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侯在何处找来的大夫?”
“难道什么人都能给我父皇看病吗!来人!将这无能之人拖出去看管起来!”
门外的内侍蜂拥而入,大臣们唾沫横飞。
“无耻之徒,陛下圣体岂是你这孩童试手的对象!”
“就该将此人生吞活剥!”
做完这一切的刘子恒在无人瞧见的角度,咧开嘴角凑到秦南的耳边。
“你不该来的。”
秦南透过面纱看着场间的人,明明自己才是戴着面具的人。
可仿佛只有自己是最为纯粹的。
他一把将自己的面纱扯下,露出那张与刘子恒有几分相似的面庞,冷眼扫过所有人。
“为自己的父亲看病,何时成了过错?”
黄统一脸震惊,他没有想到秦南会直接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在二人的计划当中,今日的目的主要是查明陛下的病因,看秦南是否有能力挽救。
可现在秦南直接暴露身份,那他或许得不到那个救治的机会了。
因为没有人相信这个生长在乡间的私生子,能治好整个大梁大夫都无能为力的病。
大臣也都惊住了,秦南刚刚的话一出他们自然知道秦南是谁。
“大...公子。”
梁帝只是说了要见自己这个儿子的面,但还未说过要给他应有的名分。
况且,若是让秦南占了大皇子的名头,那刘子恒怎么办?
这原本刘子恒长嫡都占,是皇位继承的不二人选。
但是,他们现在都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现在躺在床上的这位。
当年也是私生子
一时间场间鸦雀无声,没人能想到事情会朝着这样的态势发展。
“弟弟,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我要替父亲号脉。”
秦南没有去瞧面前的刘子恒,但是弟弟儿子咬得特别的重。
你刘子恒不是要装孝贤吗?难道现在兄友弟恭就不顾了?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刘子恒的无耻。
只见他张开双手,拦在秦南和龙床之间,一脸的温怒。
“本以为你只是个想借我父皇一步登天的大夫,没想到你竟然胆敢冒充我那还未进京的兄长!”
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
场间所有人都这么想,但是无人说话,他们也想看看这个和梁帝命运相同的少年。
会如何应对现在的情况?
秦南不怒反笑,拍了拍刘子恒的胸口。
“弟弟别气坏了身子,我有十成信心能治好父亲的病,弟弟莫不是不想让父亲好过来?”
秦南一句话把刘子恒面具下隐藏的面目扯了出来,场间众人总算是对秦南有了一个认识。
看似一口一个弟弟一个父亲,只是说着家常话,但每一步都是险着。
刘子恒一时语塞,他向那些早已投靠自己的大臣投去眼神。
有人心领神会的站起身来。
“哼!放肆!哪来的乡野之人,竟敢口出狂言!”
“陛下被你治出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吗!”
起身的人是吏部尚书孟柳,他虽然好似在怒骂秦南,但是都在给刘子恒传递着消息。
刘子恒能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可不只是因为他年纪最大。
他一下就明白了孟柳的意思。
对啊!让他治啊!这出问题了,不是一举两得?
“孟尚书不必说了,我不管你是谁,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医者!”
刘子恒仿佛是做了无数心理挣扎一般叹息的说出这句话。
孟柳见刘子恒明白了自己话里的道理,也是跪了回去。
这是要出来唱白脸了?
秦南自信的与刘子恒四目相对。
“我自然是。”
呆子,这你也上套。
刘子恒心中暗骂了一句,面色上却显。
“那就劳烦这位大夫了,若是救回我父皇,刚刚我答应的一切已经奏效。”
孟柳再一次发声。
“使不得啊!殿下!”
刘子恒眼中带怒瞪了他一眼。
“难道现在你还有别的办法吗!难道你不想让救治我父皇吗!”
好一出戏!
秦南怎么不知道刘子恒现在的想法呢。
但是自己能让他如意吗?
素未谋面,残害手足,阻拦他父子相见。
那就让你看看这超越时代的医术吧!
秦南坐回床边,长吐一口浊气,让自己恢复平静。
那些真正期盼着梁帝醒过来的大臣聚精会神的盯着面前的秦南。
只见他缓缓打开随身带来的箱子,取出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一头戴在了耳朵上,一头朝着梁帝的胸膛探去。
“大胆!这是何物!”
孟柳再一次站起身来指责秦南。
但是心里乐开了花,不号脉就要看病?就这还是医者?
看来这公子希也只是草包一个。
刘子恒也是开心得不得了,但是面上依旧表现得对梁帝的病情十分关切。
他回过头瞪了一眼孟柳。
“有我在这看着呢!莫要出声打扰!”
秦南将林妙妙做的听诊器递到梁帝的胸前闭上眼睛,全身关注的听着梁帝的脉搏。
心律失常。
再将手凑到梁帝的鼻尖。
呼吸困难。
秦南起了一些猜测,卷起梁帝的身子,看到了一些浮肿。
“我父亲这一两年是不是,呼吸困难,易怒,精神不集中。
夜间不能平卧,出恭次数很少,身上有这样的浮肿。”
见秦南仅仅是这样一听一探就把梁帝近状说了出来,刘子恒心里生出一丝不安。
不过转瞬就释然了,这些话,基本有点功夫的医者都能说出来。
“是这样的,奴婢们每日都十分焦急,问过诸多医者,都说陛下内火失调。
几乎每日都在吃降火的药,但是一日比一日严重。”
跪在最前面的是每日侍奉着梁帝的太监,见秦南能说出病状,一时也是起了秦南或许真的能治好秦南的心思。
“胡闹!那些太医真的该死!”
“还降火?若不是这降火的药,我父亲还不至于到今日的样子!”
秦南突然的发怒,不是虚张声势。...
确实他父亲的病状确实就好像内火失调一般,暴躁,易怒,精神不集中。
但是,这是贫血啊!
还要降火?
秦南两句话说完,场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难道大公子,真的...”
“呵,故弄玄虚。”
秦南没有管那些人,而是在自己的箱子里翻找着。
“我父亲是贫血的症状。”
“何为贫血?”
那太监一见秦南说出了和往日大夫不一样的话,满心欣喜,一时忘了身份。
不过在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后,急忙跪了回去,头重重的低在地上。
秦南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
多么嘲讽,那些满口忠义,满口孝顺的人,竟然不如这么一个家仆关心自己的父亲。
“我们身体中都有血液,这个诸位都是知道的,但是因为饮食习惯,或者少食一些补血的食物,就会导致偶有头晕,或是提不起精神的症状。
但是这个阶段我的父亲自然是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他政事繁忙,他自己也觉得是小事。
但是后来没有及时补血,才慢慢演变成了你们看到的样子,若是这个时候还能及时调养。
但现在...”
秦南的话让小太监由悲到喜,又由喜转悲。
原本忐忑的刘子恒悬着的心沉了下来。
“那么说我父皇现在...”
“父皇啊!都是儿疏于关怀!都是儿的错啊!”
刘子恒扑倒在床前,眼泪狂飙,满脸愧疚。
大臣们也都掩面长泣。
“我们做臣子的何尝不是!”
“陛下啊!都是老臣的错!”
就在这时,在巷子里翻找的秦南终于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都别急着揽责任,究竟是谁的责任,日后会有说法的。”
“我又没说不能治。”
秦南这句话一出,一时间整个寝宫内的目光全都朝他汇集过来。
所有人就连呼吸都漏了一拍。
“当真...”
小太监语气颤抖着,满脸期许的爬到秦南的脚边。
“求求你...救救陛下!”
秦南刚想伸手去扶起他,二皇子刘子豪一脚踢在小太监的肚子上。
“放肆!滚回去!”
一旁立着的掌印太监闭着眼,就好像没看到这一切一样,只是上前一步恰好将小太监护在身后。
“二殿下息怒,这家伙也是一时激动,奴婢会多加管教。”
秦南也是满腔的怒意,他一眼瞪向刘子豪,刘子豪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犯了蠢,轻咳一声当做无事发生。
“所以现在要怎么救我父皇。”
刘子恒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如果他的父皇现在是可以救回来的,那又是另一个情况了。
自己必须鞍前马后,在救治过程中展现出最大的孝。
“输血。”
秦南自顾自的将注射器拿出来,虽然刚刚他说的吓人,但其实他父亲的病就是这么简单。
输血,再调养就行了。
“取烛火和沸水来。”
秦南此话一出,那小太监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秦南本想劝他休息。
但转念一想,或许不阻拦他才是对他好。
“如何输血。”
刘子恒急忙问出。
“取血型相同的血液,靠此物输入体内便可。”
刘子恒眼前一亮。
“是至亲之血吗?”
“是也不是。”
刘子恒将自己的衣袖撩高,摆在秦南面前。
“那便取我的吧,要多少取多少,若能换回父皇的性命,一切都无所谓。”
刘子恒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有些抖,这不会真要以命换命吧!
“能不能用你的,还要验过才知道。”
“如何验?”
“滴血验。”
滴血验亲,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但是秦南可以肯定父亲和自己是同一个血型。
因为小时候他有一次失血,是父亲划破自己的手指给他喂血把他救回来的。
若血型不同,原来那个自己早就没了。
秦南一句滴血验,所有人心里又颤了颤。
这个公子希真是让人惊讶不断啊!
“我先来。”
在他看来,自己就是父皇和母后的亲生儿子,滴血验亲这事又如何能难倒他呢。
“取干净的水来。”
本还不知道怎么作弊的秦南听到刘子恒的话差点憋不住笑意。
现在可是初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笑话?
很快井水取来,这是刘子恒自己带来的人取的,根本不用担心他会对自己不利。
刘子恒二话不说端着铜盆跪在梁帝的床前。
“父皇,孩儿也是为了救您的性命。”
没有人阻拦,因为现在的情况已经十分明朗了,秦南似乎真的有办法治好梁帝。
而现在就是刘子恒的作秀时间了。
银针刺破梁帝的指尖,几滴血滴落在铜盆中,绽出花朵。
刘子恒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指尖划破,他还故意把口子划的大了些。
“弟弟,你还是少滴一些进去,不然都看不清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刘子恒,他用手捂住伤口,在血滴落了几滴之后,急忙将手拿开。
“看吧。”
刘子恒从内侍手里接过手帕裹住自己的伤口,洋洋得意。
可是良久以后,原本自己预料到的请自己为父皇输血的声音却没有传来。
“大...大殿下...”
孟柳颤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刘子恒不解的回过头。
只见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一种不安涌上心头,他急忙走回铜盆边。
只见两滩血在盆中相安无事,并没有融合在一起。
“怎么可能!”
刘子恒怒发冲冠,抓起刚出去打水的内侍的衣领。
“说!你做了什么手脚!”
内侍也慌了啊,自己就是去打了盆水,怎么就好像捅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是父皇和母后的亲生子!”
“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秦南在窗边难掩笑意,冰水怎么可能融?
“弟弟,没人怀疑你是不是亲生的,刚刚我也说了,至亲之人也不一定的...”
秦南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刘子恒越觉得别人看向他的目光更加异样。
他还想无能狂怒,秦南又开口了。
“没关系的弟弟,我可以为父亲输血。”
本就怒不可遏的刘子恒听到秦南的话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你是哪里来的野脚鸡!我是父皇的嫡长子!”
“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来人把这个人给我带出去。”
刘子恒的状况有些癫狂,其余大臣没有人说话,原本跃跃欲试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