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帝下了马车,看着灯火通明的巷子,对宁王道:“真是好造化呀……”
宁王道:“那是当然。不过说真的,若是你当初想弄这个,你也弄不出来。”
南帝道:“倾全国之力,未必不可。”
“那你就落于路遥一乘了,”宁王笑道:“晋阳造这发电厂,并未动用国力与民力。民力如同鸡卵,若杀而取之,迟早枯竭,所以晋阳高明就高明在并未动用这民力上。”
成王妃见他来劲了,便笑道:“王兄请进去坐着说吧,快请!”
宁王笑嘻嘻的过来掺了南帝的手,一面往里走一面道:“但凡做这等基建的,前期那都是要投入巨大资金的,做商人的,也许看不到利,便放弃了,可是做一国不能放弃,为百姓更不能放弃,哪怕前期要亏上一二十年也得做啊……”
南帝其实明白宁王就跟小孩子似的,想要炫耀他的成就,晋阳的成就,顺势也是想打压他,让他明白自己与晋阳的差距,好老老实实的乖乖的安份守己,不要搞事情。
看来,宁王的心里,早已经将晋阳当成真正的家了。
南帝也不戳破,心中既好笑又心酸,便顺着他的话题道:“那要如何做,才能不损国力呢?!”
“银行,吸纳民间财力,贷款给电厂,电厂以后慢慢还款,而银行又能给存款的百姓结以利息,”宁王笑道:“如此,才叫两全齐美。”
南帝笑着道:“的确不错。”
做了这么久的帝王,虽然做不到杀伐果断,但至少表情滴水不漏还是能做出来的。
成王看了宁王一眼,过来对南帝道:“王兄,到了。”
南帝顺势落了坐,他居长,自然坐在上首,到此时他才真正的正视起成王妃来,成王妃不卑不亢的坐在那里,一直保持微笑不说话,然而身上的气势却是宁静淡然,存在感极强的,与以往那般只做附属的存在完全不同,她身上多了一丝别的说不清的东西。
“成王妃如今也有大变化啊,”南帝笑叹道。
成王妃笑道:“公主不拘我之出身,委以重任,才致有今日之变化。”
南帝笑笑不语。
宁王道:“都要吃晚饭了,宁王妃怎么还不来?!”
他拧下眉道:“我去看看……”说罢便匆匆去了。
南帝对成王道:“公主倒是信任你们,敢重用你们也罢了,还敢放心让你们接我来此,光这一点,就赢尽了天下人了,此等心胸,又不胡犯猜忌,的确是叫人心服口服的……”
“公主年纪虽幼,然而为人处事,算不上小器,”成王道:“公主她啊,是天之大才。”
南帝心中有点感慨。
宁王跑到后院,宁王妃一看到他眼睛就红了,也不说话,一直瘫坐在蒲团上。宁王一见她这样,就讽刺道:“做出丑事来的时候,倒不忏悔了,现在我知道了,却开始忏悔,放下吧,别污了佛祖之眼。”
宁王妃一听这话简直诛心,道:“我是不对,你知道了我心里也很慌,可是你总是不着家,我,我……”
她知道她自己是在找借口,可是内心里被首先搓磨的煎熬和自责茫然,也是极磨人的。
想了想竟是没脸说下去,只是呆呆的默默流泪。
以前回家吵嘴互相讽刺挖若是常有之事,而这次宁王妃却不大吵特吵了……
宁王看了也叹息不已,心软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哎,说这些也没用了,我知道你是一时糊涂,这件事情,我们先冷一冷便是,你也别自己折磨自己。”
“当时没想那般多,想的只是一时寂寞而已,如今却是没脸见人了,你竟还不生我的气?!”宁王妃诧异道。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等人?!”宁王翻了个白眼,语气也不好起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我们没有情,也有恩,我怎么也不会对你下杀手,喂,你对我的人品是真的一点也不了解,是吧?!”
你有个什么人品?!宁王妃心内吐糟,似乎有点不相信,道:“你真的一点也不生气!?”
“有什么可生气的,这件事发生了就发生了,此事我也有错,”宁王道:“当初我们是媒妁之言成的亲,比起王兄与王嫂之间的感情,我们之间实在谈不上多深的情爱,只不过是绑在一处罢了,如今你要拆,我自然不会拦着。不过此事得冷上一冷,才能和离……”
“和离?!”宁王妃苦涩一笑。
“不是现在,”宁王叹道:“我们家,还有你母族现在如今早就不是皇亲国戚了,若是你现在回到母族生活,只怕极难,而且也要饱受非议。跟着那个侍卫,更不成。不管如何,现在不成。”
宁王妃一怔,道:“你不恨我?!”
“恨你做什么?!”宁王叹道:“只是略有遗憾罢了,我们有缘无份。我不至于非恨不得你死的地步。”
宁王妃一听这话眼泪就扑簌簌的掉下来了,道:“……是我糊涂,之前一直不肯听王嫂的话,也不愿意学习些你感兴趣的东西,又对你百般挖苦,才致你总是不回家,我又……”
宁王听了默默不语,无奈道:“就在府上好好呆着,我不会让你现在出府去吃苦的,你也吃不了这个苦。那个侍卫,我有空要见上一见,放心,我又不会吃了他,我要他好好的敬重你,并且服侍你。以后我便只当你是我的妹妹也罢了。”
宁王妃一时之间内心五味陈杂,一开始是怕辱骂,责难,现在宁王却如此宽容,她的内心又备受愧疚所折磨。眼泪就一直停不下。
“莫哭了,先出去吃团圆饭吧,南帝来了,你现在还是宁王妃,总要出个面的,”宁王道。
宁王妃起了身,拉住他的胳膊,与他往外走。
走出了这一步,自知婚姻是名存实亡了,但她却拒绝不了这种好意,略心酸的道:“……好,兄长。以后,我只当你是兄长……”
宁王拍了拍她的手,见她现如今不过二十出头,还是个女孩的模样,也有点心疼她,道:“待以后时机成熟了,我便放你自由。前提是你能过得好,掌控自己生活的状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