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做《指归》书原本有心
铸邪王剑天理难容
话说严君平和余雄被公孙述带到八卦炼丹处，也不做什么吩咐就带着随从径直离去。严君平眼见这里负责丹炉的正是成都失踪的十大道学家之一丁不一，很是诧异，遂上前问询，但遭到丁不一的责怪。严君平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件很不应该的事情，内心十分的自责。
做《指归》这部书的起因就是那日余固诞生成都空中异象发生，当时半个成都居民都涌入严君平卜筮处，咨询怎么回事？严君平掐指一算，知道这是成都即将诞生帝王的征兆。因为天生异象，发生在天上的事即为乾卦，而地面上众多的居民都是男性，都涌入卜筮处，可见这乾卦被加持，被放大。《周易》第一卦乾卦说九五之尊出，天现异象。
遂密切关注，成都上空两支军队捉对厮杀，导致左边将军被暗箭射杀。这一景象正映正了当年老聃父亲之死。在成都上空发生这异象不会无缘无故的，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会有它的原由和因果。老聃被称为道家祖师爷，一部《道德经》振聋发聩，影响几千年，并且还将继续影响下去。
老聃父亲投胎转世，而且带着将军的身份，难道这皇帝出在他的身上？是不是余家在往后的几百年中出现一名帝王？余固出生的那一夜，严君平站在西门城楼上看着余固家的茅草屋听着稳婆叹息孽障，是来讨命的时候，神情严肃，他在思索这婴儿将来会给这个人世间带来何种境况？是福音还是祸害？
严君平当即拆字占卜，余，从八，得二、小。意为本人、或者剩下。乾卦九五之尊，而“八”屈居其下，正应了“得二”意，比帝王小。占卜出来的结果就是我不是九五之尊，我是帮助成就帝王伟业的小人。当然这里的小人不是指宵小，而是特指比帝王地位低的人。这样的结果让严君平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没有帝王之意，这成都上空异象怎么解释？凡夫俗子怎么可能出现异象？
想当年高祖皇帝刘邦诞生之时有蛟龙破窗而入，这些异象都预示着该诞生的人将来必是帝王之相。但这西门坝余固这小屁孩诞生之时没有什么龙，甚至连一条小蛇都没有，根据占卜及测字推算，做皇帝看来不可能应验在他身上。
严君平从那一天开始脑海中就在思索这件事，以至于前来占卜的都以为严君平生病了，还劝解大师闭门休息。严君平找来古籍开始钻研这件事，他把《周易》放在整个刘秀王朝建立的背景中来探寻因果，发现周文王当年做《周易》后天八卦图，又称文王八卦图。早已预知当下的事情发生。
严君平看着文王八卦图，仔细地思量。这余固小儿排行老三，当处在余老爷子家中按文王八卦图例这是为艮位，即在东北位，在道家学说中，这一位置又称鬼门。刘秀王朝定都洛阳，成都恰好在洛阳的西方位置。这位置正是兑位，而成都西门坝也处于成都文王八卦图的西方位，余固恰巧在这里诞生，难道这是巧合？
也就是说在兑位诞生的小儿，一生与厉鬼纠缠不清。但出生异象，乾卦在天，又弥补了余固在鬼门的纠缠。从鬼门脱颖而出，必是将相之才。为什么只能是将相之才？严君平当即思索。这余固小儿出生就自带不平凡的体质，有句话说“天生帝王相，货与时间迟”。意思就是余固天生的帝王气质，做皇帝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这里的“货与”就是卖给，卖给时间的早晚。反正就是要做皇帝的。
既然让我遇到了，我就偏不让你做将相之才，偏要让你做一统江山的帝王。严君平心中这么一想，就开始搜索成都地理相关典籍，终于让他发现了为什么余固只能做将相之才，哪怕你天有昭示都不可以，这就是天命。但天命在道家学者心中是可以更改的，那就是找到影响他的因素在哪儿。这么一找，还真让严君平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当年秦将张仪攻下成都后，发现成都王气十分的旺盛，遂报告秦惠王。秦王知道后寝食难安，下令找到成都龙脉破坏掉。
张仪到成都亲自查看，并邀请了当时全国最着名的易学风水大师，都无功而返。当时为了筑城固守成都，连筑多次城墙都会垮塌而不成功，蜀郡守张若知道这是成都龙脉不堪压制的行为使然，故意让筑城不成功。后张若在巫师的帮助下，驱使神龟爬行，按照神龟爬行的路线筑城，遂成功。成都的城墙犹如龟背上的图案，这正是《周易》八卦图的雏形。八卦图镇邪压鬼，什么鬼魅魑魉都会绕道走。
这一筑城，就是希望把没有找到的成都龙脉之眼给压住，大有瓮中捉鳖的意图。城筑好后，成都龙脉之气十分的淡薄了。但秦王还是担心成都龙脉会冲破这压制的“八卦图”导致秦王帝业不长久，遂让张若携带秦王加持法力的宝剑斩断这股龙脉。
张若在风水术士的指导下，根据成都龙脉从龙门山集中各路的龙气，转入九顶山，直冲成都平原。这股龙气来势汹汹，但在平原缓冲中结穴于成都西北方位即乾位。龙头昂首吐锐，直接导致龙气旺盛被发现。张若拿着秦王宝剑在西北方位查找龙脉之眼，终于在武旦山上找到了。
张若指挥工匠将武旦山削为平地，并在武旦山中心的位置设立法坛驱使神龟做法七七四十九天，眼看大功告成，却不料张若长时间的熬夜，疲倦之际，在最后关头准备将宝剑插入龙脉之眼，贴上封印，大功告成，秦王可保高枕无忧。但世事难料，张若迷糊中听到巫师喊道，封印，插剑。
张若手中的宝剑飞出，却一下不见了踪影，甚至做法的神龟也跟着失踪了。张若大吃一惊，顿时吓得魂飞天外，由不得只能拨剑自裁。秦王宝剑其实并没有插在龙脉之眼上，而是飞落在另一个地方，恰好穿进了腾龙的一只脚掌上，这冥冥之中也算天数，没有人能够违背的。
成都帝王之龙从此被束缚住了脚，只能在原地打转，却不能离开。成都帝王之龙成了一头困龙。虽然成为困龙，但每每露出的王气却让凡夫俗子跃跃欲试，都想坐上金銮宝殿，到头来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严君平尽管找到了成都龙脉之眼，但还是没有发现那把秦王宝剑插在何处？但看到余固小儿，严君平决定一试，若在有生之年把这把宝剑拔出来，也算自己为成都居民做出的一件有功德之事。
在这种意念的催促下，严君平开始秘密的探访成都地形，独自研究相关典籍。在查探成都地形地貌十分熟悉后，严君平毅然关掉了闹市中的卜筮档口，隐居横山，假意教书为名，开始做《指归》。为避免被别有用心者利用，严君平白天做《道德指归》，晚上夜深人静之时做《拨剑指归》。严君平的内心中盼望着余固将带着这本《指归》找到宝剑并拔出，从而成就自己一番伟业。
可惜《指归》才做到三分之二，就被徒儿抄走了。若不是这次公孙述说出来，自己还蒙在鼓里。严君平在心中把抄《指归》的徒儿都核查一遍，也没发现到底是谁抄走的。这徒儿抄的容易，可害苦了这么多人。
就是因为公孙述发现《指归》中余固的作用，也才对余固下手的。不知道余固尚在乎？按照公孙述残暴的性格，这余固恐怕也没命了，试想谁还会留着一个与自己竞争帝王位置的对手呢！
严君平到西门坝就发现了异常，当时还没有想到事出《指归》，还以为是别的事情，所以就与柳无言斗法，想办法让柳无言带路，这一路的寻找过来原本可以救出余固的，但没想到事情由不得自己设想，反而让自己进入了公孙述的圈套。原来自己所作所为都在公孙述掌控中。严君平叹息一声，自己无意中所做的《指归》到成了罪魁祸首，现在该怎么办？若仍由公孙述这么胡弄下去，不说拔剑就是每个人的性命都不可保？
想到这里，严君平心中已经原谅了丁不一。见丁不一终于平静下来，遂再次的道歉，说道：“不一法师，我跟你一样，也被掳到这里来，我向你道歉！”丁不一用一双露白的瞳仁看着严君平道：“在成都你是大师，我们都尊重你，但你怎么收的徒儿？这可是你的失误！”
严君平点头道：“我一定把这名徒儿交给你处理，让你一泄心头只恨！”
丁不一火气消下去，开始坐到兑位闭着眼睛伸出食指朝着旁边铜柱上的男童发功。严君平上前看着丹炉和八根铜柱上的童男，问道：“不一法师，你这是在做什么？”丁不一道：“别打扰我，时辰已到，可不能耽搁了，这炉中的东西若不按时出来，我家上下百多口人都会遭殃的。”
“误了时辰？”严君平看着丁不一发功，也就盘腿坐下闭目养神。余雄在丁不一的吩咐下，拿着铁铲往炉中加煤，让火势熊熊起来。余雄毕竟年轻，挥动铁铲也十分的卖力。这火势一大，燃烧的火苗也越大，喷出的热气也越烫。八个炉嘴对着八个男童，蒸汽般的热量直扑过去，钻进他们的嘴里。
就听到八个男童嘴里同时发出啊的一声，嘴里同时喷出献血。这鲜血一齐喷到正对着的丹炉中一把长形物体上。这一连串的动作吓了余雄一跳，这是什么操作？余雄诧异，难道这些男童都没死？
突听丁不一大声道：“太好了！”只见丁不一站起来，走到丹炉旁边查看。并用夹钳将炉火中的长形物体夹了出来，拿到眼前仔细端详。
严君平睁开眼睛，道：“不一法师，你在炼剑？”
丁不一道：“不错，我在炼剑。”丁不一一边端详一边看一眼严君平，道：“这把宝剑就是用来与秦王宝剑对抗的宝剑，按照你所做《指归》要求，必须做到与秦王宝剑相吸，才能引出秦王宝剑所在的位置，办法就是用童男的血液作为诱因，辅以天降陨石锤炼，打造一把鬼神一见愁的宝剑。”
丁不一喜形于色，对着余雄直竖大拇指，说道：“我在这里呆了十多天，都没有今天这般高兴，小子，你很能干！等下我允许你喝一小杯白帝城秘制琼酿。”
余雄并没有多开心，心中反而过意不去。他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桶胡操作，居然让这些男童吐血而亡，看来都是因为自己加大了火力，让这些男童被烫伤而死。心中涌起一丝伤感，见丁不一大喜的样子，恨不得上前一脚踢过去。但看着严君平，却见严君平无动于衷，只是眼角有东西在闪光，难道他也会伤心？
正在思量，就见丁不一把锻炼的宝剑放回火炉中，走到铜柱旁解开一名男童的绳子，抱着男童的尸体扔进了炉子里。余雄想阻拦，但忍住了没动。也许这正是它们的归宿，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余雄呆呆地看着丁不一把八个童男的尸体都扔进炉中，丹炉中响起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音，火势熊熊，烧得那把克制秦王的宝剑通红，被燃烧的尸油扑通扑通的往宝剑上掉，发出呲呲的声响。
做完这一切，丁不一朝着隔壁喊了一嗓子：上料。
余雄很诧异，这里的煤炭够多，还上什么料？诧异中，只见一道房门被打开，鱼贯而出八个童男，他们都穿着白色的长衫，脸也被化妆成白色。他们一次走到八根铜柱旁，自己把自己绑在了铜柱上，然后用无神的眼睛看着丹炉。
余雄吓了一跳，原来这就是“上料”！难道三弟余固已被这样死去了？这个念头在心里冒起来，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了，余雄惊恐起来。朝着严君平看去，没想到严君平神态冷漠，一副自顾不暇的样子。就见丁不一大声地说道：“小子，这往丹炉中加煤的活还是你来做，你做得比我好！”
余雄气恼，把铁铲朝地上一扔，嘴里说道：“打死我都不做这活，太伤天害理了！”余雄赌气似的朝另一道长廊跑去。只听身后的丁不一呵呵一笑，说道：“真是一块上好的料！”
耳听此话，余雄感觉到心脏在扑腾扑腾的跳动，恐惧让自己的腿都迈不开了，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正想爬起来，却见旁边伸出来一张绕钩，一下勾住了余雄的长衫，然后使劲一拉，余雄紧跟着消失在长廊中。
若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2019年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