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片刻，楚朝发现怀里的上官婉儿停止了哭泣，但整个人也昏睡过去。
“没事的。”
楚朝轻轻地抚摸上官婉儿的秀发，他透过婉儿刚刚自语的那几句话猜到了一部分真相，亦能够深深地感受到上官婉儿心中的那种痛苦。
“啾...”
滚滚站在一旁，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被楚朝紧紧抱住的上官婉儿，情绪变得低落。
这善良美丽的大姐姐，为何会有如此伤心痛苦之时？
......
“咔！”
房门被打开，一直守在房门前的李白和程咬金看到楚朝从房间内走出，目露询问之色。
楚朝摇摇头，说道：“现在睡着了，应该没事。”
李白点点头，面色有些凝重，他开口道：“刚刚我给婉儿检查的时候，发现她的神识林内有封印法阵残留的迹象，其痕迹貌似有些年头了。”
李白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婉儿这次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这封印法阵估计还会一直存在下去，现在法阵自动瓦解，她那被人隐藏的记忆完全恢复，但是好是坏，真是难说...”
楚朝闻言不由得握紧了双拳，低声道：“她这些年的执着一直在此，现在记忆恢复，对她而言的冲击是一时的，但她自己肯定愿意有这一幕的出现。”
“明世隐啊...”
程咬金摸着下巴，表情疑惑：“这牡丹方士是我游历大陆时才出现在长安城内，这段时间回来之后有关他的传说也听了不少，想不到他居然和当年的上官灭门案有直接关联。”
楚朝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凌厉，他冷冷道：“无论他是谁，都必须要付出代价！”
在看到上官婉儿昏睡时的脸上依旧布满泪痕的时候，楚朝心中的怒火就已经勃然而起。
先前他对明世隐一直有种畏惧的心理存在，因为这人实在太过神秘，太难令人琢磨。
但现在，心中佳人因他而如此，神识林中甚至有一道封印长存，那楚朝又有什么好怕的？
正好这次晋级宗师，他倒想看看自己全力以赴下和一位英雄级还差多远的距离！
“说得好！敢让我徒儿遭受如此劫难，这厮就是欠削！”
李白也是吹胡子瞪眼，一脸怒发冲冠的模样。
自己这辈子第一次收的徒弟，人美心善嘴还甜，对他这师父又关心又照顾的，别提有多好了。
当看到楚朝抱着昏迷过去的上官婉儿回请君楼的时候，李白第一个举动就是拔剑在手，一脸杀气地要去找人拼命。
“啾！”
站在一旁的小圆球滚滚将自己的胸口锤得乓乓响，一脸的凶神恶煞。
当下两人一兽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重重点头，同时转身，朝楼下走去。
那若一去不回便真不回的慷慨气概，那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赳赳身姿，让程咬金看了忍不住满头黑线。
“你俩等一下！”
程咬金的大手抓住两人的后衣领，一只脚勾住滚滚。微微用力下就像提着三只小鸡仔般把两人拎回原地。
“今天是陛下的登基大庆，你们也不想想你们都起手来会引起多大麻烦。不说别的，狄仁杰会同意吗？陛下会乐意吗？对一位一直待在长安城，明显就是大唐同一方阵营的封号英雄动手，还毫无证据？”
程咬金一语中的，楚朝闻言不由得面色一凝，他正想开口，却听见李白冷笑连连，道：“女帝？哼，她没准是早有预谋！”
“婉儿从小便是跟在她的身边，以她的修为境界，那连我都能追宗溯源的封印法阵她会发现不了？”
此语一出，楚朝心神大震。
是啊，女帝那等境界的强者，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明世隐的封印法阵？
而且细细想去，十五年前的上官灭门案，最后的最大受益者是谁？
不就是女帝吗！
以叛国罪为由，用上官家族满门鲜血，揪出了一批妄图恢复李唐统治的旧贵族。在那次事件之后，女帝的统治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这也为后面她改革朝堂，提拔狄仁杰在内的青年才俊做下了铺垫......
这么一想，楚朝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但...如果整件事都是女帝的谋划，那她为何要将上官婉儿留在身边，一待就是十五年之久？
程咬金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开口道：“这些事...慎言啊。”
“不管怎么说，你们绝对不要动手，我觉得，这一切等婉儿醒了之后，让她自己再做决定也好。”
楚朝和李白沉默了一会儿，虽然满心不愿，最后只能点头答应。
气氛有些沉闷，李白拉着程咬金去喝闷酒，楚朝则是走进了上官婉儿休息的房间内。
他到床边坐下，轻轻地握住了佳人的玉手。滚滚站在他的肩头，乖巧宁静。
“这可不是在吃你豆腐啊。”
楚朝双手紧握，似想给床上的姑娘传递去温度和力量。
他眼神温柔，轻声喃喃。
“要一直陪着你啊...”
......
大演还在继续，在惊艳绝伦的开场表演之后，那位琵琶天女已经不见了踪影，这让不少人尤其是男人们心里有些遗憾。
又出了一位姿容绝世的美人，能多看几眼也是好的嘛。
长安城内热闹非凡，而在长安城外那条万里官道上，那一北来之骑已经策马进入长安地界。
李岳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地握住缰绳。
万里颠簸，他现在精气神都已经到了一个极其萎靡的地步。
这是死亡的前兆。
但李岳不想死，起码不想死在离长安城这么近的地方。
起码...要把消息传出去啊。
他的视线愈发地模糊，但从那仿佛一片混沌般的视线内.....
他看到了，那如山岳耸立在丰饶平原上的庞然巨物。
那曾经在求学时游玩过，之后前往长城后便觉得此生只能在梦中相见的宏伟城池。
在那遍地黄沙的塞北之地，云中漠地的袍泽们一次一次地找他询问长安的壮观。
那儿的风景、那儿的建筑、那儿的人。
对一生都在云中漠地经历生老病死的士卒们来说，他们都觉得，这辈子如果能够去一次长安，那就是真的死而无憾了。
李岳想到这，有些想笑却没力气笑。
远处，泰乙军团的一伍游骑发现了这一骑的身影。
他们策马奔来，想要拦下询问。
走到近处时，那盔甲破烂的骑卒居然连同座下战马一起轰然倒地。
游骑们大惊失色，连忙翻身下马，当他们走上前扶起骑卒时，只见这满脸血污的骑卒在用力地睁大眼睛。
他不断地张嘴，多么想开口呼唤那两个名字，但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开口了。
长安！
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