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蔚锦不想哭的,但是确实有点感动,也确实有几滴眼泪,那就让她流下来吧。
得加深林井然对她的印象。
对于于秀她也没有别的感想,只觉得她在身边对她不是什么坏事,
“阿锦,是妈妈不对,一直都没有找到你,”
“以前的事咱们都别提了,”她只觉得麻烦,一边剥虾一边安慰她,
“以后也不要哭哭啼啼的,我们既然又相遇了就珍惜这个机会,以后对我好点就行了。”
“好,好,”于秀满心感激,“我这离你学校不远,我以后可以做饭给你送去吗?”
“别,”蔚锦忙拒绝,“谁这么大了还让妈妈送饭的啊——”
看她有点失落,蔚锦又说,“我会过来吃的,你放心……”
“好,”于秀抹了把眼泪,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叠现金,“以后我每个月都会给你生活费,这个月的你先拿着,”
她小心翼翼地递了钱过去,蔚锦看了一眼钱又看向她,说了声“谢谢”就收下了。
·
纽约,上午的课刚结束林樱慈就接到了林夕嘉的电话,
“喂,夕嘉姐,”
“小慈,我在纽约。”
·
两人约了在学校附近一起吃午餐,见到林夕嘉她很是高兴,
“好久没见你了,怎么来纽约了?”她喝了一口咖啡,笑眯眯地看向林夕嘉,
“有个珠宝展,我来看看,”她凑近了一些林樱慈,眼神变得有些心疼,“你瘦了,”
林樱慈却笑了笑,不以为意道:“可能是前段时间考雅思,压力比较大,”
林夕嘉点了点头,
“你在巴黎怎么样,”
“你在纽约怎么样”——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说完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在巴黎挺好的,”林夕嘉先做回答,“也常去看姨奶奶,我们打算再做一个珠宝品牌,”
“挺好,”林樱慈点了点头,
“对了,”林夕嘉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送给你,一枚胸针,”
“这……我都没准备什么,”林樱慈很是不好意思,
“你要准备什么,是我来看你啊,”林夕嘉笑了笑,又看向了盒子,“打开看看,到了冬天搭配毛衣正好,”
她就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白玫瑰胸针,
“谢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林夕嘉笑了笑,又问,
“你呢?在纽约怎么样?”她温柔地注视着她;
林樱慈想了想回答道:“也还好,就是刚入学,有时候跟不上,”
“是什么专业?”
“工商管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选什么,爸爸给我参考的,”
“挺好的啊,”林夕嘉表示肯定,又问,“同学呢,都好相处吗?”
“特别好,”林樱慈点了点头,“很热情,很会聊,很幽默,”
“那就好,”林夕嘉又看向她,缓缓开口道,“你知道我在巴黎的时候,罗嘉楠还来看过我,”
林樱慈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样了啊?”
林夕嘉看向不远处:“回想起来,那是一段很长的路,从我发现他出轨,到今天,”
她又看向林樱慈:“但是走过来了,回头望的时候也还好,就是有时候午夜梦回,还是会有很多的不甘心,和气愤,”
“我知道,”林樱慈也注视着她,“再相爱的人,发生过那些都会回不去,”
“我和他确实回不去,”她也看向林樱慈,“但是你们的情况又和我们不一样,”
林樱慈收敛了笑容,低下了头嘀咕道:“也没什么不一样,各自有各自的路。”
“你知不知道井然之前差点和叔叔打起来,”
“啊?”林樱慈有些惊讶,“为什么呢?”
林夕嘉叹了口气:“之前有误会,小斐误会了,又把误会传给了林井然,”她欲言又止,看了眼林樱慈,“都以为你是叔叔的私生女,”
林樱慈无奈地看向她:“怎么可能啊”
“但是他信了,喝了好几天酒,也不去公司,”林夕嘉一直注视着她,“他也不敢见你,心情很复杂,后来又偷偷做了你和叔叔的亲子鉴定才确认是自己弄错了,”
林樱慈脸上再没了笑容,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林夕嘉也不再说话,只是给她时间消化,
“我是觉得可惜,你们曾经那么好——”她喃喃,
“我和他,”林樱慈也抬头看向林夕嘉,眼里却分明有晶莹的泪花,“也回不去。”
“为什么呢?”林夕嘉不解,“你们之间是有误会,大家敞开心扉地谈谈,把误会解释清楚不就行——”
“也不行,”林樱慈打断了她,又抬头注视着她,半晌才开口道:
“夕嘉姐,我知道你是好心,来跟我解释这一切,但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我是林家养大的,他们对我都有恩情,我不该和林井然在一起的,”
林夕嘉皱起了眉头,心里也明白了大概:“先不说这个,晚上我带你去看展吧,换换心情……”
·
深夜,林樱慈一个人坐在房间冰冷的木地板上,拿着一瓶红酒在落地窗前赏月,刚来纽约的时候总是睡不好,一次偶然的同学聚会让她发现微醺的状态很好睡觉,于是买了很多酒放在家里。
今天见到夕嘉她才明白很多事,怪不得那时候他不理她,原来还有那些事……
可是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她已经给了陈英承诺,她不能出尔反尔。
打开微信找到黑名单那一栏,看了一眼林井然的头像,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全黑的图片,她把他从黑名单放了出来,过了这么久,他应该也不会找她了。
她又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忽然很想他:
林井然,你看到的也是这轮明月么。
·
蔚锦报名参加了一个全国设计师大赛,正好于秀家里有地方,她就在那里弄了一个小小工作室,她参加的是成衣比赛,需要赶时间制作衣服出来拿去比赛——职高几年她没怎么去上课,倒是跟着镇上的裁缝师傅学了一手做衣服的好手艺——
冥冥之中她总觉得服装和自己的未来息息相关,就万分努力得去学了,就像她现在觉得自己也该好好学英语一样,她相信并尊重自己的直觉。
“阿锦,很晚了你要不要先睡,”于秀站在门口,怕弄脏了她的布料也不进去,“你明天还得去上课,”
“你睡,我也快了,”她头都没抬,
“要不要我帮你啊?”见蔚锦没理她,她又重复道,“你看我能做什么吗?”
蔚锦这才回头看她:“要是有时间,帮我煮个面吧,饿了,”
“好好,”于秀满心欢喜地答应,忙往厨房去了。
蔚锦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舒心——原来亲妈在身边是这样幸福的。
·
三天后一个傍晚,有同学在体育室找到林樱慈,告诉她有人在校门口等她,她忽然就紧张起来了,是谁需要别人传话,连个电话都打不了呢。
夕嘉知道自己在这,他会知道也不奇怪。
只是想不到会这么快。
·
她收拾好东西,往校门口走去——尽管心跳得很快,她还是尽力让自己平静。
林井然就在马路的另一边,随意地靠在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SUV上,穿着一件白色polo领毛衣——内搭了一件白t,裤子是卡其色的,手里还拿着一束粉玫瑰,再见到林樱慈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依旧清瘦,扎着高高的马尾,很白,很素,却绝美,穿着休闲修身的浅灰色拉链卫衣套装——更显得人娇小了,
他看着她走到她面前站定,也不自觉地心跳加速,
“好久不见,”他主动开口,林樱慈也微微抬头看他,点了点头,明知故问道:“你怎么来纽约了?”
“来看你,”林井然很快接下她的话,把花递了过去,林樱慈不想和他在这里拉扯,十分爽快地接过,林井然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丝丝笑意,又开口道:“快到饭点了,一起去吃个饭吧,”
林樱慈却站着不动,只是看了眼车,直直地问道:“哪来的车,”
“同学那里借的,”他也回头看了一眼,
她点了点头,也看向林井然,四目相对,她的声音温柔又好听:“吃饭有约了~我请你喝咖啡吧。”
说完她就上车了,留下林井然诧异在原地。
上车后他忍不住问道:“你和谁有约?”
“以后不要买花了,”她并不搭理,
“为什么不能买花?”林井然小心翼翼地问道,
“花送有情人,”她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并没有看他,“妹妹就不用你送了。”
林井然想了想也回答道:
“那我只送你。”
“就停这儿吧,那家我常去。”她不再回答他,自顾自说道,
林井然乖乖停了车,又跟着她进了咖啡馆,坐下后林樱慈一边打字一边漫不经心道:“你要说什么就现在说吧,待会儿我就走了,”
“你去哪?”
“去吃饭。”
“和谁吃饭?”
气氛忽然变得沉寂,林樱慈放下手机看向了他,怪异地问道:
“要和你汇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忙否认,
“你不说正事我就走了,”她拿起了包,
“我要说得很多,”他有些着急,“一时半会也说不完,”
“那你长话短说,”她终于认真地看向他,他的头发长了一点,前额有些刘海,还是英气十足的剑眉星目,却也消瘦了不少,
“我们之间有误会,”
“夕嘉跟我说了,”林樱慈接过他的话,“跳过这部分,说其他的,”
“其他的,你能不能原谅我,”他的声音很小,林樱慈却听得一清二楚,很快回了句:“你不需要我原谅。”
“我需要,”他一直看着她,林樱慈却一直避开他的目光,
“对不起小慈,”他还是淡淡地说道,“不该骗你说去出差,不该那天晚上去酒吧——”
“林井然,”林樱慈打断他,迎上他的目光,“这是你的自由,不用跟我道歉,”
“那你原谅我,”
“你是我的哥哥,谈不上原谅不原谅,”
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只温柔问道:“你还在生气是不是,”
“我需要你认清一件事,”她一字一顿认认真真道,“从我9岁那年踏进林家的大门开始,我就只能是你妹妹,”
林井然的心情忽然变得复杂,但他尽量让自己冷静,忽然想起夕嘉之前提醒过他,他们的问题也许在陈英和林业浩,于是说道:
“如果是因为我爸妈,你不用担心,我可以说服他们,大不了我不在恒远了,”
他还是看着她,她却忽然站了起来,
“早点回去吧,”她又背起包看向他,“别再说这种傻话,”
林井然忙跟上她,
“我是认真的——”他为自己辩解,
“我也是认真的,”林樱慈忽然回头看他,大声道,“你整个人都在冒傻气,说什么不在恒远,那你去哪?爸妈的心血,你说不管就不管吗?”
看她有些激动,林井然忙安慰她:“冷静一点,小慈,”
“以后别再来找我,”林樱慈又低声道,林井然忍不住想伸手抱她,被她躲开,她注视着他,一字一顿道:“早点回国,不然我会更讨厌你。”
林井然也看着她:“那你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
“好,”林樱慈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你回去了,我会把你拉出来。”
“一起吃饭,”他还在为自己争取机会,
“我回去了。”林樱慈自顾自往前走,
“那我送你,”林井然还是跟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