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毅说:“我虽然是营长,但根本不明白他们兄弟俩的用意,并且也是遵照他俩的命令站在这的,再加上他们俩让我暂时不宣布任命,战士们又都不知道他俩的身份,我怎么能下命令解散?”
郭团长便走到兄弟俩跟前,小声地:“我是团长,可以代替你俩下命令吧?”
王小伟威严而又洪亮地:“稍息,立正,解散!”
战士们如释重负地解散开来,兄弟俩一齐转身,跑步冲向宿舍,郭团长和两名女军人、及邹毅他们赶紧追了上去……
战士们立即叫道:“他俩是谁呀,够牛的。”
“在这两人手下,我们可得小心点了。”
“哎,那两个漂亮的女兵是来干什么的?”
“今天我们连里出怪事了,先来了两个厉害的男干部,后来了两个漂亮的女医生,肯定有好戏看了哦。”
六名捣蛋兵却聚集在一起,小声地交谈起来……
兄弟俩冲进宿舍,赶紧用『毛』巾捂着鼻子,眼泪都出来了。
郭团长他们跟进来,他好笑地:“你们兄弟俩真让我服了。”
王坚关切地:“没事吧,你俩的身份没宣布,搞得我们都不敢下命令。”
两名女军人跑进来,焦急地:“千万别擦,不然会破皮感染的。”
“我给你俩打一针。”
王小伟哭笑不得地:“我的妈呀,好痒儿。多亏两位漂亮的医生帮我们兄弟俩解围,不然还真的憋不下去了。”
王大伟气得骂道:“这两只该死的蜜蜂,这么多的人不去叮,偏偏跟我们兄弟俩过不去,差点让我俩出丑。”
两名女军人用注『射』器抽『药』水,笑着说:“你俩脸上是不是擦了雪花膏之类的东西?”
“对,而且肯定是带花香味的,不然蜜蜂不会叮在你俩脸上不走。”
“哈哈!”邹毅他们明白地笑了。
王大伟伸手就打了一下弟弟的头说:“小伟,都是你害的,你自己抹雪花膏,还往我脸上抹,这下惨了吧。”
王小伟哭丧着脸道:“我抹了几年啦,都没被蜜蜂叮,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郭团长笑道:“小伟,大伟,这就是你们兄弟俩让我们请来的赵医生和李护士,情况我都介绍了。一连长,你们可要好好关照。”
罗文斌立正道:“是!”
李护士盯着兄弟俩惊讶地:“你们俩就是四年前在战场上结成了生死友谊的哥俩?”
王小伟调皮地:“哟,你这个小丫头还知道我们?”
李护士生气地:“谁是小丫头,你比我大几岁呀。”
王小伟笑道:“别生气,不是小丫头,是小妹妹行了吧。”
赵医生和李护士给兄弟俩打屁股针,笑着说:“你俩真够坚强的,我从战士们的眼睛里看到了佩服。”
“对,让我也很受感动。”
王大伟笑道:“别夸了,我们也是被那几个了捣蛋兵『逼』的。团长,我俩该出去带战士们继续训练了,你宣布任命吧。”
郭团长说:“你们去吧,我得去其他连里看看。”
罗文斌说:“指导员,你帮小伟和大伟把铺安排到一班和四班去,把连里的情况详细介绍给两位医生听,我去集合队伍。”
曾援朝点头道:“行!”
邹毅、王坚、罗文斌和兄弟俩送走郭团长后重新来到『操』场,一连全体集合后,邹毅站在队伍前说:“同志们,我向大家宣布师部命令,任命王小伟同志为一连一排长,任命王大伟同志为一连二排长。”
兄弟俩立正向战士们敬礼,战士们的脸上立即『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王坚说:“他们兄弟俩的故事你们都听过,自卫反击战的一等功臣,也是你们一连永远的骄傲,在这里我就不重复了。”
罗文斌立即命令道:“各排带开,分班继续训练。”
兄弟俩和另一名排长立即下达了口令,将排里的战士跑步带开,然后由班长带着战士们训练,自己站在一旁看着。说来也怪,战士们的精神面貌变了,一举一动都完全达到了一名士兵的要求,连六个捣蛋兵的表情和动作都认真得很……
邹毅他们立正站在一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训练结束后,兄弟俩走到邹毅他们跟前轻声地交谈,说六个捣蛋兵不是不懂得训练的要求,还是思想在作怪,今后要充分掌握他们的思想动态,才能对症下『药』,只要把他们六个人的问题解决了,全连战士的思想和训练就会上一个台阶。
这时,六名捣蛋兵一起过来盯着兄弟俩问道:“排长,你们兄弟俩够牛的,我们佩服。”
“对,蜜蜂叮在鼻子上动都不动一下,这种表现是不是就是钢铁战士?”
“你们肯定会说,我们是战士,就应该象钢铁一样硬,对不对?”
“不对,两位排长一定会说,蜜蜂叮一口算什么,根本就不痛……”
王小伟吼道:“放你们的狗屁,除非你是块木头,才不知道痛,老子眼泪都痛出来了。”
六名捣蛋兵一愣,一齐瞪着王小伟。
王小伟喝道:“瞪什么眼,要不要我去抓只蜜蜂来叮你们一下试试,你们要是不流眼泪,我叫你们老子。”
六名捣蛋兵一惊,高长河慌忙地:“排长,我们、洗澡去了。”他领着五人赶紧走了。
罗文斌愣愣地:“怪了,小伟,你敢这样骂他们都不还嘴,这一个星期来我们只要一开口,他们就说什么大道理早就听过了,上次我骂他们是一群捣蛋兵,他们对着我就吼,说我污辱他们的人格,什么法律呀、士兵条例都搬出来了,多亏指导员来帮我解围,气得我差点吐血。”
邹毅恍然大悟地:“我明白了,他们不是不懂道理,还是需要一种真实的感受。如果今天换成了别人,一定不会象小伟这样回答他们,还是会讲一些什么战士要坚强之类的话,这样的话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虚伪,还小伟的回答才是心里真实的感受,所以他们很吃惊,也就没有反驳的理由,只能认输。我这样分析对吗?”
王坚说:“这也算是一种理解吧,看来小伟的分析是对的。”
王小伟笑道:“我可没想这么多,只是很直接地回答他们,本来我也不想发火,但看到他们那种藐视的目光,我就有气。”
王大伟说:“营长说得对,对这些城市兵来说,他们需要的是勾通,还不是说教。小伟,那个高长河是这帮人里的头,你可得费点神啦。”
王小伟瞧着罗文斌问道:“连长,打人肯定是以他为首吧?”
罗文斌说:“对,几次打人都是他带的头,班长和战士们只要开口说他们,他们冲上去就打,别说新兵,连老兵们都怕了他们。这个高长河真是胆大包天,上次我纠正他训练中的错误时,用脚踢了一下他的脚跟,他差点都敢跟我动拳头。”
王小伟说:“那一班长不是更加闷气了,班里有一个如此强横不讲理的兵,谁都受不了啊。”
罗文斌说:“你这么一说,我到想起一件事,这几天吃饭时只要我们连干部一走,他们几个都会趁机刁难一班长,故意把半个馒头粘些口水、或将半碗米饭倒上满满一碗汤,然后倒给班长,班长要是不吃,他们就会喊叫,说班长浪费粮食,我们要是赶来,他们就反咬一口,说自己的东西都吃完了,是班长自己剩下的,战士们当面又不敢说,背后却怪我们纵容他们。”
邹毅说:“一班长是农村人,训练上是尖子,但这个星期被这几个新兵害惨了,要不是我们做思想工作让他忍着,恐怕早就打翻了天。”
王坚说:“老兵们已经向我们反映过好几次了,还说要是我们不敢管,他们也要动手了,我们只能强制命令老兵们要有耐心,不然真的会揍他们了。”
罗文斌内疚地:“在这件事情上,我真是无能,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得,讲道理他们又不听,我和指导员苦口婆心找他们谈话,你们猜怎么着,他们要么就狡辩,话比我们说的还多,要么就闭口不言,我们口都说干了,他们理都不理,转身就又干上了,我们是真没法了,只能一到吃饭时就坐在那里不动,等他们全吃完了才走。”
王大伟奇怪地:“他们为什么这样仇视一班长,一定有原因吧。”
罗文斌说:“他们来的第一天,高长河将没有吃完的半个馒头丢在桌上就走,一班长批评他浪费粮食,就这么一句话结了仇。”
王小伟说:“等会吃晚饭时,你们都走,我到要看看他们是怎样整一班长的。”
邹毅担心地:“小伟,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发生冲突,否则会加深他们和一班长的矛盾,连你也会搭上。”
王小伟说:“我会注意的。”
王坚说:“那好,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和营长去二连和三连转转。”
罗文斌和兄弟俩送走邹毅和王坚后,他小声地:“小伟,当我听说你俩要回来时,心里高兴得要死。当年你俩走得匆忙,我本想让你讲一讲老头子和陆猛子打仗的故事,可你俩说走就走了,这次回来你得抽空全部讲给我听,行吗?”
王小伟愣愣地:“连长,你怎么象个小孩似的,喜欢听打仗的故事。你不是也打过仗嘛,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兴趣听别人的战斗故事。”
罗文斌恼火地:“你才是个『毛』孩子呢,我比你大四岁,你少在我面前装老大。那些故事我爱听,怎么啦,你不说我命令你说。”
王大伟笑道:“小伟,连长爱听,你就说嘛。”
王小伟无奈地:“好好好,我有空就说给你听,这下行了吧。”
罗文斌笑道:“一言为定,有空我就来找你,快去洗澡吧,我走了。”
王小伟瞧着走进连部的罗文斌,心里总是有着一种怪怪的感觉,邹毅和王坚、曾援朝已经确认是自己的哥哥,可罗文斌的父亲又是谁呢,在自己的记忆中老头子没有姓罗的战友呀,难道连长真的只是战友一重身份吗?
王大伟似乎听到了弟弟的心声,赶紧地:“别想这么多了,连长是不是你另外的哥哥,以后总会知道的,现在我俩的首要任务是搞好排里的军事训练,要是掉了链子,可就成大笑话了。”
“走,洗澡去。”王小志兄弟俩分别去一班和四班,当他走进一班宿舍时,一班长赶紧叫了声立正,其他战士都立即起身,高长河三人看了他一眼才起身。
王小伟笑道:“一班长,这段时间我就住在一班,以后我进来就不要喊立正了,大家随意吧。”然后走到临时在里头架设的单人床前,从包里拿出衣服和洗漱用品出去洗澡……
洗浴间里,王小伟与一同洗澡的哥哥、连长和指导员交换了一下意见,认为对高长河他们要先攻心,再治本,抓住一点『逼』他们认错,让他们心服口服,然后才慢慢开导他们正确对待服兵役不是寻找出路,还是尽义务,使他们真正懂得做为战士的责任。
吃晚饭时,由于赵医生和李护士的到来,战士们的情趣高涨,边吃饭边不时地悄悄看两人一眼,食欲也好象猛增,米饭一下子就没了,炊事班赶紧又把馒头端了出来。连长他们按照事先的约定,陪着两位医生先走了,留下兄弟俩慢慢地坐在哪吃着馒头,两人也不正面去瞧高长河他们,只是用眼睛的余光不时地扫一眼……
没想到高长河真的玩起了小动作,他往半个馒头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后嘲笑地放在班长的碗里,起身端着碗就走……
王小伟迅速起身道:“高长河,请等一下。一班长,你碗里的半个馒头是你的吗?”
一班长起身气愤地:“不是,是高长河放在我碗里的。”
高长河骂道:“放你妈的屁,馒头在谁碗里就是谁的……”
王小伟威严地:“住口!高长河,骂人的话是你父母教的吗?如果真是你父母教的,就让他们写封信来证实一下,你可以天天对着我骂娘。”
高长河被一下子呛住了,扭头不敢正视排长。
罗文斌和曾援朝这时又走了进来,平静地注视着战士们。
王小伟瞅着在场的战士说:“你们证实一下,一班长碗里的半个馒头到底是谁的?”
战士们都站起身,却都不吱声。
王小伟忽地也往自己手中的半个馒头上吐上口水,上前放在高长河的碗里,笑着说:“你还有半个馒头没吃完,按规定,你必须吃完了才能走。”
高长河咬着牙,恼怒地:“这是你放进我碗里的。”
王小伟瞧着吃惊地站在那的战士们问道:“他说这半个馒头是我的,大家看到了吗?”
五个捣蛋兵站在高长河身后叫道:“我们都看到了,是你的,你小子别欺人太甚。”
王小伟微笑地:“我不只要听你们五个人的,而且要听大家的,我们是军人,实事求是是战士的良知,也是做人的根本,请大家一起说,这半个馒头是不是我的?”
战士们似乎已经觉得一排长在提醒着什么,大家齐声地:“是一排长的。”
王小伟说:“好,大家都说了真话,这半个馒头的确是我的。高长河,你对我的做法有什么意见?”
高长河恨恨地:“你污辱了我的人格,你必须道歉,否则我要你的命。”
王小伟严肃地:“好,高长河同志,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他立正敬礼。
高长河和五个同伴嘲讽地笑了。
王小伟平静地:“同志们,一班长碗里的半个馒头又是谁的?”
战士们齐声地:“高长河的。”
王小伟盯着他说:“高长河,你相信大家的话吗?如果你相信事实,就按你刚才对我的要求去做,如果你不承认这是事实,你可以离开,但你就是自己在践踏自己的人格,那你就是一个人渣,任何人都可以藐视你。”他抓起半个馒头狠狠地咬了下去,眼睛死死地瞪着高长河。
王大伟平静地坐在桌前没动,但眼睛也和连长他们一样,狠狠地瞪着高长河。
高长河的脸胀得通红,五个同伴推着他,小声地:“走呀,快走呀。”
战士们也都用眼睛瞪着他们,表情非常的气愤。
高长河用仇恨的目光瞪了王小伟一眼,转身向一班长敬礼,怒气地:“对不起。”并抓起班长碗里的半个馒头三口两中塞进嘴里,然后对着王小伟就冲了过来,在相撞的一一瞬间,没想到排长依然纹丝不动,自己反到退了两步,惊得他和五个同伴都不由得呆愣了一下,赶紧都从旁边溜走了。
一班长低头哭了,一个星期来的委屈今天终于解脱了。
曾援朝严肃地:“同志们,坚持真理是军人的天职,在这段时间里,你们不敢当面对我们说出真相,背后却怪我们纵容他们,歪风邪气占了上风。今天一排长用以恶治恶的方式迫使高长河同志在事实面前道歉,这种方法是我们没有想到的,却维护了真理,这是我们在今后的工作中要学习和借鉴的,希望大家在任何时候都要敢于同不良风气做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