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城楼上传来了阵爽朗的干笑声,拓跋睿银色戎装裹身,笑看着城楼下的南宫御风。
“南宫御风你叛国助敌,该当何罪?”拓跋睿敛笑,一声低喝,君王之威不容人藐视。
“我南宫御风一介女流,岂有本事叛国?今日,不过是借北寒之兵,让皇上放了太子,罢了!”南宫御风噙笑轻对,神情无畏。
她的眸光一闪,就落在吊在城楼上的北辰昊身上。北辰昊虚弱地眼开眸子,昏暗的眸中有一丝光亮闪过……
御风说话果然算数,今日就算死在这城楼之上,心,也足亦!!
“除非,你乖乖回到我身边!”拓跋睿俯视着脚底的南宫御风,唇角的笑如凛冽的冷风,深深化开南宫御风的心。
他对自己的禁锢,依然如旧!!
缓缓地,城楼上又吊起了一个人……
南宫御风的眸子瞬间愤怒,一声怒吼,“拓跋睿,你卑鄙!”
“朕说过,你逃不掉的,懂吗?”拓跋睿挑眉,冷笑不已。这冰冷的声音,如尖锐的利刃,瞬间剖解的南宫御风无处可逃。
“拓跋睿?!!”
她怒骂着,凌乱如火的眼神,璀璨如魅;可眼底的挣扎却深深地像一条血痕,让拓跋睿一瞬轻挑了唇角。
“怎么样?入宫为妃,还是看着他们死,你自己选择!”拓跋睿轻描淡写地问着,‘咻’的一声,北辰昊一声闷哼,鲜血顺着城墙,蜿蜒而下……
“……”南宫御风看着,双目染血!!
“拓跋睿……你拿我们……我们来威胁御风,要……她入……你皇宫,你真是卑鄙!你这样做,只会……让她更恨你……更藐视你……”左明宇低低地笑开,身上的痛,那及得上底下爱人心中的挣扎?
不管她今日是为谁而来,他都不希望那个魔鬼拓跋睿,得到她!!
他不会爱人,更学不会爱人,珠儿这般七窍玲珑般的女子,怎可以被他这个卑鄙小人给玷污了?
她的清澈,谁也不该染指!!
‘咻!’冷风滑过,左明宇的笑声嘎然而止,伴着一声闷哼,他胸口一支箭,没入胸口……
第二支箭,闪着幽寒的冷光,轻轻地搭上了拓跋睿指尖的玄弓,朝着北辰昊的心脏处瞄准……
他在赌,赌小珠儿是否会为了这两个男人,最终妥协……
可另一方面,他又怕,他怕小珠儿的妥协,会让他妒忌如狂!!
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她可以挥军大梁,同样了为了他们的生存,她亦是可以牺牲自己终生幸福……
为什么,他从来都得不到她的正眼相看?得不到她的怜悯之情?
玄弓在他温润修长的指尖,一分分地拉紧,他的心同样挣扎着,那种生死一线的挣扎,折磨的他快要疯了。这一箭射出去,他和小珠儿,是不是在也走不到一起?
“拓跋睿,你放了他们,只要你放了他们,我入你皇宫为妃!”南宫御风看着拓跋睿冷硬的脸庞,心如枯木般哀竭!
拓跋睿的神情一紧,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酣战。他缓缓收弓,他知道,他赢了比赛却输了小珠儿的心……
………………
三日后,北寒之兵退出大梁,拓跋睿迎娶南宫御风。
南宫御风一身大红嫁衣,端坐在喜轿里,缄默不语。
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到了落阳城门前,拓跋睿一身明皇龙袍,眉宇衬着喜色。
喜轿映入拓跋睿眼中,他缓步上前迎接,从大红花轿内牵出南宫御风,他的心竟是颤抖的厉害。他困了她三回,可这一次,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困住她一生……
“小珠儿,你终于是我的了……”拓跋睿一声喟叹,修长温润白皙的手指,轻轻挑开盖头……
南宫御风绝美的娇容,在阳光下泛着神圣不可亵渎的光泽。
她依然美的不可触摸,美的让人心惊!!
就如那第一眼,就拨打了他的心弦……
“御风,御风!!”北辰昊乞哀的唤叫,微微惊动了沉静如水的南宫御风。她的心颤抖一下,那死鱼般的眸光,有了一生机。
她抬头,寻声看去。
一身血泽的北辰昊,正被人架着朝自己的后方行去。
两人的眼光在空中交织,一刻,天地无光,时光停滞!!
“御风……”北辰昊喃喃唤着,眸中的酸涩伴着心疼,痴痴不离!
御风,你怎么这么傻?怎么可以为了我,就不要自己的幸福了?御风,御风……你如此对我北辰昊,可知北辰昊该以何为报?
心阵阵撕裂般地痛着,那冷风如凛冽的刀子,剜搅着他的心,像要将那颗苍痕的心,生生剥离!!
“带太子走!”南宫御风轻轻一笑,凄美如凋零的花儿,泣血一般……
“朕还没让他们走……”拓跋睿凉凉地声音,虽带着一丝笑意,却如一把利刃架在脖子上,冰意渗入,森寒入骨!
他的大手轻轻圈住南宫御风的腰,如风般的唇,那温润的笑意,眩人眼球,却是连一丝暖意,都没有!!
他恨南宫御风的自做主张,他恨小珠儿眼中对别人的温情,他恨她对自己的冷漠……
他只过,想让她记住,多放些心思在自己身上……
南宫御风凝眉看着他,眼中的不解,渐渐化为怒火!!
他这是要失信?
“给朕,一个不留!”轻柔如风的话,淡漠如尘,却骇惧人的身心。他的手指,看似无意地挑起南宫御风下巴,温润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一分分柔嫩的肌骨……
他要她的眼中,只准有他!!
瞬间,沙尘起,刀剑潇,尘落,北辰昊等人的脖子处架了十把钢刀……
“不要!”南宫御风神情一紧,抓住拓跋睿的手臂,慌乱无措。她的眸子狰狞着,闪着浓烈的渴求……
她已经放下了一切,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这个男人,从小就跟自己牵绊如今,一路走来,磕磕碰碰总也无法摆脱……
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孽缘?自己前生欠了他,此生穿越而来,是专为他而来吗?
“我入宫!”她沉下声音,声色暗哑。
“在不会离开?”拓跋睿的神色微紧中闪着欣喜。
“在不会!”南宫御风摇头,唇边浮上一丝璀璨的笑,虽美却凄凉!
“小珠儿……”
他的手指轻轻一抬,架在北辰昊脖子上的刀落下,随即他的唇轻轻地吻住眼底的娇艳,这一份柔软,让他喟叹的想落泪!!
失而复得,他瞬间觉得那颗空寂的心,填的满满地……
……………………
三年后,北寒雪宫
雪太后拄着凤头拐杖,遥遥看着皑皑白雪中那一抹褐色身影。
“唉!”雪太后一声叹息,本是犀利的眸子,映上一汪心疼。
“太后是在担心皇上?”身边的小宫女寻着雪太后的眼神看去,那一抹身影,牵扯的她心微痛!
皇上自从三年前回宫后,就不一样了!
对后宫嫔妃,冷淡如冰;一到下雪之时,他总会独自一个立在雪中,遥望着大梁方向,仿佛在期盼着什么人……
“唉!三年了,都过去三年了,他依然放不下她……”雪太后拂开小宫女的手,叹一声,自顾自地朝那抹身影走去。
“昊儿,天凉了!”雪太后立在北辰昊身后,佝偻的身子,在这皑皑白雪中,显的如此渺小,如此弱不禁风。
北辰昊回身,扶住雪太后,微蹙了剑眉,“母后,先回吧!儿臣,不冷!”他扶着雪太后往回走,心中惆怅如旧。
御风,御风……这三年,你过的可好?……
“还在想她?”雪太后顿下身子,轻咳了一声。
“她是个奇女子!!”北辰昊慌忙顺着雪太后的背,稍加快了脚底的步伐。
雪太后轻笑一声,眸底像是闪过一丝羡慕,“为了你,甘愿牺牲自己,对吗?”
北辰昊的脸色,微微黯然,神情顿了下,继而恢复。
他看着身边的雪太后,表情认真,浅润开口,“母后,你当年嫁给父皇时,是不是为了父皇,也可以做到侮蔑自己的清白,倒在另一个男人怀中,只为了成全自己爱的人?”
他的神情中显着期盼,三年来,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想要一个答案……
一个可以让他有理由去见她的答案!!
雪太后神色一颤,眸光渐渐变得涣散,“母后,从来没体会过……真正爱一个人,会是怎样的感觉!母后的一生,从生下来,就早已规划好了……心不心,爱不爱地,都跟母后无关!”
她凄凉一笑,这一生浮华如梦,如白驹过隙,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一生要的到底是什么?
年轻时也争过,也抢过,可若要像昊儿说的这般深刻的爱,她真的未曾体会过,因为她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尝试那些恩恩爱爱,她背后的家族将她交给那个男人时,她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关键……
如此想来,这一生,她一直都在为家族活着,从没有一天为自己活过!!
是可悲还是可叹?人间的真情是什么?真爱又是什么?
北寒的天如此之冷,怎可以暖得了人的心?
“所以,母后的心,才是冷的,就像这北寒千年不化的冰锋一样……”北辰昊薄唇轻冷一勾,那一抹凄凉,哀怨至心底。
雪太后顿下身,顺着北辰昊的眼神,看着远处那千年不化的冰锋,心好像骚动了一下。
“昊儿的心,被融化了,所以,要去救她,对吗?”她仰头看着北辰昊的侧脸,心中骤然浮上丝失落。昊儿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也可以展露他的男儿英豪之气!!
北辰昊的眸微微闪烁,垂下眸子,那眸子前所未有的深谙,“听说,大梁与南粤近年关系紧张,只要我北寒在后稍做挑拨,就定然会让两国燃起战事……”
“哼哼,到那时,我儿就可以率兵一举攻下大梁,以雪前耻!”雪太后蓦然抓紧北辰昊的手臂,犀利的眸中狠光大放。
谁说昊儿没有将三年前的侮辱放在心中?谁说他的心真的被融化了?北寒的男儿,怎可没有雄霸天下的野心?
北辰昊抬眸,那深谙的眸光,又无意地朝着大梁的方向看去……
此去大梁,只为红颜,白骨成堆,亦无悔!!
……………………
三月后,拓跋睿亲率二十万大军,横扫南粤十座城池,大军一路直逼南粤都城。
这一日,拓跋睿正在帐中指点围剿南粤都城之法,岂料,何亮慌慌张张冲进了营帐。
“皇上,不好了!北寒昊王抢走了珠妃娘娘!”何亮禀告完,匍匐在地上半天不敢爬起来。三年之中,珠妃娘娘已嫣然成为后宫之首。
皇上为了她,冷落三宫六院,直至皇嗣至今未有任何……
“撤军!”拓跋睿的脸色绷的铁青,额上青筋直暴。此次挥军南粤,就因她与赫连景是旧识,所以他不敢带上她。
他怕两军对垒,让自己放下屠刀的人,是她!!
韬光养晦三年,他为的就是雄霸天下,就是为了让她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他要她站在他身边,陪他看尽天下风光,享受万民敬仰!!
他要不到她的心,可以要她的人,就算她将来死了,在天下人的眼中,她依然是他拓跋睿的女人……
生不能同衾,死亦要同穴!!
所有人立在帐内,垂着头,没有一个人退去,传达拓跋睿的撤退令。
眼见着就要攻陷南粤,将南粤纳入大梁的羽翼,凭什么要为了一个女人而前功尽弃?他们带着将士们出生入死,不就是为了能一举拿下南粤吗?
“皇上,如今……”翁文杰刚一张口,顿时迎来拓跋睿一声怒喝,“朕说,撤兵!”
“……”一时间,帐内静谧的可怕。诡谲的气息环绕着每一个人,这种僵持的僵局,最终在拓跋睿暴戾的震喝声中,喧散!
大梁突然撤兵,让三月前才登基的南粤新皇晨帝,终于松了口气!!
赫连景怎么也不会想到,仅三年不见,大梁的病秧子皇帝拓跋睿,竟然可以如此厉害,仅以二十万兵马看似就要灭了他南粤;他如此魄力,就算此次退兵,难保他不会在卷土重来……
看来,他必须做好下一战的准备!!
三年的时间,早已将纯真善良的赫连景,磨砺成一个意气风发,深谋睿智威慑天下的君主!!
他犀利的眸中,是深邃不见底的寒潭;他此时的心,硬如石头,冰如寒棱!!
年少时的轻狂追逐,曾被他深深刻在心上无法忘怀的女子,在也无法挑起他那颗冰冷如石般心的波澜。
这便是君主,寡情薄义,心狠手辣才是为君之道!!
………………
落阳城,重阳楼
重阳楼今日店门紧闭,楼内静谧的连所有人的呼吸声都数的清楚。
若大的酒楼内,耸立着一批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他们的手中都紧握着月牙形的弯刀,将中间正独酌的男子护的水泄不通。
‘吱嘎!’一声,门被人从外推开,一股凛冽冷风过后,闪进几抹黑影。
“王,您要的人,属下带来了!!”为首的男子单膝跪地,卑微如蝼蚁。
“人了?”北辰昊神情一紧,却微沉了声,轻问。他看似不在意,只是那捏紧酒杯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欣喜。
“带上来!”那为首男子起身朝后一挥,就见门外被人抬起一人,正陷入昏迷中。
“御风!”北辰昊一声轻呼,在不顾自己尊贵的身份,旋风般伸手将昏迷中的南宫御风抱入了自己怀中。
“御风,真的是你!!三年了,你可知,我日夜都在思念你?”北辰昊痴痴看着怀中的南宫御风,仿佛置身于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酒楼内耸立的侍卫,知趣儿地悉数退出了酒楼,守在凛冽冷风的门外。
翌日,关外羊肠小道上,一队身披黑色斗篷腰悬月牙弯刀,护着中间一辆豪华沉重的马车,缓缓驶进皑皑白雪的尽头……
马车震荡中,一声嘤咛,南宫御风悠悠转醒。
北辰昊脸色一喜,更加紧拥住怀中的胶软。
“是你?”揉了柔涨痛的头,南宫御风睁开眸子,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是……北辰昊?他竟然……
北辰昊启唇轻柔一笑,“御风,这三年,让你受苦了!”
南宫御风微微一动,感觉被北辰昊抱的更紧,她面色一凌,轻斥一声,“太子,请自重!”微微挣开北辰昊的怀抱,她挨着车壁而坐。
北辰昊被南宫御风的抗拒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想他处心积虑地就是为了救她出大梁,可为何当诺言对现的一刻,她却没有即将要获得自由的喜悦?
“御风,你可是我的太子妃,我是为了你……”他凝眉开口,抓紧了南宫御风的手。
南宫御风干笑两声,眸中泛着嗤笑的冷嘲,“北国风萧,白骨成堆,只为红颜?北辰昊,枉我南宫御风当年那么欣赏你,没想到你不过……而而!”
她撇开身,不去看他。她不需要任何人救,这三年身在大梁,可她的心却无时无刻不在那一汪的桃花林中。她是逃不脱拓跋睿的控制,可她这三年在大梁也未是白呆,最起码,她寻到了治疗唐唯的六种药材,只要在得一味麒麟角,她就可功身而退,不在涉足江湖,不在步入朝堂一步。
可这傻子,为何要来救她?她只差一步,一步就可以拿到麒麟角了……他出来捣什么乱?她以为欠他的,那次都还清了……
“御风?……”北辰昊神情中有委屈,三年后的相遇,他想象过很多种见面的情景,怎么也不会想到,竟是这种冰冷的相处。没有喜悦,没有劫后余生的惊喜,也没有阔别多年后的热情……
御风对自己救她出大梁的做法,好像很是不满……
他眼中滑过一丝黯然,继而像是想到了什么,那眸子瞬间变得的阴鸷恐怖。莫非这三年时间,御风真的爱上了那拓跋睿?所以才会对自己的相救,如此反感,对吗?
两人之间冰冷的对持一直持续到进入北寒,依然没打破。南宫御风自有她心中的打算,她虽恼北辰昊坏了自己的好事,但接下来的事,却更是让她忧心。
如今的拓跋睿,在不似三年前那个在众国在受人嗤笑的病秧子,他手护重兵,精通兵法。三年时间里,他平内乱,战外患,从未有过败笔之记录。
三月前,他亲率二十万大军,一路南下,抢战了南粤十座城池,一举逼近南粤都城,让南粤新皇手足无措……
如今,北辰昊抢了他最在意的女人,他岂会善罢甘休?怕是,不要多长时间,他就会挥军北上……
雪园里,南宫御风拉紧身上的狐裘大敞。
北寒的雪是纯洁无暇的,孤傲的红梅在风雪中屹立而绽放,让南宫御风不仅多看了几眼。
这花,散发着一股子淡淡地寒傲之息,让人不仅佩服它傲雪怒放的气骨。
“御风,喜欢这花吗?”北辰昊不知何时来到南宫御风身后,南宫御风回头看他,几日不见,他的气色好像不怎么好,像是……疲劳过度!
“这可是北寒的国花,寒梅!!在最冷的季节开放,在灿烂中死去……”北辰昊修长的指尖捻过一支梅花放在鼻间轻嗅,神情沉醉。
南宫御风看着,轻轻地笑开。她还是不忍跟他置气,垂下眸子,轻叹一声,“你斗不过拓跋睿,你抢我来北寒,只会自取灭亡,懂吗?”她不忍心打击他,可她说的是事话。
“啪!”
清脆响亮,雪太后这一把掌明显用足了手劲儿。北辰昊心中一紧,想上前安抚南宫御风,却被雪太后狠戾地瞪了回去。
“这里是北寒的皇宫,就算是身为太子妃,也请你自重!”雪太后冷声叱责,狠狠跺着手中的凤头拐杖。南宫御风长他人威风,灭北寒之威,严重犯了她大忌!
只要是北寒的人,就算是拼尽体内最后一滴血,也定然不会将北寒拱手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