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三日清晨,天刚刚蒙蒙亮,曾孝长就让孝勇赶紧去黄茅岭村。
邹家全瞧着从洞房里出来的王小虎和秀兰,怪怪地:“小虎哥,你也太累了吧,眼睛红红的,脸『色』比打了一场大仗还疲惫,是不是一个晚上都在做新郎官?秀兰,你今天比昨天还好看、还漂亮,怪不得有人说,新婚之夜美了新娘、累倒新郎。”
“哈哈!”
母亲、叔公和曾孝长被逗得捧腹大笑。
王小虎和秀兰气得要打邹家全,他赶紧欢笑着跑了出去。
曾孝长忙让三人别闹了,一家人做好迎接客人的准备。
孝勇飞快地跑到黄茅岭村的大婶家门前,叫喊着:“志强!”推开门就跨了进去,把正在往箩筐里装着吃用东西的一家三口吓得呆呆的,他奇怪地:“大婶,你们在干什么?”
大婶松了口气说:“孝勇,你来了!”
志强责怪地:“孝勇,这几个月你都没来了,今天一来就差点把我们吓死。”
孝勇笑道:“今天我是来报喜的,怎么会把你们吓死。快,去把二婶和志德叫来,你们一起去我家。”
志强愣愣地:“去你家?你不是不准我们去你家嘛,今天你家有什么喜事?”
孝勇说:“你别问这么多,快点。”
志强瞧着母亲:“妈,这……”
大婶说:“快去吧,孝勇这两年对我们两家有恩,我们正好去拜别、拜访一下他的家人。”
志强急忙跑了出去。
孝勇高兴地:“大婶,我昨晚才知道你们两家的事,我哥、哦,我妈让我来请你们去家里坐坐。”
大婶一愣问道:“你昨晚知道了我家的什么事?这两年,我们家的事你不是都知道吗?”
孝勇说:“您先别问这些,去了您就知道了,小英姐,快走吧。”
他拉着大婶就走,小英出来忙关上门,志强领着志德和二婶匆匆跑来,没想到身后立即响起一声:“站住!”
地主大步走来,凶恶地:“**婆子,你们是不是想跑?少爷说的话你们难道忘了吗?”
大婶慌忙地:“老爷,少爷能看上我家小英,是她的福气,过几天我就让她跟少爷进城。今天我们是想出去、借点吃的。”
地主威吓地:“这就好,看来你还挺识抬举,我警告你们,别想耍什么花招,不然我让你们好看。小英留在家里,哪都不许去,听到没有?”
孝勇、志强和志德气得狠狠地瞪着地主,二婶急忙拉了三人一下。
大婶只好对女儿说:“小英,你就听老爷的话,呆在家里吧,妈等会就回来。”
小英流着泪跑回了家。
地主『奸』笑道:“我量你们也逃不过我的手掌心。”他转身走了。
孝勇咬牙小声地:“我看你还能猖狂几天。”他搀扶着大婶就走。
一路上,大婶问他家今天有什么喜事,他笑着不答,只是催促两家人快走,钻出竹林,母亲和叔公已经等待在小道上。
志强和志德惊喜地叫着“爷爷!”“婶婶!”
大婶和二婶惊奇地:“老爹,您怎么也在这?”
叔公笑道:“这里是我的家。哎,小英怎么没来,我昨晚听孝勇说,她婆家出事了。”
孝勇说:“叔公,小英姐被地主拦住不许出来,那个狗地主,我真想宰了他。”
母亲拉着妯娌俩的手,热情地:“走,进屋再说。”
三兄弟站在坪里,瞧着走来的两家人和她们身上补丁贴补丁的衣服,泪水流了出来,迎上前拉着妯娌俩的手,激动地:“大婶、二婶!”
叔公瞧着妯娌俩惊异的表情,忙介绍道:“这是我的三个侄孙,志强、志德,叫大哥。”
“三个大哥好!”志强、志德笑着叫道。
三兄弟抹掉泪,亲热地:“两个弟弟好!”
妯娌俩盯着三兄弟,激动得但又不敢相信似的伸出颤抖的手抓住三人仔细地看着,流着泪惊呼道:“是、是你们。”
“你、你们、回来了。”
曾孝长急忙地:“快,快进屋。”
他搀扶着两位老人进屋,秀兰从灶屋出来亲切地:“大婶、二婶,快请坐。”
她和母亲忙给大家倒上茶,妯娌俩紧紧地拉着三兄弟的手,全身颤抖着哭了起来。
大婶期盼地:“我的大儿子和大侄子、还好吗?”
三兄弟禁不住热泪夺眶而出,一齐“扑腾”跪倒在地,曾孝长抽泣道:“大婶、二婶,你们的三个儿子回来了。”
妯娌俩也“扑腾”跪下抱着三兄弟无声地痛哭。
志强和志德明白过来,哭呼道:“大哥!”也跪下抱着三个哥哥哭泣。
母亲和秀兰、孝勇也伤心地哭出了声。
叔公老泪纵横地:“孩子们,别哭了,这样会出事的。”他和母亲、秀兰急忙拉起抱在一起的七人。
大婶坚强地:“弟妹,今天能看到他们三兄弟,就等于是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我们的心也该放下来了。”
二婶抹泪点头道:“嫂子,看来我们不用走了,他们三兄弟回来了,我们不用怕啦。”
大婶说:“对,我们不用怕了。”
叔公奇怪地:“怎么,你们要走,要去哪里,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志强说:“爷爷,地主的狗儿子……”
大婶赶忙地:“志强,先别说这些。以后不管三个大哥干什么,他们去哪,你就去哪。”
二婶也说:“志德,跟着三个大哥走,他们干什么,你就去干什么。”
“嗯!”兄弟俩齐点头。
曾孝长摇头道:“不能啊,你们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我们怎么能再带他们走。”
大婶说:“孩子,你们是我们的希望,这些年来,如果不是老爹经常送钱来,再加上全村的人几乎都在背后帮我们,只要是我们两家没有吃的了,就会有人偷偷的放些吃的东西在我们家里,不然,我们孤儿寡母早就饿死了,他们兄弟俩也活不到今天。孩子,带他们走吧,呆在家里,他们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叔公叹息道:“唉,孝长,答应他们吧,有什么话你就说,我和孝勇去外面守着。”他拉着孝勇走了出去。
母亲也劝道:“孝长,他们是红军的家属,这十年来已经吃够了苦,如果再呆在家里,今后地主老爷也不会让他们有好日子过,你们就带他们兄弟俩走吧。”
曾孝长说:“好吧,志强,志德,大哥今后带你们走。大婶、二婶,快坐。”他和王小虎、邹家全拉着四人坐下,关切地:“大婶,家里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突然要走?”
妯娌俩又伤心地哭了,母亲和秀兰忙抱着两人安慰。
志强气愤地:“都是被地主『逼』的,今天要不是孝勇叫我们来这里,今晚我们就只能逃了。”
曾孝长说:“那地主是不是同他爹一样坏,是不是?”
志强气愤地:“对,这狗地主对村里人特别凶,动不动就打人,还经常跑到我家和二婶家,说我们是**家属,要不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早就把田地收回去了,不然非要饿死我们。”
“我姐姐就是地主家害的,前两年有几家人来提亲,地主就说我家是**,吓得别人都跑了。今年过年时有人来提亲,我妈和姐姐都知道我姐夫病得很重,但没办法,也只得嫁过去冲喜,可才一个月,我姐夫就死了,她婆婆也跟着走了。”
曾孝长吃惊地:“这些事为什么不告诉叔公。”
志强说:“我妈和二婶都不让说,这十年来,爷爷已经为我们做了不少的事,妈妈不许把这些事告诉爷爷,是怕老人担心。”
“特别是今年,地主的狗儿子不知怎么就当上了国军的连长,他每次回来都要教训我们一阵,说我们是**家属,只能老老实实在家呆看,不然就要我们的命。他昨天又跑到我家,让我姐姐……唉,这件事真不知怎么办?对了,大哥,昨天地主的儿子不是到这边来了嘛,他没来这里?”
邹家全惊讶地:“地主的儿子就是那个李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