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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怎么样?”赵志明看到姜年出来,迫不急的的问道。
姜年有些气愤,泥人都有三分火气,更别说让这样的人,贴脸开打。他们就差抽姜年几个耳光了。
“两个败类,钱铜怎么惹到这样的人了。”
泼皮无赖在任何时候,都是最棘手的人。
气愤归气愤,钱铜依旧没看到,众人心有些沉了,赵志明不停的给姜年使眼色,可姜年不可能看懂他的颜色,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终于,赵志明憋不住了,走到车边,开口问道:“初姐,你有办法不。筒子也算铁哥们了。”
可是徐初只是点点头示意了一下远处的雅思:“她不是很会辩论么。让她去说说,说不定就说通了呢。”
赵志明一愣,不知道什么意思,回头看了眼有些无奈的雅思,徐初没有等赵志明反应过来,继续低头坐在车里看起了手机。
赵志明看着姜年十分疑惑,姜年冲着赵志明耸了耸肩,一脸哭笑不得的模样。
2
“年儿,你不能看着钱铜就这样丢了工作吧。”赵志明没办法,又开始找姜年。
姜年说不出话,抽着烟,吞云吐雾,这让他有些难受,一边是兄弟,一边是爱人,他可以大摇大摆的让徐初帮忙,他也知道徐初有办法,可他更明白徐初为什么帮他。这样,跟小人有什么区别,一边和别人划清界限,一边又肆意的索取。
看着没有要动的姜年,赵志明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年儿,筒子的情况你也知道,他跟咱不同,他是有家的人了,今天要是我赵志明在里面,我绝对不跟你说这些,我孤家寡人一个,关几天也无所谓,可钱铜不行,你我都知道家里的男人意味着什么。”
今天的风好像没有停过,一直再吹,已经吹了一天了,几片绒毛一般的花瓣随风飘落,荡悠着,像慵懒的精灵,飞的极为缓慢,姜年轻轻一吹,吐出一口浓烟,又将花瓣吹出好几米远。
雅思轻轻将赵志明拖去了一边。
“十多年没见了,你变了很多。”
“看你怎么看吧,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
“对啊,天地没有一刻是不变的,可万物总有始终,你确实变了很多,可万变又不离其踪。”
“我没能帮上忙,你会怪我么?”
“你已经帮了很多了,不用听赵志明的,钱铜没有了工作也不见得是坏事,每天那么累,应酬那么多,都没有好好休息过,钱这东西,多少事个头儿啊。我们有车有房,大不了回老家过悠闲的生活呗,生个俩孩子,慢慢养育,到时候,你这个做干爹可得来喝杯满月酒。”雅思坐在一边,她四十五度角看着天空,她的话很轻,轻到飞上了星空,又有些重,重到让姜年进退两难。
姜年点点头:“离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但逃避不是。”
3
雅思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徐初已经走到了姜年的身边。
“你很聪明,为什么不直接来跟我说?跟他说有什么用?”徐初冷冷的看着雅思。
雅思笑了笑:“好久不见,徐初。”
徐初没有跟他叙旧的意思,开口就是针锋相对:“刚见面就给我男朋友找不痛快,不如继续不见。”
“可是我听钱铜说,你已经结婚了,丈夫并不是姜年。”雅思歪了歪头,好像有些不理解。
徐初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有些好笑的说道:“我不能包个小三么?”
“那姜年是小三么?”
姜年拉了拉徐初,可徐初从来就是姜年能劝得住的。
“你有这么多闲工夫问这问那,为什么不去管管你的老公,说不定你现在进去还能看到他。”
雅思的脸,肉眼可见的泛红,看起来是真的被气到了,可徐初不管她,把姜年手里的烟抽了出来,扔到了一边。他对谁都这样,高傲,傲气到常常把别人得罪到底,估计希望她粉身碎骨的人,能组成一个加强连,可她依旧活得自在,谁也没法让她不舒服。
4
车内的气氛很古怪,姜年看着车内的小摆件,不停的左右摇晃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最后等了好久,才轻声开口道:“还在记恨那场辩论赛吗?”
徐初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启动了车子。瑟瑟东风中,徐初的眼眶红了又红,也不知道有没有后悔,当初第一眼跟教室里那个字迹清秀的男孩儿搭话。
“你为什么永远不懂呢?我难道是一场无关痛痒的辩论几十年的人么。”
车内再次安静了下来,除了徐初的抽泣声,再也没了其他的声音,窗外的夜色浓郁了许多,一眼看不到边际的黑,路灯很亮,白色的,像是一轮轮明月。可这路上明月终究不如天上明月,照不得离人还家,照不得千里婵娟。
车在姜年楼下停了下来,徐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抽泣声,满是疲惫的开口道:“下车吧。”
姜年手放在把手上,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上去坐坐么?”
徐初摇了摇头,发丝有些凌乱,沙哑的开口道:“不去了,明天还要回京都,早些休息。和解书明天会有的。”
姜年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打开车门,下了车。清冷的天气让他缩了缩脖子,径直往前走去。
家里的一切还是昨天的样子,干净,整洁。富强在打着滚儿,被梳洗过的毛发很漂亮,圆圆依旧是姜年一回家,就跟在姜年后面转悠,可今天的他,什么也没干,只是默默走向了窗边,看着窗外。
圆圆叫了两声,见姜年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便乖乖的坐在姜年的脚边,富强滚了一会儿,又开始摆弄小球,他也不再那么喜欢睡觉了,以前的它好像对谁都不怎么感兴趣,除了睡觉,什么也不想碰。原来,连猫都是会变的。
5
电话响起,徐初从方向盘上慢慢坐起,没有看来电显示,下意识的接起电话。
“喂?”
回应的是长长的沉默,可徐初仍然在沉默中,知道了是谁的电话,她的轻声抽泣,让电话那头的人有些不舒服,就像是有人用一把小小的手术刀,在心上一刀一刀的刻画着什么,死不了人,也不算太疼,就是燥的厉害。
一声长长的叹息,好像想说什么,又放弃了,最后只是悠悠传来一句:“早些回去吧。”
徐初擦了擦脸庞,没有给姜年回答,只是突然出声问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喝醉的地方么。”
良久之后,那边慢慢说道:“不记得了。”
徐初没有回答,挂了电话,开车离去。
6
萤火虫,一种鞘翅目萤科的昆虫,百科说他是常见生物,可姜年已经快有二十年没见过了。好像自从没有在奶奶家住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三两只小小的,在草丛里闪耀着,发出一点点光芒,照亮不了任何东西,但却能让人们在夜晚的黑色里面,一眼认出他们。
湖畔的风有些湿冷,这片湖很大,说是三湖公园,足足几公里长,只是,公园也就是个噱头,没有人来打理,也没什么商业价值,野草丛生,四周绿波荡漾,只有中间,才有一些清波。姜年摸索了好久,才找到了下湖的地方。
一艘小木船,没有桨,只有跟长长的篙,姜年看着这船,有些感慨,他没想到,这船居然还能在,这还是他的作业,当年说是造船,别人都是做了个模型,反正就两个要求,不沉,能动,什么大游轮,大货轮,就说军舰也不算离谱,只有他傻傻的做了个小舟,为了实验就把小舟放进这片湖里,结果一放下去就没能再捞上来。
野狗的叫唤声将姜年的回忆唤醒,湖心的小舟在随着波涛轻轻荡漾着,水流不停的拍打着湖岸,空气中充满了水腥味。姜年喊了好久,可小船依旧没有过来的意思,四周没有灯光,姜年也看不到船上是什么情况。
倒是野狗好像寻着声音跑了过来,又喊了一会,小船依旧没有动静,野狗的声音好像近了许多,姜年索性心一横,直接朝湖心走去。
湖水不深,也就五六米的模样,最深的地方估计有个七八米,当然,这个深度淹死个人还是比较轻松的,不过学船的哪有不会水的,但话又说回来,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姜年很顺利的游到了船上,浑身湿漉漉的,好在小船的灯是个自制的蜡烛,可以烘烤一下,船舱里的徐初抱着膝盖,靠着船篷坐着,身旁是东倒西歪的瓶子。
“你不怕么?一个人,凌晨一点一个人在这儿喝酒。”姜年一边拧干衣服,一边好奇的问道。
“怕。”
“怕你还来。”
“我现在才怕,刚刚又不怕。”
“刚刚叫你为什么不过去接我。”
“我怕。”
“怕什么?”
“怕你看到我没事,转身就走。”
灯火昏暗,看不清徐初的模样,只能模糊的看清一个影子,清瘦,弱小,任谁也无法跟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帝都才女联想到一起。
姜年没再继续追问,把衣服晾在船篷上,从船舱里拿出了钓鱼竿。这竿子是闲来无事做的,反正船都做了,也不差一根柱子做的钓鱼竿。正好闲着没事,又能钓一会儿了。
“你有饵料么?”徐初看着姜年忙碌的身影,好奇的问道。
“你多喝点,等会吐湖里就行。”
徐初很听话的又喝了两口,姜年拿过她手里的易拉罐,有些无语的说道:“你说你,一喝醉就傻成个二愣子,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鱼饵其实并不重要,只要有竿子就行,姜年将钩磨了磨,什么也没勾,就这样放下去了。一个人坐在船头,右手握着竿子,左手拿着酒瓶,猛灌了一口,静静的等待着鱼儿上钩。
虫鸣声很轻,没有夏天那样烦躁,水流声也很轻,就连明月,也变得轻了很多,徐初依旧低着头,靠在船篷里,姜年没有回头,但情绪这种东西,不用看,也能感觉到。
喝了两口,好像是喝到兴致了,又好像是实在太冷了,想要说话壮壮底气,摇头晃脑的高声说道:“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徐初被他这有趣的模样逗笑了:“可是这是春天。”
“那就一人独钓一江春。”
“这样就不押韵了。”
“诗重意,不重句。”
“可是我们是两个人。”
湖心的私语声很轻,两人一问一答,他们的对话好像永远是这样,有问有答。其实也没有,只不过,他们常常会有这样的对话,两个人把自己的思维放空,什么也不想,交给自己的心去回答,去提问,往往都是下意识的回答,下意识的提问,所以听起来,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
7
姜年没钓上来鱼,毕竟它们是鱼,又不是傻,凌晨两点的湖风教会了姜年什么叫做二月春风似剪刀,一刀刀的戳在姜年的身上,冻得他的牙齿已经开始打架了,徐初将自己的外套轻轻给姜年披上,又被姜年还了回去。
“你穿吧,我......我......我,不冷。”
徐初见他不穿,也不强求,给自己披上后,轻轻从身后抱住了姜年。
“一起穿。”
夏天的风,看起来暖的不行,可却把人吹得好远,连拥抱都嫌燥热,冬天的风看起来寒冷,可却把人吹得紧紧的,簇拥着,拥抱着。
二人傻傻的,一个呆若木鸡,一个紧紧不愿意撒手,一直这样维持了好久,或许是身后抱着有些累了,徐初装作为姜年披上外套,自己则是躲进了姜年的怀里。
感受着发烫的体温,徐初在姜年怀里轻声问道:“跟我去京都好不好。”
女子的发香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姜年的鼻腔,即使他已经有些感冒,可仍然能嗅到那独特的清香。
“东南还没好。”憋了好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那她好了你跟我去么?”
“世事无常,再说吧。”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