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抱够了吗？”
因为抱得太久，都五六分钟了还没什么别的反应，期栩只好试探地动了动胳膊问道。
“不够，永远不够！”
沈桓固执地摇头回答道，反倒把人搂得更紧，这让原本还沉浸在温馨气氛中的期栩顿时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倒是让沈桓因此松开了她。
“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不过才一个晚上没见面而已……”
“不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尤其还是在你昏迷的情况下……”
“不许自责！”
见他马上又要准备责怪自己，期栩连忙抬手碰在他唇上。
“好，我不自责，但是实在担心你，这次……”
“你帮我倒点水吧，我跟你慢慢说。”
期栩边示意他去帮忙倒水，边消化着从昨晚到现在，从期予墨到希蓉，再到希漓跟自己说过的话。
“好。”
等沈桓把水端过来，她小口喝了几口，嗓子也觉得舒润了很多。
“你应该猜到了，这次我落水后昏迷应该还是跟之前的失忆有关系，是有关系，只不过并不是我们之前设想的那种情况，我的失忆的确是希漓在我父亲的授意下所做的，但并不是他们的专断独行，而是在我的同意之下才决定的……”
眼见着沈桓的脸色变差，她赶紧解释道。
“他们是为了救我，不然当时我可能命在旦夕……”
可是这话不仅没有安慰到沈桓，反倒让他更加心里不是滋味。
毕竟当初期栩的失踪甚至是命在旦夕可都是因为他！
“好了，别总露出这个表情了，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吗？”
期栩当然看得出他眼里流露出的自责，只是她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更何况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她也基本上都记不起来的……或许她以后都不可能记起来，毕竟代价那么大。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
“好，你说。”
从她的语气里，沈桓可以听得出她暂时状态是没问题的，这才收起压抑沉重的心情缓缓道。
“希漓说，在我离开第三格界之前貌似跟通灵者达成了什么协议，因为久久没能兑现，所以便在我身体里转化成了暗能量，当时我落水的时候其实并不足以致命，但那个孩子是百分之百地留不住的……”
可那个时候的她太想保住那个孩子了，哪怕是牺牲她自己！
“但因为他跟我爸及时把我从水里捞出来，我除了呛几口水，就只有身体受了点寒而已，光是身体外部收到的影响其实并不是很严重，只是我太想保住那个孩子，而暗能量是必须要用同样的代价才能抵消掉的，所以在征得我的同意后，用我在第三格界积累的经验和记忆，以及到那个时间点为止我所开发出来的希族能力来挽回了那个孩子的性命！”
“你是说，我们的……孩子还活着？”
闻言，沈桓也是一喜，一方面是因为那个孩子的特殊含义，更重要的是那个孩子对期栩的重要性，那可是期栩用记忆和技能换来的。
“是，但是就算我爸和希漓现在也不清楚他的情况，按照他们救回那个孩子的规则，倘若我跟那个孩子再次相认，很有可能会导致记忆的重新找回……但这不是好事，因为……”
她顿时有些不忍说下去，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堵在喉咙口。
因为……这意味着等她的记忆全部找回，那个孩子的生命也到达终点。
“你的记忆和那个孩子……是此消彼长的对吗？”
虽然不愿接受这个推测，但沈桓还是艰难地问出来。
“嗯，”期栩点头，“因为我没有过往对希族异能的了解，所以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处理这个‘守恒’的，我有问过难道不能用别的来替换……答案是不能。”
“那现在……”
“大概是最近接触很多次通灵者，又被入梦的缘故，关于过往的一些事我好像也开始渐渐有了一些印象……但这不是好兆头，好在那个孩子暂时不在我身边，并没有被影响到，所以因为记忆的回归导致一些暗能量只能在我身体里暂时停留，而通灵者跟希族本就是同一出处的，暗能量的异动和希族异能本就是相互有些影响的，所以一统操作下来，我的身体一时间承受不住才会昏倒，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这是希漓给她的解释，她很清楚这是一种让她不至于太担忧的说法，但她还是隐隐察觉到了一些东西，比如从昨天期予墨见过她之后便没再出现过。
“真的？”
“真的。”
她越是回答得快，沈桓越是确定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所以目前来看，只要我不刻意去想之前遗忘掉的事就不会出问题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你说了，之前你选择独自承受那些暗能量是因为要保住那个孩子，那时是因为我没在身边，我也是那个孩子血脉相连的亲人，那有没有可能让我试……”
“不行！”听到沈桓突然的提议，期栩直截了当拒绝道，“你的身份能允许你随便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就算你自己不介意，我也不同意！”
怕沈桓擅作主张，她又补充道。
“我自己很清楚，即便我说过很多次不介意没有以前的记忆，但若是能找回以前的记忆当然是最好的，只不过我那样想的前提是失去记忆这件事本身并不是我愿意接受的，甚至是一种损失……可知道真相后，我很庆幸坚决地选择了失忆，因为那样的决定不仅挽救了那个孩子，而且这些年我也能没有负担地度过，所以也没什么不好的……”
虽然她没有关于那个孩子的任何印象，甚至连希漓都告诉她那个孩子现在生死未卜，可她就是有种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坚定想法，她觉得被她那般努力保下来的孩子绝不是会轻易夭折的。
“我甚至很感谢能有用记忆来换回一个孩子性命的这种交易……”
对此，沈桓很理解，也尊重她的决定，不过既然她不愿让自己冒险，现在已经有了思路，以后再找其他方法看看好了。
“你跟通灵者的交易……”
闻言，期栩抿了抿唇。
“其实我也不清楚，希漓他们都没有说清楚，不过我爸好像那个交易挺介怀，我在昏迷的时候听到他说起这个……似乎不太高兴……”
既然如此，沈桓便也不再多问，只是想到昨晚隔着人群，期予墨似乎不经意看过来的一眼并没有多少善意时，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即便这样，也不影响他要跟期栩在一起的坚定。
“哦，对了，昨天恍惚中我好像记起了一些东西，不过不多，只是有关江阔的……”
期栩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沈桓能想到的她也能差不多猜到一点，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昨天发生的事——
她被江阔“无意中”推到海里是不争的事实，可她也很清楚，像江阔这样一个在第三格界中身份和掌握信息都已经很重要的存在若是“叛变”了，对第三格界来说不仅是一笔不小的损失，甚至还可能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她不想成为在背后乱嚼舌根子的人，可记忆里的片段做不得假，她这次落水也许并没有太确切的证据证明自己就是被江阔直接推下去的，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知道，其实在我们从酒店转移的时候我就已经收到常叔查到的消息，而江阔应该也在那个时候察觉到我跟常叔对他起疑了，只是没想到他会直接破罐子破摔，是我考虑欠佳了……”
“主要是他隐藏得太深了，”期栩轻呼了一口气，酝酿了一下语气道，“你相信我昨天短暂记起来的一些东西吗？”
“信，你只管说。”
即便江阔的事并没有被查出来，期栩说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之前你不是说过在第三格界的时候，我跟凌汐的关系并不算好，结果最后还是我自己要求让凌汐护送我离开第三格界的吗？”
“因为江阔？”
沈桓很清晰地记得，原本他打算让竺襄送期栩暂时避开的，可在得知竺襄也因为自己父亲的事失魂落魄时，他一时间犹豫了，但其他人要么有要事去做，要么并没有那么值得他信任，可就在这个时候，期栩提出让凌汐护送，而且对他保证自己会平安离开，因为有凌汐的一个“把柄”，因此他也就顺理成章地答应了。
“嗯，我记忆里的片段是我在几个人的保护下躲避郁氏的追逐，但因为我身子实在不方便，所以最后那些人……都倒下了，就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江阔带着几个人救下了，本以为可以放下心来，但似乎被他带去了一个让我恐惧的地方，我还没来得及多探就被三姨母打断了，不过最后一眼好像看到了凌汐在跟我求情，为了江阔……”
“这就解释得通了，当初凌汐和江阔一队做任务时，江阔曾救她一次免于终身难恢复的伤势，不过当时在凌汐的施压下全队都选择了隐瞒，其中江阔有几次几乎都快瞒不住了，也是在凌汐和凌族其他人的使力下蒙混过去，是我的……”
“好了，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就不留你吃午饭了，请吧！”
正在这时，房门被房卡从外面突然刷开，一道粗沉的男声带着浓浓的敌意直冲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