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孝长坐下在纸上边读边写了一首儿歌:“天皇皇,地皇皇,城南有个吵夜郎,过路菩萨念三遍,明日睡到早十点,民国三十六年二月二十八日。”
母亲叹息道:“哎,孝长,你写错了,是我家有个吵夜郎,不是城南,而且是过路君子,不是菩萨,后面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不是明日睡到早十点。”
曾孝长说:“妈,我知道。春儿,你进城后要叔公帮你,要是有人说写错了,你们就说家是住在城南,孩子大吵,让好心人多念几遍,好心人就是菩萨。家全,你陪春儿去,但千万不能进城,”然后又一连写了几十张纸条,交给春儿。
邹家全知道,哥哥不会无缘无辜写这样的东西,一定是与组织联系的暗号,他二话没说,抱着儿子和春儿出了门。
曾孝长瞧着弟弟一家走入竹林,心里焦虑地:“快两年了,一直未能同这位隐蔽的同志联络,他能看到这首儿歌吗?会的,我们的同志一定会天天上街查看,随时准备同我们联系。”
他改动的这首儿歌是要求同党组织秘密联络的地点和时间,地点是:城南观音菩萨庙。时间是:明天早上十点。”
县城大街上,叔公和春儿抱着孩子在一家店铺的墙上贴着儿歌,两名军警过来吼道:“在贴什么?”
叔公赶忙地:“长官,孙子晚上不睡觉,按老风俗贴些夜郎歌,也请你们帮着读三遍……”
两军警手一挥,吼道:“走走走,滚远点。”
叔公忙拉着春儿母子离开,在一转弯处又贴了起来……
黄军医夫『妇』和小彭走来,两名军警赶紧敬礼:“黄长官好,夫人好!”
小彭看到店铺墙上贴着的儿歌,便走上前念道:“天皇皇,地皇皇,城南有个吵夜郎,过路菩萨念三遍,明日睡到早十点。黄长官,这儿歌真有趣,我经常看到有人贴,只是这张好象有点不同,写错了几个地方。”
“是嘛,我看看。”黄军医挽着夫人上前看了看后笑道:“意思是一样,只不过更具体一些,证明这家的父母是有心人。走吧,到明年我们可能也要贴了。”
夫人说:“正南,明天我们也去求求观音菩萨吧,听人说,送子观音挺灵验的,求子得子,求女得女,我早就想去了。”
黄军医爽快地:“行,明早就去。”
傍晚,天空下起了大雪,春天的雪格外大,一下子就白了山岭、白了大地。曾孝长站在屋檐下焦急地眺望着前面的竹林,望着邹家全抱着儿子和春儿回来时才松了口气,忙招呼道:“快进屋,快抱孩子烤烤火,别冻着。”拉着两人进屋,母亲赶紧接过孙子在火塘旁烤火。
春儿坐下搓了搓手说:“哥,那些纸条我和叔公都贴完了。叔公让我告诉你,潘大哥带着二十个人会在晚上八点按时赶到指定地点。”
邹家全说:“哥,他会天天上街去看这些儿歌吗?”
曾孝长坚定地:“会的,我们的同志肯定每时每刻都在准备着同我们见面。”
孝勇领着志强和大婶顶着雪花跑进来说:“哥,一切都安排好了。”
曾孝长说:“大婶,你过去后协助潘大哥工作,环境变了,但危险依然存在。”
大婶说:“孩子,放心吧,我是党的人,就是死也绝不后退一步。”
曾孝长说:“好。家全,赶紧吃饭,随后出发。”
夜『色』下,山林中,曾孝长和邹家全率领十几名战士扛着武器弹『药』赶来,志强母子紧紧跟随,在山岭上停下后,让孝勇在远处站岗,轻声交代志强几句后,兄弟俩隐身在两棵大树后,两人暂时还不能同新战士们见面,飞舞的大雪一下子就将他们的脚印掩盖。
孝勇轻喝声传来:“谁?”
“我,大江。”潘大江抱着婴儿和小英率领二十名新战士跑来。
志强立即上前交给他一把手枪说:“姐夫,马上把这些东西带去,天亮前必须到达目的地。快跟我走!”
潘大江急促地:“快,接过他们手上的东西。”
新战士们立刻从永吉他们的肩上接过武器弹『药』,小英上来搀扶着母亲,跟随志强消失在前面的山林里……
兄弟俩从大树后出来说:“走!”大家又迅速返回天龙山。
清晨,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大地一片洁白。曾孝长将双枪『插』在腰间走出门来,邹家全也是双枪都带着跟随出来,他担忧地:“哥,我还是跟着你吧。”
曾孝长说:“不行,你只能远远地观察,要是我出了事,你必须马上回来,带着战士们和小虎会合。记住,这是命令,必须无条件执行。”
母亲忧心忡忡地:“孝长,怎么不让孝勇他们一起去?”
“妈,这是纪律,我们的同志和碧云一样,时刻都处于危险之中,少一个人认识他,他就多一分安全。家全,走吧。”
曾孝长和邹家全大步上山,母亲和春儿抱着婴儿望着在飞雪中远去的兄弟俩,心头多少涌出一些悲壮,家中刚刚失去一位亲人,现在兄弟俩又要去见曾不相识的人,其中的危险没有人知道,兄弟俩这一去,不知道是否还能平安回来。
兄弟俩来到离城十里的岔路口,抬头瞧了一眼半山腰的小庙宇,因大雪下了一夜,路上的行人非常稀少,上山的石阶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积雪,没有一个脚印,证明没有人上山,又看了一下表,十点还差二十分。
曾孝长冲邹家全点了下头,向山上走出。
邹家全扫了一眼四下无人,扭断路边的一棵小树枝,退着迅速边上山边扫平自己留在雪地上的脚印,隐身在一棵树后注视着县城的方向,附近的田野村庄都没有出现异常的情况,这让他多少放了点心,但紧接着心提了起来,三名国军的身影出现在前方的石板道上,他迅速『插』出双枪。
当看到其中一人一拐一拐的脚步时,邹家全不用再仔细看就知道是谁了,他的枪口对准了三人,又犹豫地再看远方,没有看到其他人影,然后又盯着三人,他们怎么在这个时候来这里?难道他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