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那小紫鹊迅速飞到石牌边上尖叫,似乎在说话。
它对着师无芳急促的一阵话声,声声’啾’心,难掩兴高采烈。
师无芳来到他乡异地,徒手牵着阿花,义无反顾的登上平坦如地面的天梯石阶,当真如履平地。
小紫鹊随后从石牌顶上飞下来,时而停到他的肩膀,时而停到阿花的头上,或者落到石质阶梯上,或者跳到最前面……
停停歇歇,辗辗转转,师无芳终于跟着小紫鹊来到了天境堡上方!
那映入眼界的物事,尽是些不凡之物。
面对眼前的一片茫茫紫色,宽阔浩繁的源物花海,‘闯入者’没成想高天之上还有许多飞行移动着的漂浮小石城。
石头小飞城上面尽是羽人拖拽,不停的飘来飘去,除了那一团团洁净紫云,再无其余颜色可观。
随着小紫鹊登堡之后,师无芳在城内街衢路上行走,开始碰到大大小小的羽族人。他们有的长有翅膀,双翼紫光亮丽,有的翅膀尚未成形,但背角却清晰可见。
那些青壮身躯的羽人大多数长有双翼,雄浑健壮,魁梧似岸;而少年儿童般的小羽人则羽翼未丰,岁月未长,毛发稍短。
除了遇见各种羽人,师无芳时不时也看到别的普通‘人物’,他们身体完全没有羽翼特征,只是羽毛非常的稀少,而且瞳孔眼色也不同于外人。
原来,这天堡亦如人间的大集镇,只不过是在半天之上,青云薄雾笼罩,热闹处热闹,娴静处娴静,倒也泾渭分明。
“这位哥哥的眼睛,怎么是黑色的呢?”一个看见师无芳牵着阿花走过的小羽孩,不懂的问他旁边的大羽人,眼睛里的紫色瞳眸,十分水灵。
“啾啾……”小紫鹊莫名的叫了几声,再次发出引信子的尖叫。
走远了一两步的师无芳,耳后根依稀可以听见那小孩的羽人母亲的话。她对儿子解释道,“他们呀,是在地上行走的‘虫子’,没有飞舞的翅膀,而我们则是羽族人,挥动翅膀就可以在天空任意的翱翔,你懂了吗?”
“我知道了!哥哥是虫子,我们是天翼人!嘻嘻嘻……”小孩子兴奋的喊叫着,不一时就被他的母亲捂住了嘴,只因她看到了师无芳背后反光刺眼的芳意。
走着走着,师无芳跟随小紫鹊来到了一个地方。
那一条像是分界线的紫色熔浆沟壑,高温极其灼热,倒也令人怯步。幸好,有一座紫色大石拱桥横跨中间,来人才得以步行过去对面。
这是一座羽人和虫人混居的空天城堡么?师无芳疑惑不解!
他们又走了些许路程,小紫鹊终于带着师无芳来到了一间大府院门前,顶上牌匾赫赫写着四个大字——
沐氏荣府!
听到小紫鹊不断的尖叫声,那府门一时大开。
随后从里面走出一位面容俊俏的中年男子,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师无芳。这时小紫鹊飞到那男子的肩膀上,还在’啾啾’的尖叫,直到对方轻轻抚摸了几下它的额头,叫声才止住。
中年男子将视线从小紫鹊身上转移到师无芳身上,轻柔的问道,“公子可是从虞洲灵岛来的么?”
别无他话,师无芳答得非常简短道,“是!”
男子的语气非常礼貌,用语也很妥当。他继而说道,“公子既是远方来的客人,那就请进府一叙吧!”
“承蒙款待,感激不尽!”说完,师无芳牵着阿花跟在男子身后,缓缓进了沐府。
府内,师无芳发现外院满是紫树紫花,树枝树梢还停满了像小紫鹊那样的报囍鸟,叽叽喳喳,异常热闹。
“去吧!”男子吩咐后,作为引信子的小紫鹊也飞到了族群之中,重获自由。
它临走之前,还不忘围绕着师无芳,左右飞上几圈几遍,又是啾啾的一声声尖叫。
“去吧!去吧!”师无芳微笑着对小紫鹊说道,言语上多少表达着一丝丝感谢之意,很是诚挚。
须臾,厅堂少坐,饮茶方毕,闲聊接续。俩人深入对话,言语间谈及的主题,竟有不少陈年往事。
谈话中,师无芳得知那名男子就是沐府的大家主,姓沐,单名一个’荣’字,正好应了府外大牌匾上的四个大字。
见话题说到了小紫鹊,他才顺理问出心中的不解之处,恭敬的对沐荣说道,“不知府卿召唤阿芳远道来此,到底有什么吩咐,还请指教?”
“不!不是!”
沐荣摇了摇头,继而说道,“本座所外放出去的小紫鹊,并非是要招公子回府,而是为了寻找我的妹妹!”
听知沐荣不是在找自己,师无芳疑惑道,“噢?竟有这回事!”
“小妹沐休羽,一时糊涂犯浑,早年间曾与据称来自虞洲岛的男子,私自逃出沐紫世外源,现今杳无音信,为兄甚是挂念!”沐荣详细解释,并提起了师无芳所知悉的休羽夫人。
就在师无芳正想开口解释时,不成想自己身旁的芳意,箭身灵珠显示,大放绿彩,光芒夺目。不一时,绿灵珠身上竟投射出一道虚幻影像,正是休羽夫人的音容笑貌……
影像的突然出现,倒没让师无芳感到多少诧异,反而是休羽夫人背后竟长着一对靛紫翅膀,和羽族人的双翼模样相同,才使他感到惊奇无比。
“大哥,你听我说……”休羽夫人的幻影虚像开始向沐荣慢慢倾诉开来。
原来,那虞洲岛主虞宝隆正是那尸身消失了的虞仲濂。当年沐休羽与他私奔回岛内,本想白头偕老,终此一生。
谁料虞仲濂中途竟贪图名位,乐想富贵,欲要攀龙附凤,继而成为那一岛之领主,遂不顾俩人之间的深重情爱,果断抛弃了昔日的伊人,另娶新欢,最终竟得所愿,但此原配却并非高氏人。
当初沐休羽为了和情郎在一起,竟私自偷上紫翼山,放出羽族的头号大敌之翼山魔怪——鹫妖王,令其助己折断双翼,恢复凡人身。
此举虽然成全了自己,却从此祸害了整个羽人氏族……
最终被抛弃的她,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脸再回沐紫宝源,遂怀抱轻生念头,独自登上荆棘岭。没想到,自己又不幸被那蒺藜精所诓害,庆幸灵识尚未完全泯灭,还有残余留下,故此能显身诉说一二……
末了,沐休羽更是特别说明,强调蒺藜精已为师无芳所消灭,嘱咐大哥沐荣可借此一力,定能诛灭翼山鹫魔,恢复沐紫外源的旧日繁荣盛景和方清佳境,指日可待!
听至此,沐荣两眼早已红润湿漉,甚至有点抽泣,别无他话。
师无芳则已完全明白,当初是那陈福和虞宝隆有意欺骗了自己,但心想虞宝隆现已双眼失明,凶多吉少,也算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一时也不能评断什么。
对于沐休羽口中所说的翼山鹫魔,那师无芳此时心中倒是充满谜团,正想虚心请教一番。但见沐荣此时此刻这般愁容惨淡,一时半会也不便相问。他唯有默默守候在一侧,静等一时片刻,再而恭敬下询。
整理面容过后,沐荣客气的对师无芳谢道,“小妹子不幸披难身殒,好在公子铲除了妖孽,为她报仇雪恨,荣等阖府上下诚谢不尽!”
“嗯……这……绝不敢当!”师无芳赶紧回礼。他心想,虽是自己杀了蒺藜精,但怎么说也算是在帮虞洲府的大忙。所以对于休羽夫人,自己心里尚且颇感到几分愧疚。
两人谈话至此,再无话可说,只互相对望,内心各有疑虑。
在沐荣心中,看着面前的俊俏青年,除了左右不离的一支七彩色琉璃光明短箭之外,看不出师无芳还有其他什么神通,可小妹竟劝自己务必借助他的旁力,去诛灭那凶恶残忍的翼山邪鹫老魔。难道他真的神通广大,威力无边么?我还是再看看吧!
对望起来着实尴尬,师无芳便想转移视线,遂不时捧起茶杯,细细品着清茶。
这紫云茶倒也芳香四溢,余味无穷,只是自己心中充满各种疑惑,只等找准时机起问。
沐荣瞥眼一望去,见府外差不多昏暗一片,知道为时不早。他遂对师无芳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公子不妨休息一夜,来日本座亲带公子游览沐紫胜境!”
那师无芳放下手中茶盏,高兴的点头谢道,“若得府卿亲自指引,真是最好不过。诚谢!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