,老实交代,你啥时候有的这本事,我怎么都不知道?”周乐雅说着,小拳头锤在了我的后背上:“居然从来没暴露过,藏得够深啊。”
我哪儿是藏,至于说啥时候,更没法说,只能装傻充愣,一边做痛苦状,一边开口道:“以前零零碎碎看书,慢慢的就会了点,再加上我家又是做这个的。”
“怪不得。”周乐雅想着也合理,便又努努嘴,娇嗔着说道:“我爸和我爷爷都夸了你一下午了,都快把你夸到天上去了。”
“毕竟见着好东西了,心里高兴,我这是沾了那灯笼的光。”
“哼,知道就好,不送你了,你自己回去吧。”
武时耘和我约的时间是第二天的中午,我却早早的就到了店里。
虽说父亲不在,但是店的生意还是要做的。
不过看到满屋子空空荡荡的,我心里边还是一阵恼火,奈何并没有遇到合适的物件,来帮他找回这个场子。
只得生着闷气,把屋子里的灰尘里里外外打扫干净,然后学着自家父亲,坐在茶台前,给自己泡了杯茶。
端着茶还没下肚,就有人走了进来。
这人看着斯斯文文,穿着一件休闲T恤,手上戴着一只钢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