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慰?呵呵,白大人在说反话。迪斯目送两人离开,那名叫小秦的年轻鬼差笑的灿烂,他的师父也替他高兴。可大衣一遮,师父的笑容就完全消失了,那张脸上除了肃穆夹带悲伤之外,再无第三种表情。
“沧海幻象”究竟是个什么魂术呢?迪斯再了解不过了。一次性使用,消耗中术者的灵核供能来改变样貌,在未来的五周里,这名可怜的小鬼差会慢慢感受来自胸口的锥痛感,然后在绝望中先是失去知觉,最后慢慢虚无四肢。
等他痛哭着明白过来时,大脑完全废止,形态由“空”消散为虚无。
在选人用人上,白大人动怒了。迪斯真替丁义捏把汗,初定第一批鬼差都是他在挑选,新人鬼差的性情直接暴露了丁义的弱点。
“怎么,千万别告诉我你同情他。”白王笑的阴森。
“不。”迪斯回答:“丁义不适合选拔鬼差,招来废物浪费名额。”
“我就喜欢你这点。”白王理了理手套,“鬼差分为两类,一类有用,一类无用,你在前者中,所以别让我失望。”
“白大人放心。”
“好了,我有一件好消息和一件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白王拉过椅子,在上面坐下。
“坏消息。”迪斯毫不犹豫。
“我不能给你提供任何帮助,包括整个冥府。”白王指指窗外,“如果在外面发现你,即会视你为逃犯,人人得而诛之明白吧?”
“属下明白。”
“别紧张,接下来说说好消息。”白王盯着迪斯勾起嘴角:“你是完全自由的。”
迪斯抬起头,凝视着白王片刻,单膝跪下感激道:“白大人,万分感谢!”
“0.74秒也好,圣城使团宴会上的‘影子’也好都由你决定调查方向,拷问或是威胁完全不用顾及城府规则,从现在起,你被关在铁围山,外面的迪斯不过是个狂徒,所有决断权都在你身上。”
“是!”迪斯捏紧拳头,激动万分。
“放开手脚吧,你的用法本该如此。”白王想了想,继续道:“我把丁义的任务也告诉你,省得日后发生冲突,他要介入大地伤痕的族长之争,必要时扶持傀儡。”
迪斯抬头,“白大人,属下有异议!”
“说。”
“丁义在大地伤痕并无眼线,也没有培养间谍,您叫他介入族长之争,我断定他无法完成任务,扶持傀儡更不必说,他绝对搞不清楚状况。”
“哦,是吗?”白王不反驳不解释,一双幽蓝的眼睛回望着迪斯,那里面包藏祸心。
迪斯一看便知,不再进言,默默跪住等待后续指令。
白王起身,拿出备好的武器搁在盛放珑的金属台上,“幽钢锻造,刻印了‘嗜血生灵’的法阵,回响叛乱时期的尖端武器,名为‘葬断’,对付原住民得心应手。”
迪斯起身拾过,端在眼前。短剑粗而平,通体深红泛着浊气。他拿在手中颠了颠,是把好兵器。
“罪割不能用,你就将就一下。”
“白大人,即使徒手也能解决原住民,比起对付那群蝼蚁,居民更值得注意。”迪斯将短剑收入腰间。
“你太小看他们了。”白王摇摇头,“我知道你在商道上打得达桑毫无还手之力,可那真是他的全力吗?”
迪斯怔住,他也曾有过类似推测,但完全感觉不到对方的气魄。
“你对原住民了解较少,只是厌恶恐怕不行,现在你脱去鬼差身份,再遇到‘特别的’原住民武师,恐怕对方就不会留后手啦。”白王笑得愉快,心情不错,他拍拍迪斯的肩膀,“记住,联络人只能是我,从办公室的窗子投递信件,对你来说不算难事。”
“是。”迪斯起身,觉得这就是全部了。
“别着急,还有个事你要牢牢记好。”白王推推眼镜,“两名摆渡人,木熙和丁茶茶动不得,必要时要尽可能的帮一把。”
白王伸手制止想问缘由的迪斯,“记在心里,不要多问。”
丁义的越野车在冥府四栋外停下,他拨弄一手车上的太阳花装饰后随即下车。一席黑衣很快攥住众人的目光。有好事者指指点点,他完全不放在心里。
欲求见玄大人需经过仝莘通报,对门卫说明来由后,对方给予通行证,摆摆手拉上窗户不愿再和鬼差多说。
丁义走进一楼大厅,惹得一片惊呼。没办法的事,三栋和四栋的联络从来都是通过仆从或者侍者,哪有叫鬼差前来的道理。还好身份属于强势一派,丁义才敢有恃无恐,若是叫摆渡人前往三栋,那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仝莘靠在前台,抄着胳膊,早就预料到三栋会派人来,只是没料到是丁义。她招招手,“兴师问罪来了?”
“没空瞎扯。”丁义大步走到仝莘面前,“你知道那棺材里是什么吗?”
“不知道。”仝莘伸出双手靠在一起,“抓我回去问问呗。”
“别烦我。”丁义大手一扬,正色道:“里面是珑的尸体!”
“什么,尸体?”仝莘张大嘴巴,“要么灵体要么虚无,哪来的尸体?”
“灵核被盗走了。”丁义比划着,“胸口一个大洞,灵体完整无缺。”
“还有这事!”仝莘不敢相信,但也肯定丁义不是开玩笑,忙问:“谁干的,有结论吗?”
丁义摇摇头:“没有结论,事情应该很复杂,你活这么久,没见过这种事么?”
仝莘努力回忆,笑道:“没有,怎么可能会有这事。”
“我想也是。”丁义想起白王的反应,又不太确定,“算了,先不说这个,白大人要我来请玄大人去一趟,你给通报一下。”
“玄大人没在,去冥府十栋了。”
“你不跟着去啊。”丁义苦笑道:“看来我还要去冥府十栋求见玄大人了。”
“不必,棺材的事我早就跟玄大人汇报过了,他知道不简单,处理完十栋的事就会去白大人那里。”
“你最好能确定。”丁义不太放心,“白王虽然挺好说话,不过并不见得喜欢久等。”
“你说什么?”仝莘皱眉:“你说白大人好说话?我是不是听错了。”
“哎,你不了解白大人。”丁义犹豫片刻,还是吐露感受,“白大人性格挺好的,可能是‘王命’在身,不得不做出可怕的样子。”
“你是爱上他了吧。”仝莘哈哈大笑。
“仝莘,不好笑。”丁义一脸严肃。
“是是是,你爱安杰丽卡!”仝莘翻了个白眼。
“真跟你没话说!”丁义摆摆手,“我还是去十栋一趟吧,你的话不靠谱。”
“你高兴就好。”仝莘学起丁义的口头禅,“跑腿的又不是我。”仝莘挥挥手,再次朝着丁义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说笑归说笑,她还是很在意丁义对白王的评价。
白王,阴险之人,他的王位来得并不干净。仝莘与白王算是“同辈”,自然了解,私下里没有对丁义讲过是因为对方是鬼差,知道的越多越对他不利。
丁义被骗了。仝莘担心起来,她认为能够轻易相信他人的丁义,一定已经在白王的棋盘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