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内,秦相府内,正堂之中,秦桧捧着沙丙的奏折仔细观瞧,想着秦桧也是进士出身,读一篇奏折自然不费多少力气,从头到尾用了也不过是片刻功夫,待将这封奏折看完。
秦桧坐在椅子上沉吟半晌,最后微微摇头,抬上将折页递予那名小厮,“辛苦了,这上面的东西本相已经记下了,这折子你还是原样放回去吧。”
那小厮见此急忙躬身上前,从秦桧手中接过奏折,只是此人却立在秦桧身前,并没有后退半分,反倒是偷眼瞧着秦桧。
秦桧见此倒也不恼,反倒笑着伸手入怀,“有有有,你且容本相空出手来啊”,话音落下,秦桧这手也从怀中掏了出来,而在手掌心上则托着两枚银锭,看样子每枚足有五两重,“拿去拿去,以后有了再来讨赏!”
这小厮一见银锭,当下咧嘴一笑,抬手从秦桧手中接过银锭,“相爷您放心,保管一个都漏不了!”
“去吧去吧”,秦桧这边含笑挥挥手,那小厮则是一路作揖一路向后退去,直到出了正堂,方才转身向大门走去,只是虽然转过身去了,这小厮却还是一副弓腰塌背的模样,而秦桧则坐在椅子上,一直目送着那小厮走出府门。
至于那名暗卫,依旧伏身在屋檐之上,左右打量这二人,略一沉吟这暗卫便将目光盯在了秦桧身上,毕竟那小厮一看也不是什么人物,至于那份奏折,这暗卫亲手抄过一遍,自然也知道上面的内容,因此这暗卫很是好奇,秦桧对于这份奏折会作何反应。
而就在这暗卫思索的片刻间,正堂内的秦桧也已然起身向后院走去,暗卫见此急忙微微起身,脚尖轻点房瓦向前跃去。这秦桧在院内走,暗卫便在檐上行,两人在这偌大的秦相府内七拐八绕,来到一座跨院当中。
暗卫伏在房檐上,四下打量一番,发现这座跨院竟然是秦桧府中最大的一处,院子四角种满了不少花草,在院子正当中还修有一个荷花池,甚至这座跨院内还配有正房一间,设摆中堂五间,一看就是院子主人平日待客之所,而这时院子内还有不少下人、花匠在四下忙碌。
就见这秦桧随手唤来一名下人,沉声问道:“夫人呢?”
“回老爷,夫人在西厢房内休息!”
秦桧点点头,当下迈步向西厢房走去,那暗卫见此也在房檐上轻轻一跃,飘身来到西厢房的屋顶上,随着秦桧步入屋内,这暗卫便也已经来到西厢房的窗户下,借着那窗下的阴影和自己的黑衣藏住身形。
按下这暗卫在窗下敛声息气不提,单说这秦桧走入屋内,便是一声长叹,“哎,夫人啊,这岳飞真是好拿不好办啊!可真是愁死为夫了!”
随即就听屋内王氏关切问道:“夫君,这是怎么了?一连几日没听你提起这岳飞,今日怎么这么晚了,反倒念起他来了?”
“这些日子沙丙都在兵部内查账,自然没有什么事,今日他才登堂审问岳飞,我原以为他怎么也要审上两三回,才能有个结果,就没派人去大理寺内,可不曾想他今日回家竟然连奏折都写好了。”
“哦?却不知这沙大人审出个什么来?”
“哎,罪倒是定了个大,给岳飞定了谋反之罪,可是却没有审出任何凭据来,写的那份奏折竟然是朝陛下要人证、要物证!”
王氏闻言却疑惑出声,“相爷,他要证据,给他证据就是了啊,这有什么难的?”
“哪有什么证据啊,那兵部内被王庶和宗颖守得严严实实,沙丙查了那么多添,最后竟然查出来朝廷倒欠岳飞六十万贯,你说这还怎么查?至于人证,无非是岳飞当年几句无心之言,皇城司的那帮小子为了骗赏银,才报上来的,那日我为了催促官家早日将岳飞调回来,才信口说出去的。”
“哎,夫君,管他是真是假,你权且在皇城司内拉个小厮出来,上堂作证就是,这又有什么的。”
“夫人,要是用皇城司作证,恐怕会闹得朝内人心惶惶啊,尤其是江南这些大族,他们原本只是心忧我用皇城司对付他们,才会跟在我的身边,可我要是真用了,他们恐惧之下,恐会对你我夫妇不利啊!”
“相爷,你怎么只惧江南士家,不惧那岳飞岳鹏举呢?须知擒虎容易,纵虎难啊!江南士家生事与否还在其次,可要是这次放过岳飞,那恐怕日后再寻此机就难了啊!”
秦桧闻言双目中也闪过一丝狠辣,“夫人意思是?先杀了岳飞,再说其他?可要是如此,这上堂坐镇之人可要好好想想。”
而秦桧此言刚落,那边王氏就俏笑出声,“夫君,为妻这里倒是有个人选,用来对付岳飞,该是恰到好处,只是为妻将此人交给夫君了,你又该如何赏我啊?”
“哦?夫人你足不出户,竟然还有如此奇人在手?快请说来,至于赏赐一话,夫人就切莫玩笑了,你我乃是患难夫妻,这秦府上下无论金银财宝,又或是奴婢下人,哪个不是归你我所有,夫人不都可以随意处置嘛!”
听了秦桧这话,这王氏又是一阵娇笑,随即方才轻轻一推秦桧的肩头,“偏就你这嘴会说,朝堂上哄了赵官家,来到宅中又来哄我,哎,要是如此说来,那我岂不是也算享受一把帝王风范了!”
“哈哈哈哈,是是是,我的好贤妻啊,只是不知你所说究竟是何人啊?”
“好好好,告诉你,今日你不在府中,有人到府献宝,原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不曾想竟然只是两张白狼皮,我已经让人收入库中了。不过此人的身份倒是大有文章,乃是那岳家军前军副统制,姓张叫国泰还是国祥的,一个莽汉粗人,为妻我也没费心去记,不过我看他是岳家军人,想着夫君你许是有用,就让他暂且去偏房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