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时，陆音还是脸煞白，不过比第一次还是好许多，可离吴传艺的要求还远着呢。
拍摄艺术是什么，是不管在什么状态，什么环境，什么外界条件，都要把剧本里该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甚至去升华，不能因为演员的什么特殊而去放低要求，这是拍电影的大忌。
“再来一遍。”吴传艺神色凝重。
陆音点头，吐了一口气调整状态，无条件配合。
只要一次比一比更好，总有达到要求的时候。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坠落迫降，冷风侵袭，无孔不入，陆音脑袋痛的都要炸掉，大冬天的，整个人冻成了一块冰。
她舔舔唇，嘴巴已经麻木，丝毫没有知觉。
不知道多少次NG，吴传艺终于不悦了：“你有没有把我说的听进去？怎么状态这么僵硬？能不能给我个理由。”
吴传艺是真的要炸了：“天气这么冷，这么多前辈演员等着你一个人，你在想什么？拍了八九遍了，怎么还是一个样。”
陆音被吴传艺骂的脸更白了，低了头，低声下气：“对不起，导演。”
陆音知道自己耽误了整个剧组的拍摄进度，也知道剧本要求，更知道她刚刚的表现，可体力严重透支，浑身冻僵，她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几句。
王猛拿了羽绒服过来给陆音披上，想开口替她解释几句，一旁看回放的江驰突然开口。
“别拍了，休息会儿。”
“行吧，大家休息半小时。”吴传艺叹口气，赤白着脸走了。
陈君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监视器旁边，说：“江老师，陆音今天早上跟我说她恐高，你看能不能跟吴导商量下让她缓缓。”
屏幕上是陆音坠落的回放，一遍一遍，江驰盯着，语气有些低：“我知道，她在害怕。”
她每一个细微的惊慌表情，江驰都看在眼里，不是演的，是真怕。
吴导当着那么多人训斥陆音时，她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江驰身侧的手抬了很多遍，一遍一遍的抬起，又一遍遍的放下，想要告诉她，不要怕，江老师就在这里。
可是那么多人在，他只能忍着。
……
江驰找到陆音时，她的状态已然差到了极点。
她坐在自己小马扎上，羽绒服没有拉好，手里抱着一个热水袋，头低着，眼神也空洞洞的，头上没有扎小揪揪，乱糟糟的像鸟窝。
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失落。
江驰没有想到，演戏这方面的挫败会让她如此在意。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屈膝蹲下：“一个人在这不冷吗？”
这嗓音熟悉又温和，陆音知道是江老师，但她觉得特别丢脸，头也不抬，话也不说。
江驰失笑，看着她的眼睛，说：“音音刚刚已经很勇敢了。”
陆音都要哭了：“明明就没有，你不要骗我，我明明表现的很差劲。”
江驰也不避嫌，指腹凑过去摸了摸小孩湿漉漉的眼尾，他手掌宽大，盖住那大半边脸时竟破天荒的比陆音脸蛋儿的温度还要高。
这是一个人在这冻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