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真的是暖的。
如果说春风是寒的,那么你们一定没有见到它是暖的时候。
如果说春风是暖的,那么你们一定没有见到它是寒的时候。
……
……
天是蓝的。
春风是暖的。
鲜血是热的。
那个年轻人的尸体就这样在地下倒去。
他甚至都没能拔出手中的剑,就这样死在了张如昨的手里
……
一缕缕极为细腻的春风在天空之中划过了一道道极为犀利明显的线条。
所以这风应该是硬朗的。
硬朗的风吹着一张张年轻的脸。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年轻,但是这世间最有活力的人确实就是年轻人。
哪怕他们跋涉千山万水到了这里,但是他们的眼中还是有着某种其余人永远都不会有的光芒。
……
张如昨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白衣少女。
眼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剑渊的人能来,别说是他,这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他平静的脸色就像是无云的天空,然后他缓缓的低下了头,他用自己的目光去看着自己手中的血魔刃,似乎是在沉思。
但是此时的他却是已经不用沉思。
他知道今天他无法进入玄武城了。
因为他们到了这里,只要他们的手中有剑,只要他们的还活着,他们就一定不会让他们越过雷池半步。
张如昨抬头看着秦薄衣,他忽然开口笑了,这样的笑有些无奈,但是却依旧能让人看着胆寒。
他平静说道,“我以为你们剑渊的那些人都已经在骨子里怕了,永远不会出来了。”
……
他说的是实话,也是他们在骨子里就认定的事情。
秦薄衣看着他,手中的秋水剑如同白练。
她开口慢慢说道,“你说的不错,这世间确实是有很多人都怕了,但是我们却永远不会怕。”
张如昨的目光忽然阴沉下去,他愤怒的看着秦薄衣喝问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你以为你们是什么人?”
他冷冷的语气如同冰霜,“你们,你们不过只是一群送死的人罢了!”
风吹过战场前的血水,然后没有带走血水,只能是吹起了一片泥水。
秦薄衣静静的盯着自己手中的秋水剑,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此时天地间的所有人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们这样一直狼狈的队伍究竟能算上什么人?
算得上送死的人吗?
那这样的死有意义吗?
……
秦薄衣平静的横剑,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如昨,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了眼睛,然后更加平静的看着他,给出了她的答案:
“我们是年轻人。”
……
……
这世间只有一种人不会怕。
那种人定然就是年轻人。
这世间只有一种人不会害怕失败,那种人也是年轻人!
……
张如昨低头,就像是被压弯的稻穗,也像是春风之中摇摆的垂柳。
他看着秦薄衣,然后忽然就有了一种莫名奇妙的气愤
这是谁都会气愤的。
在这样的时候,在这样的情况下,兵临城下,即将打赢了这场战斗,然后被秦薄衣出现,直接改变了整个战局。
他虽然知道今日已经不可能再进入到玄武城之中,可是他就还是要多杀些人。
他忽然握紧了刀。
就想是握住了如幕的春风。
那魔云还在天空之中盘旋。
一道无比恐怖的气息在这场间出现,那是一道更加强大,极为强大魔气!
伴随着那道魔气冲天而起的瞬间,张如昨的身子飞一般的倒退而去。
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想要用这一招定胜负!
血魔刃是能和百魔棍齐名的存在,所有的声势自然可以想象。
秦薄衣曾经在十三重山门之中战胜过梧桐手中的百魔棍,所以她对于这种程度的魔气似乎早有防备。
她似乎早就料到了张如昨会突然发难,所以几乎就在他倒退的一瞬间,秦薄衣手中的秋水剑就举了起来。
但是她却不是去砍张如昨。
她横剑在身前,脸色变得无比紧张。
她猛然间大喝了一声,“剑渊弟子!”
这一声在这平原之上传的极远,但是所有人也都听见了她的这句喊喝。
那二百余名剑渊弟子像是刚刚做了一场大梦一般的醒来,他们的脸上带着无比畏惧的情绪和生涩的狠意。
但是当他们听到秦薄衣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就放变换了一个人。
依旧是疲倦的脸,依旧是劳累的眼神,但是他们的眼中却有了某种东西燃烧起来。
依旧是惧怕,依旧是胆怯,但是他们却更紧的握住了手中的剑!
因为他们是年轻人,他们年轻,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们不知道好歹,他们不知道愁滋味……
依旧是害怕,依旧胆怯,但是此时所有的这种情绪终于转变起来。
所有的愤怒都变成了胆量。
火在他们眼中燃烧……
浓烈的烧了起来!
如果有人能看见,便可以知道那便是战火。
只属于年轻人的战火。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魔气,也从来没有见过魔宗,但是当他们真正的看到这道冲天而起的魔气的时候,他们眼中所有的畏惧都被直接丢到了九霄云外。
年轻人确实是容易被打败的。
但是正是因为他们年轻,他们就有无数重新爬起来的机会。
他们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失败。
他们只知道初生牛犊不怕虎!
……
……
洛雪握剑在前,美目微转,她把剑一横,一道若有若无的剑意就横在了这天地之间。
她也大喝一声,“成阵!”
天地忽然有些颤抖。
因为这天地之间仿佛正在摩擦。
如同金铁交错一般的摩擦!
李凤凉握着剑站在秦薄衣的后面,他静静的感受着天地间起的这道剑意,低下了头若有所思,似乎又有所顿悟。
他听着那天地摩擦的声音,然后就瞪大了眼睛。
——
原来天地没有摩擦。
那是什么在响动?
原来只是剑出鞘!
一柄柄剑,都在这一刻出鞘。
他们来的时候带着各种的剑,他们战斗时便是拔出各种各样的剑。
……
那是一柄柄剑!
背着的,挎着的,提着的,举着的……
一柄柄剑……
长的,短的,宽的,窄的!
……
金铁摩擦。
剑在出鞘!
二百余柄剑终于在这天地间散发出了本来就应该属于它们的光芒。
玄武城前的魔云就在这剑意涌现的瞬间散开了。
剑意纵横,直刺长空!
二百柄剑,二百个狼狈不堪的人。
就在这玄武城前破开了张如昨的魔气。
……
张如昨的身子还在倒退。
但是他的脸色却是已经变化。
乍泄的春风如同水花一般的涌现在这天地间!
那些剑意终于在这玄武城前汇聚成河,然后变成了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河。
河水奔流,滔滔不绝,这便是众人之河。
秦薄衣手中握着秋水剑站在这河前,静静的看着张如昨。
她平静说道,“生死以下无对手?接我一剑。”
她挥手,那些纵横的剑意就在这一瞬间如同土屑一般依附到了她的剑上。
黑发狂舞,剑袍翻滚!
她轻喝了一声,然后终于用双手握住了手中的秋水剑。
张如昨的目光盯在那道宛如实质的剑意之上,沉思了片刻。
他思索了片刻然后平静问道,“这是什么剑?”
……
秦薄衣想了想说道,“年轻人的剑!”
……
……
她的手就在这一刻落下,半空之中那道魔云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剑意,然后纷纷散落成了虚无。
天空之中有云朵。
秦薄衣这一剑宛如斩开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