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烁也看到聂菱儿了，他眉头微微隆了一下，视线在和她规避的眼神撞上，不过是两日不见，她竟然变得对他爱搭不理了？
她怎么敢？
想着，聂烁脚下不自觉朝聂菱儿走去，顾萧反应上来，拦在聂烁的面前。
“聂大人，本王为了你这个案子，点灯验尸，这么晚了你过来，到底是来看本王的还是已有所图？”
聂烁抬眼看着对面的顾萧，他负手而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他听的清楚明白，他在警告他对聂菱儿的靠近。
“哼！”聂烁冷哼一声，视线越过顾萧放在聂菱儿的身上：“聂某养了一个人十年，就算是条狗，也知道主人是谁。
更何况，我还是他哥哥！”
聂菱儿闻言呼吸一滞，目光定定放在聂烁的脸上。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肩头，他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依旧是一副严峻的样子，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聂菱儿心中攀附上一层伤感，她以为和聂烁相处这十年，他多少都会念及感情，给她留些情面，至少在旁人面前收敛着说话的语气，没曾想...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聂烁，缓缓站起身，可因为身体的疼痛踉跄了两下，差点跪在地上。
顾萧反应上来，想上前搀扶，却被聂菱儿拦住。
聂菱儿：“淮南哥哥，我可以！”
顾萧蹙眉没吭声，冷冷把头转过去。
聂菱儿对着聂烁微微颔首道：“兄长，方才菱儿看兄长来，没有打招呼，是菱儿不对，还请兄长原谅！”
聂烁不语，只是看着一滴滴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身上流下，他缓缓捏紧藏在袖口下的手，他明明不是要这个结果，可为什么每次都会是这样？
他长出一口气，把心中的焦躁不安和不该有的心疼压住，道：“我今天听说王爷在这里。”
聂烁对着顾萧拱手，“便来看看慕家的案子，既然王爷已经查的差不多，聂某也不再多插嘴，此案多谢王爷经办了。”
说着，他把手中的验尸单放在桌上转身刚走了几步，想起来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呈在了顾萧的面前。
顾萧顺着油灯的光亮望去，发现那是一张喜帖。
“什么意思？”他隆眉，询问着，视线却放在聂菱儿身上，眼底尽数都是担忧。
聂烁道：“下个月，我要成婚。”
聂菱儿怔了一下，站着的身子微微开始摇晃。
“来找王爷，一方面是出于大理寺卿的关心，更多的是来送请帖，这个案子...我可能没办法帮衬，还请王爷多担待。”
顾萧没吭声，本来还算平淡的模样，带着些不满和气愤。
卫凌站在不远处连忙上前接过聂烁手中的请帖。
“聂大人，我们王爷收下了。”
聂烁颔首，不再逗留，一拂袖，带着子影朝验尸房外走去。
聂菱儿听着慢慢离开的脚步，终于再也撑不住，缓缓朝地上栽。
“小兔子！”顾萧反应极快，伸手搂住她的腰肢，放在了四轮车上，之后开始在脉搏处摸索。
片刻，他抬眼看着卫凌。
“带着菱儿回天鸿阁，本王出去一趟！”
“是！”
...
聂烁从大理寺出来的之后没有离开。
他一直坐在车子内，看着桌案上升腾起的袅袅紫烟。
这炉子内的熏香还是聂菱儿做的，里面是他喜欢的麝香，隐隐带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往日他并不是很喜爱，也不知怎地，自打她这两日不在府中，他开始疯狂的迷恋这个味道。
他缓缓闭眼，脑中想起的都是聂菱儿冷汗淋漓的样子，她到底受了多重的伤，要坐四轮车，连站立都很艰难。
“聂烁！”
就在聂烁沉浸在自己思绪的时候，外面一道厉声，同时马车外响起子影的吃痛，他蹙眉刚睁开眼睛，便看到顾萧从外面冲进来，手呈拳状用力朝他脸上挥去。
聂烁反应迅速，侧头躲过，开始和顾萧缠斗起来。
聂烁的马车不似顾萧的富丽堂皇，宽敞！
他的简单又逼仄，两个男人在马车内稍微躲闪不及，便会受到重击。
之前聂烁以为顾萧的本事要比自己稍微差一点，毕竟是个闲散王爷，又不需要缉凶，身体自然不需要身经百战，如今二人真正对打起来，他才发现顾萧比想象中的要厉害好些。
看着他每次都能规避，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不出三招，顾萧的重拳就会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正想着。
聂烁只觉得面颊一疼，顾萧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把他击倒在马车内。
下一刻，他只觉得嘴里一腥，一股血从嘴里涌了出来。
“啐！”聂烁把血吐在车子内，幽暗的双眸看着面前的男人：“王爷...真是深藏不露啊。”
顾萧一把提起聂烁道：“聂烁，本王曾经警告你，让你不要再伤害聂菱儿，你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吗？”
“伤害她，我给王爷递个帖子就算是伤害了？”聂烁讥诮冷笑。
顾萧见他这般，眉头蹙了一下，扬起手还想用力砸上去，见聂烁脸上那一副无所谓，又淡漠的样子，手缓缓放了下去。
“王爷怎么不打了？”聂烁见他这般问道。
顾萧冷笑一声道：“聂烁，本王和你相处也有快十年的样子，你心狠的程度真的让本王意外。”
聂烁不吭声，一把扯过自己的领口，喘着粗气坐在身后坐塌上，“我也跟王爷相处这么久，王爷的真正的本事，却也现在才知道。”
“聂烁你到底在怕什么？”顾萧问。
聂烁指尖颤抖了一下，垂眸道：“我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顾萧深吸一口气，掏出怀中的帕子，把手上的血擦干净：“当年的事情，她不知道，可是本王知道。
你应该更清楚。”
聂烁喉结哽咽。
“你后悔过吗？”顾萧侧头看着躲在阴暗处的男子：“后悔没把她杀了？”
聂烁不语，放在膝盖上的手用力攥紧。
“当年袁家那场大火之后，你奉命去肃清袁家最后的余孽，你为了她杀了跟在你身边的同僚。
后悔吗？”顾萧问。
聂烁呼吸一滞：“王爷是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
顾萧冷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没有回到聂烁的话，而是继续说道：“聂烁！你是个胆小鬼，从一开始就是，瞻前顾后，做事不够决断。
你注定，会失去你所有珍视的东西。”
话落，顾萧撩开马车帘子一步步走出车子。
聂烁侧眸，看着他消失在不远处转角的身影，眼底幽幽暗沉几分。
“大人，我们要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闫大人？”子影凑到车子边儿询问。
聂烁深深看了眼子影，片刻，他说道：“去，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