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乌金,这个操劳了半生,终于过了几年舒服日子的中年男人,实在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
他从父亲手里接过的这阿坝,没有毁在外人手里,却差点生生毁在自己弟弟的手中。
“老祖宗,若是旁人,这会我千刀万剐他的心思都有,可这毕竟是我弟弟,但若是饶恕了他,我又如何对得起因此事而丢了性命的弟兄。”
“杀人偿命,自当如此。”
乌木先是痛心疾首,随后又宛如忍痛一般说了出来,那表情不似装出来的。
老太太看后脸上有一丝调笑的意味,挑了挑眉道。
“那便如此,这说到底是你阿坝的事情,你自己了断就是,说多了,免不得你日后怪我这老婆子手伸得长了些。”
“那现在你又来说说,对朝廷你又该如何?”
说到底乌金做的这些事,若是不惊动睿王他们,做不过是这宅子里的事,可千不该万不该,乌金竟然胆大包天惹到了汴京来的这些人。
睿王听到来太太这些话,脸上也有些不悦之色,但性子使然,他也没有插话,端看着乌木如何说。
乌木开始时瞧着睿王好说话,又年纪小,称兄道弟的,这会子想起他背后是大梁朝廷了,也不敢嘚瑟了,跪到睿王面前磕了个头。
“睿王殿下,惹出这些事端,都是我阿坝的不对,烦请恕罪,在下自请护送您上燕京。”
睿王孩子性子,这会还在气头上,听了乌木的话,说话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我还惜命,哪敢劳烦乌首领护送。”
乌木吃了瘪,一脸不知所措。秦南在一旁看着直摇头,若是朝堂上那些大臣们来,只怕三两句话就绕得睿王晕乎乎的。
林尚书也知道这事既然老圣女出了手,碍于苗疆和大梁,梁帝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找,难道当真为了他这么个不起眼的弟弟,真要和苗疆闹僵吗?
“那便有劳乌首领了。”
“你倒是上嘴皮碰下嘴皮就说了,你要是走了,这么大烂摊子难道要老婆子给你收拾吗?”
乌木想起这波风波过去,多的是自己头疼的事,也是十分局促,老太太摇了摇头。
“让你儿子去吧。”
说着老太太有遣了个姑娘到乌齐身旁,不多时,乌齐只觉得浑身的疼痛都消失了,就连手上那伤痕都没有了,只是有些血污还在上面。
他想上前跪拜,又恐怕自己一身血污脏了老祖宗的眼睛,只得远远跪着一再叩首。
“老祖宗放心,定不负所托。”
老太太瞧着事情处理完了,只是拉着孙女的手站起身来。
“既如此,老婆子也不在这让你们不舒坦了。”
林尚书见老圣女要离开,急忙上前行礼道谢。
“还不曾多谢圣女。”
老太太却只是微微点头让阿蛮扶着就走了,不过临走之时却有意无意地盯着秦南看了一会。
秦南感受到老太太的目光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只能拱手行礼,老太太也没说什么,就那样看了一会,高傲地昂起头离开了。m.cascoo.net
秦南被看得浑身发毛,生怕这老太太要吃了他一样。
老太太离开时,阿坝的子民是一边叩拜一边谢恩地送了的,毕竟这好比那活着的仙人菩萨一般的人物。
待人走后,乌齐先是安顿好了睿王一行人,最后在回到院子里,当着一众阿坝子民痛心疾首道。
“行刑!”
被老太太下了蛊的乌金,此时对周围事物都是有感知的,但是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就连那眼神都变得木讷。
那些家里爹或者丈夫在这次谋逆中死去的人家,自然是高呼死得好,唯有乌木背过身去,不肯看那绞刑架上的弟弟。
...
那一夜下了好大一场雨,冲刷掉了这一夜的紧迫,还有那满宅子的血迹。
雨过天晴,累了一整夜的秦南被窗外明媚的阳光和毛队长声势巨大的呼噜声吵醒。
沙目早已起了,一路走来秦南发现这是一个怪人,虽然之前就知道了。
起来之后先是念佛经,又走出门到院子里摇头晃脑地念起了书,念完了书又拿出一些杂学端详着。
即便昨夜几乎到天亮才睡下,他也是这般雷打不动。
“你不累吗?”
秦南洗漱完之后,看他还想去院子里练武,有些不解地问道。
“君子当立身,勤勉刻苦,苍天不可欺。”
沙目只是笑着看了一眼秦南,便出去了。秦南架不住身边有个乖学生,只能摇着头叹气,随后和他一道出了门...
睿王昨夜吓得可不轻,几乎到了中午才修整完毕,出门时,乌齐带着昨日那些苗疆壮汉已经等在院子外了。
乌齐收敛了那一身的活泼气质,也不知是不是昨天经了大事的原因,今天看起来就像一夜之间长大成熟了,笑意也少了。
往燕国去的路程只是过半,睿王再不乐意,还是得走了。
阿蛮昨天送别了自己奶奶,今天还是跨在马上和秦南他们一起走,只不过看着少女眼眶通红的样子,只怕昨晚跟祖母道了不少委屈。
秦南望着队伍整装待发,大手一挥。
“出发!”
有了阿坝的人加入,秦南的队伍又壮大了不少,乌齐跟在秦南身边一直沉默不语,对上阿蛮上更是愧疚万分。
不多好在第二日就出了苗疆,乌齐对于外面充满未知的世界还是十分好奇的,见什么都新鲜,逐渐也被吸引住了。
“再往西南走个几日,就到梁燕交界之处了,从前梁燕也打过仗,那里也有我大梁的军队驻扎。到时候可以好好修整一番了。”
出这么远的门,梁尚书坐车也累了,打马出来给秦南介绍道。
这些时日,林尚书觉得无趣,提起了秦南他们的课业,修炼一道各家有各家的说法,但是读书一项,林尚书还是说得上话的,于是就主动承担起了秦南师兄妹三人的学业问题。
阿蛮本以为出了门就能躲着那些之乎者也了,这几天是看到林尚书就发愁,倒是沙目却是跃跃欲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