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御风不是看不出,师兄对自己的特别,不是感觉不到师兄这些年对自己的守护,可她就是对他没有感觉,甚至对他的碰触,会有一种抗拒的心理。
“师妹,这个孩子……”左明宇轻笑,眯着眸子探试着南宫御风的肚子,将伤痛和失落掩藏在笑容之下。
南宫御风放下酒杯,打断了左明宇的话,“不是拓跋睿的。”
左明宇捏着酒杯的手,又紧了一分。
“……”那是谁的?他紧盯着南宫御风,却不敢问出口。他怕,刚才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若然,是那样,就算珠儿出了皇宫,又岂会回到自己身边?
南宫御风见左明宇只是看着自己,却不支声,挑了挑眉,轻问道:“师兄不问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左明宇垂下眸子,将眸中的那丝血痕很好地掩藏。
“我不想知道,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师兄……都会待他如已出。”他的话音,异常低沉,带着满满地惆怅和失落,还有那一股强压的克制。
他在克制自己的心,那里翻搅如泥,沸腾如要喷发的火山,他怕自己克制不住,会提着剑去找那个男人拼命。其实,早就猜到了是谁,不是吗?
对陪同师妹一起出征的人,除了自己,还有一个监军唐唯!
一想到唐唯,左明宇的眸色,又红了一分。任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珠儿最后选的人,会是那个整天跟她喝打喝杀,处处针锋相对的唐唯!!
“有师兄这句话,珠儿的心,就安了!”南宫御风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提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下去。她最怕师兄,会不认同唐唯,若是那样,自己怀有身孕的事,定然会传到拓跋睿耳中,怕是到那时,自己和唐唯没等逃出宫廷,就已被拓跋睿处死了。
左明宇勉强勾起一丝浅笑,“安了就好!”一仰脖子,他将手中的温酒,灌入口中。辛辣顺着喉咙如烈焰般,一路烧到心底,无端地将那心底的火焰,又添的暴烈了几分。
珠儿,你的心安了,可知师兄的心却是破了一个洞?
心底烈焰之下,一丝惆怅缠绕,灼伤左明宇的双眸!
南宫御风起身,扶着桌缘朝左明宇跪了下去,“珠儿代唐唯谢谢师兄成全!”她心中很感激师兄,这等成全,不仅保住了自己和孩子,也保住了唐唯……
左明宇神色一慌,连忙伸手扶起南宫御风,斥了声,“师妹,你这是做什么?”
“珠儿,心中感激师兄……”南宫御风噙着泪花抬眸,神色中一片感激。
“你我兄妹,那儿来这么多规矩?来,快坐下,站了好一会儿了,怕是腰酸了吧?”左明宇扶起南宫御风,按着她坐下,伸手体贴地替她捶着腰。
他对她的心疼,竟然多过憎恨?心底一丝苦笑滑过,原来,爱她,竟然可以看着她幸福,就好!
撤了南宫御风身前的酒杯,他捧了杯热茶给南宫御风,“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南宫御风接过,捧在手心,凑近唇边,轻抿了口。胆怯的眸子,微微闪烁地盯着已坐在自己对面的左明宇,怯怕地开口,“师兄,我还有件事……求你。”
左明宇的心一紧,既而,轻笑出声,“你说。”
“帮我做场戏,好吗?”南宫御风低声探询,眸中布满哀求。
左明宇蹙了蹙眉,替自己倒了杯酒,“什么戏?”
“釜底抽薪,暗度陈仓!”南宫御风浅笑出声,眸中精光闪闪。这是她想了好久,才想出的办法。
“什么意思?”左明宇捏着酒杯,轻抿了口,抬眸睇着南宫御风,轻问道。
“……”南宫御风但笑不语,只捧着手中的茶,凑近唇边,一口饮尽!
………………
行军两月,南宫御风的五万人马在淮阳北城与唐唯的十万大军汇合。
两军阵前,翁文杰单身上前参见。
“参见王爷!”
“翁都尉请起。”唐唯伸手扶起翁文杰,轻拍了拍他的肩。
翁文杰眸光一转,落到一侧披着白色狐裘一身男装的南宫御风,单膝跪地,“参见……风贵妃!”他的话微微顿了下,明显是对南宫御风的轻蔑。
南宫御风轻笑,睇着翁文杰道:“翁都尉客气了,叫我御风,便可。”她不便弯身,就没伸手扶翁文杰,一时到让翁文杰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军规严谨,文杰不敢造次。”翁文杰生硬回道,心底对南宫御风的轻蔑之色,更盛!
唐唯见两人之间气氛紧绷,忙笑着出面圆场,“那便叫风帅吧!”并伸手扶起了翁文杰,
“是,王爷!”翁文杰瞥了眼南宫御风,应道。
“风帅,十万大军,未将已带来,请主帅检阅。”翁文杰大手一挥,批着身后寻到十万雄赳赳的士兵,满脸的自豪。相比起南宫御风的五万人马,唐唯这十万大军,可说是训练有素,气势威武,让人一见,就会给出虎师之称的名号!
“唐王的军队,果然威武!”南宫御风轻笑赞许,一丝深情掩藏在眸底,如波如浪,涟漪不断!
唐唯大笑,调侃着南宫御风,“哈哈,风帅,说笑了!”
“既然,两军汇合,那我们就直捣洛阳,一举将北寒的奸贼,赶出大梁。”唐唯正了脸色,在寒风中,笑看着南宫御风,一丝宠溺隐藏在眸底,不于言表。
一月后,南宫御风和唐唯的兵马,直达洛阳。左明宇身为前锋,带着五千兵马,前去韩城探风。南宫御风此时已有九月身孕,随时待产。军中大事,已不便在参议,却又不可无故不议,而唐唯寻找夺帅之机,一点儿眉目也无,整日到是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夜半时分,南宫御风身披黑色狐裘,闪身进了德宣阁。
冷风闪入,唐唯神色一紧,提了剑,凝眉瞅着眼前门口的裹在黑披风里的人,待到看清来人,紧绷的神经明显松下,放下手中的剑,慌忙上前扶住南宫御风,轻斥了声,“小珠珠,你怎么来了?”
南宫御风坐下,拉住唐唯的手,蹙了秀眉,“唐唯,明日军议,我会跟师兄串通,以守为主,不会出兵攻打北寒,而你……”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唐唯打断南宫御风的话,眉眼中一片了然。
小珠珠生产在即,他必须尽快将她送离军营,以便待产。
南宫御风轻点头,拉着唐唯一同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到唐唯眼前,轻声嘱咐道:“你夺了我的主帅之印后,先命人打造这几样武器,我产子之后,破敌有用。”
“这是什么?”唐唯展开手中的宣纸,一时眉色紧凝。纸上绘画着几样器具,他粗粗一看,就知道是杀敌破阵的好利器,只是,为何还要酿酒?而且数量却是如此之大?
还有这块石头,是什么东西?竟然,还要开炉炼造?
南宫御风握紧唐唯的手,一脸的凝重,“你别管,只要按这图上绘的做,便是了。”
“好,我听你的。”唐唯的神色怔了一秒,将宣纸收入怀中,轻轻将南宫御风拥进怀中。
“还有……”南宫御风窝在唐唯怀中,那紧蹙的眉宇,一刻却是没有舒展。她要在生产前,将一切都布置好,更是乘着这段天寒的气节,在敌人松懈的时候,赶造一批武器。
“怎么了?”唐唯低眉探询,将南宫御风拥的更紧。
“翁都尉对我意见颇大,我希望……你能消除我和他之间的隔阂,让他为我所用。”南宫御风抬眸,看着唐唯,军心不合,势必影响战事,她不想有这等后顾之忧。
唐唯宠溺轻笑,刮了下南宫御风的鼻子,“小珠珠,不要想这么多,一切有我在;我虽不能撑起整个天下,但我唐唯只想为你撑起一片天,不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到你一分。”
他的唇间还荡漾着一丝暖笑,却是对南宫御风的爱,一分也不掩藏。
南宫御风点头,窝进唐唯怀中,紧蹙的眉宇,稍稍舒展了一分,“嗯!等战败了北寒,我们就带着孩子和我爹,去寻你娘和你爹,好吗?”
“到此时,还分你我吗?”唐唯勾起南宫御风的下巴,撅着嘴挪揄道。
南宫御风俏脸一红,蹭开唐唯的手指,将头埋的低低地,娇羞一声,“我,我还没跟你拜堂了……”
唐唯捉住南宫御风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着,“不管拜不拜堂,你都是我唐唯认定的女人,你跑不掉的!”
南宫御风了恼,反唇相讥,“你欺负我是个大肚婆,是吗?”
唐唯捏了捏南宫御风的俏鼻,顺势啄了口南宫御风的唇,“就是欺负你是个大肚婆,又怎样?”
南宫御风一把挥开唐唯的脸,怒嗔一声,“哼!你别得意,我告诉你,等孩子一出世,我天天在他耳边念你的坏,嘿嘿,等他长大了,我让他对付你。”
她抚摸着圆圆地肚子,脸上挂着坏笑。
唐唯的脸一下子成了苦瓜,“小珠珠,你怎么这么坏?我只欺负你一下,你用得着这么狠,念我一辈子吗?”笑意在他眼底浮现,总觉得眼前的幸福,犹如昙花一现!
“谁念你一辈子了?不害臊!”南宫御风嗔一声,钻进唐唯怀中,将滚烫的脸颊贴紧唐唯的胸口。他的心跳,很平稳,一下一下地,总能让她感到安逸。
“你呀,你说要天天念着我的……”唐唯拥紧唐唯,嬉声调笑。
“我没说,你听错了!”南宫御风伸手环上唐唯的腰,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小珠珠,不能当着孩子的面撒谎,不然孩子会有样学样的。”唐唯难得地正了脸色,抚摸南宫御风肚子的手,却是柔腻无限,他的眼中,也有一种笑,叫幸福,仰或是希望……
“学也是学我的,才不会学你,爱耍贫嘴。”南宫御风轻声回驳,嘴角的笑越发地括大了一分。
唐唯脸色一暗,勾起南宫御风的脸,“我这是嘴甜,什么贫嘴?你怎么这样说你家男人,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唐唯……”南宫御风斥一声,却发觉唐唯的唇,猛地压下,堵住自己的唇,淹没了自己的声息……
隔日,军议上,南宫御风和翁文杰化身为两派,南宫御风主守,而翁文杰却主攻,两方争持不下,左明宇看不下去,拔剑单挑翁文杰,翁文杰不甘示弱,两人当着所有将士的面,在军议厅打了个天昏地暗。
最后唐唯看不下去,以监军之权,重罚了左明宇,顺势怪罪南宫御风领兵无道,一举夺了她的帅印,罢免了他所有军权!
南宫御风人马少,只有唐唯人马的一半儿,自是不干出面言词讨究;在说了,他们身为血性男儿,谁愿意被一个女人统领?更另说,他们的将军左明宇,都没发话要他们闹事,他们也不敢违抗军令!
唐唯掌权后,也并未向翁文杰要求的那样,心速发兵于韩城,而是开始冶炼一块奇怪的石头,还命所有军士,停下操练,竟开大肆酿酒?这到是让翁文杰越看越看不下去,一日三提,要领兵攻打韩城,却都被唐唯以众多借口推托。
一个月后,这一日,万里晴空,唐唯命人暗下传了翁文杰,只令他独身一人,到城外的袁府与之相见。
翁文杰被人带进袁府后,并未进主厅,而是笔直进了内阁。他心中有疑惑,却碍于面子,不敢轻易问出口。
湘阁
翁文杰被人带到湘阁圆门前,那侍仆就转身退下,只说王爷在阁内等他。
他跨步而进,却见唐唯怀中抱着一个孩子,正在逗弄着。
“王爷,您让人传卑职来……”翁文杰脸上明显有恼意,单膝跪地,这礼行的也是心不在焉。
唐唯不理会翁文杰一脸的郁闷之气,起身抱着怀中的孩子,递给翁文杰,“文杰,你抱抱!”
“这……”翁文杰紧紧盯着怀中的软软面色发红的孩子,他的脸色更加地暗沉。一双虎目中明显有一股火焰在燃烧,身子也跟着紧绷地微微颤抖。
早知道王爷懦弱无能,原以为此次带兵攻打北寒,会是他翻身的好机会,却不想……竟在此,儿女情长了!!
“怎么?手软了?”唐唯抿了口香茗,看着翁文杰变黑的脸色,轻笑出声。
“不是……”翁文杰一怔,连忙正了身子,将手中小小的婴儿,抱的紧紧地。
唐唯面色一缓,放下手中的香茗,伸手扶起翁文杰,“这就好,给他取个名字吧!”他朝翁文杰使了个眼色,顺势伸手慈爱地抚摸了下孩子嫩嫩的小脸。
“王爷?”翁文杰声色一紧,面露尴尬。他是武将,怎会取名字?且,怀中这个孩子来历不明,到是叫他心下疑惑不已。
唐唯食指勾着婴儿小小的手指,一丝幸福的笑,在嘴角绽放。轻瞟了眼身前拘谨不安的翁文杰,收了戏弄的心,正色道:“有什么,就问吧!别腾腾吐吐,憋在心里也难受。”
翁文杰神然明显一诧,既而重重吐出一口气,大声问道:“那就恕卑职无理了,敢问王爷,这孩子,可是风贵妃和皇上生的皇子?”不是他要如此一说,只因屏风上那件白色狐裘出卖了一切。
唐唯神色明显一暗,盯着翁文杰,勾唇浅笑,“你认为,风贵妃跟皇上能生出如此之大的皇子吗?”
“那……”翁文杰剑眉一蹙,一时无语。确实,风贵妃进宫不过四月有余,要是与皇上有了孩子,也不该此时出生啊?这孩子一看,就是足月出生……
他想到这里,神色一颤,脸色瞬时煞白!
不是皇上的,莫不是风贵妃跟人偷情,才会生下这个孩子?
“……”唐唯只顾逗弄着孩子,仿佛未注意到翁文杰变白的脸色。
一刻的诧异,翁文杰盯着怀中的孩子,颤问道:“王爷,这,这不会是……”
“是本王和御风的孩子。”唐唯倏然抬眸,一声轻语,却是惊的翁文杰瞠大双眸,成了僵尸。
“瞧你?!将翁都尉吓的,脸都白了。”两身后陡然传来一声较为虚弱的声音,是南宫御风!
唐唯面色一紧,旋身搀住身后的南宫御风,轻斥一声,“小珠珠,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天寒,冻着了,可不好。”
南宫御风拍拍唐唯的手,眉眼中染了一丝身为母亲的光彩,“我没事,你让素梅多加两个火炉,就行了!”
翁文杰傻傻地看着眼前一幕,连呼吸都不敢轻吐一下。眼前的这对璧人,让他看着怎么,这么刺眼了?
南宫御风察觉到翁文杰的异样,盯着他轻声逗弄道:“翁都尉抱着小儿,可觉得手酸了?”
翁文杰猛然惊醒,抱紧怀中的孩子,尴尬地道:“没,没有……”
南宫御风看了眼身侧紧拥着自己的唐唯,顺手掐了把他缠在腰间的手,唐唯吃痛,手刚撤离,南宫御风就脱离了他的掌控。
“那便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南宫御风走到翁文杰身前,笑看着他,轻道。
“这,这……”翁文杰面色一窘,憋的满脸通红。南宫御风虽是刚生产,面露虚弱之色,可就这样只将发丝放下,让人看着就有种无法逼视的美感。
翁文杰不敢与之对视,对于美人来说,他从来都是羞怯的。
“……”南宫御风眨着眸轻笑,只这娇媚的神然落在唐唯眼中,顿时让满面寒霜。他身子一闪,轻轻拥过南宫御风,侧身挤在了南宫御风与翁文杰之间,大手更是霸道地紧扣住南宫御风的腰肢,让她无法动弹。
他的女人,怎么允许别的男人,偷看一眼?
南宫御风翻了翻白眼,又伸手掐了唐唯一下,是狠狠地那种。唐唯龇了龇牙,硬是忍着,就是霸道地不松开圈在南宫御风腰间的手。南宫御风无语,只能就这样被唐唯半吊在怀中,动都不能动一下。
两人之间这暗下的动作,自是没让翁文杰看出来。亲密的相拥,落在翁文杰眼中,已是让他目眩,更别说王爷脸上这堆的满满地宠溺之笑,他又不是傻子,看不出来王爷对怀中的这个女人,很特别,很有占有味道吗?
翁文杰虽是一成不变的人,但此时,还是很识趣。
单膝跪地,他将怀中的婴儿递到唐唯身前,婉拒道:“王爷,卑职担当不起。”
“快起来,都是自家人,还跪什么?”南宫御风看着翁文杰高举着自己的孩子,心下一急,不等唐唯开口,就连声让翁文杰起声。
“娘娘……”翁文杰神色一怔,盯着南宫御风,蹙紧了眉宇。
南宫御风见自己失态,连忙正了声色,对翁文杰斥了声,“别叫我娘娘,还是叫我御风吧,亲切些!”
“可是……”翁文杰心中还有疑惑,一想南宫御风身为风贵妃,还是拓跋睿的妃子,心下就沉重了起来。更别说,现在跟王爷还有了孩子,这可怎么办?
南宫御风打断翁文杰的话,淡声接道:“御风打败北寒,就不在是宫中之人。”
“王妃?!”翁文杰凝眉问一声,只是如此的话,不是害了王爷吗?
“……”南宫御风轻笑出声,为翁文杰的可爱模样。
唐唯稳住怀不笑的颤身的南宫御风,盯着翁文杰,笑道:“文杰,等打完这一仗,大梁就不在有唐王,更没有唐王妃。”既而,用眼神示意翁文杰起身。
“王爷,你的意思……”翁文杰起身,神色却是越加地疑惑。听王爷的意思,莫不是不做唐王了?他的心一颤,一股失落蔓延。他跟随王爷五年,可说是王爷一手提拔,若王爷不在是王爷,那他又该何去何从?
唐唯看着翁文杰眼中担忧,宠溺地拥紧怀中的南宫御风,轻勾唇角道:“你也知道本王不只唐王这一个身份,本王也是魅宫的宫主,而御风她,是灵上宫的宫主,我们自小就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