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走在最前面,跟在他后面的是黄春秋。
然后是应檀溪。
天空之中的那片乌云已经散了,此时有月光,所以应檀溪的脸在这月光之下被所有人都看清楚了。
——
这真是一张绝美的脸。
如果是平时,也许每个人都想去看上一会。
但是此时,却没有人敢在她的脸上停留片刻的目光。
应檀溪的后面是云客和洛宁还有尹子卿。
而最后面的是一把已经破损不堪的黑伞。
黑伞破,但是撑伞的人却还在撑着它。
是星陨阁的人。
……
大殿之上安静的可怕。
冷汗顺着每一个人的脸颊流淌出来,然后滴落在了地上。
明明是秋凉,但是此时每个人的心都无比燥热。
郡主走到了大殿的正中,在桌案后面坐好。
洛宁等人靠边也坐好。
应檀溪那丫鬟看着应檀溪平安回来,脸上的欣喜涌动了出来,她跑了过去,拉住了她的手,笑道,“小姐你没事?”
应檀溪淡淡笑道,“没事没事,自然没事。”
那丫鬟转头瞪着洛宁,“我家小姐是因为你才受的伤,如果真的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定要拿你是问。”
洛宁低着头,只是不说话。
丫鬟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若是之前,无论如何洛宁都是要顶上自己几句的?
“小姐,他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应檀溪看了一眼洛宁,然后应道,“跟父亲说了几句话,可能心情有些不好。”
事实上。
洛宁的心情此时也是不好的。
这种不好不同于其他的不好。
他只是不理解。
他日思夜想,崇拜无比的师父易水寒的朋友竟然会这般奇怪?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他的耳边还在回荡着郡主最后说的那句话,“愚蠢。何止是愚蠢,简直是愚蠢。”
洛宁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酒杯。
心说如果魔君今晚真的进入到了南郡城,自己不和他拼命又能怎么办呢?
应檀溪望着他,然后忽然笑了。
她似乎明白洛宁所想。
她伸手拿起了一只酒杯,里面斟满了青檀酒,她看着洛宁说道,“你跟我喝一杯酒,我便告诉你我父亲究竟是什么意思。”
洛宁微怔,然后摇头。
应檀溪不悦说道,“你能与简思量喝酒,但是就不能与应檀溪喝酒?”
洛宁瞪着她冷冷的说道,“那日我只当你是简思量,我又不知道你是应檀溪,而且那日喝酒,我醉的不省人事,你却一点事没有。”
应檀溪笑道,“既然要骗你,便是不能有一点破绽。”
洛宁淡淡说道,“所以此时我不想跟你喝。”
……
……
郡主的目光扫视过了底下的人群。
他的手中擒着一只小小的酒杯。
酒杯之上泛着青色,不知道是什么名贵的宝石。
他在众人略微带着期盼和着急的目光之中喝了一口酒,然后他放下了酒杯。
他似乎是在赏析着酒,但是就在这赏析的同时一道声音响起。
自然的就像是流水。
酒已经咽下。
本来安静的画面就被这样打破了。
……
他问道。
“那么。今晚都谁动手了?”
……
他只是说了一句话。
但是这句话却像是之前魔君到来之时的那朵乌云一般沉重。
在场的人几乎卑微的都要趴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敢抬头,也没有一个人敢回答。
一滴酒在郡主喝酒的杯旁滑落。
郡主没有再说话。
但是正是这种沉默的方法才是如同无形的拷问一般。
他的拷问让众人都有些上不来气。
没有人会承认,因为他们一旦承认,便是要面对郡主的怒火。
但是即使他们不承认,郡主就真的不知道吗?
郡主坐在上面,忽然又喝了一口酒。
这次这酒没有咽下去,却突然被他喷了出去。
酒雾弥漫在殿前。
人们吓了一跳。
郡主皱眉说道,“盛酒的时候怎么这么不小心,一只小虫都看不到?”
大殿之上安静异常。
他有了一个动作,人们的心便是跟着一紧张。
不知道是哪个之前动手的后生突然吓得的背过气去。
他身子一倒,于是便是在椅子上滑了下去。
众人抬头去望,看到了那个吓坏了后生是在青云祠的方向。
他们盯着那处,知道最坏的事情即将发生。
青云祠的一个长老猛然站起来,他瞪着眼睛望着那后生,牙齿在打颤,整个身子都抖成了一团。
他慌张说道,“这人私自修炼长老的功法,违反了宗族的规定,早已经被踢出青云祠,这跟我们青云祠可是没有关系。”
大殿之上的人们都低下了头,他们看着那个长老,仿佛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映射。
郡主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他平静的看着那个后生说道,“既然是跟青云祠没有关系,那便是没有资格参加这晚宴。”
旁边有几个侍卫过去,驾着那个人走了出去。
郡主望着那个长老平静问道,“张长老,这么说来,青云祠剩下的人都动手了?”
他的这句话如同利剑,刺的那个长老头破血流。
那长老忽然跪下,声泪俱下。
“郡主明察,洛宁既然是剑渊的十三山主,是易水寒的弟子,我们如何敢在您的面前杀他?星陨阁又是郡主的贵客,更是不敢……”
郡主看着应檀溪,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
“檀溪,你来说。”
应檀溪望着那名张长老,然后忽然惊讶的问道,“刚才围攻洛宁和星陨阁的人的时候,你们青云祠不是叫的最欢吗?怎么一转眼就忘了?”
她的话是带着笑说的。
但是正是这带笑的话语,却是让那个长老再也抬不起头来。
郡主恍然大悟的说道,“哦哦,原来是动手了。”
那名长老的头几乎都低到了地上。
他忽然抬起头来,然后看着郡主说道,“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青云祠太平,魔君降临,我等心慌乱了,一时糊涂,才会动手。”
他这句话说着,似乎像是猛然间下定了决心。
他望着郡主,灵力已经在右手上凝聚。
他一掌拍向自己的头顶,灵力的风在空中呼啸而过。
不少人都闭上了眼睛。
有许多人不愿意看到脑浆崩裂的场景。
但是他的手却是没有落下。
因为郡主看了他一眼。
他的手定在了半空之中,上面的灵力更是无法运转。
郡主没有让他自杀,也没有让他谢罪。
他瞪着眼睛,看着大殿之上的众人,然后忽然问道:
“洛宁,你说该怎么处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