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村避难所内,夜色浓厚,篝火旺盛,香气扑鼻的烤肉正被架在明晃晃的烈火上炙烤着,时不时滴落的油脂溅在燃烧的柴火上,在寂静的黑夜中爆发出令人陶醉的声响,张生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有多长的时间没有亲自上手烤制一片肥美的肉片了,在会隆市避难所中每天的一日三餐几乎都是那些生长周期较短的作物,或是那些易于照料的块茎类作物,像是土豆番薯这类作物便是经常出现在餐桌上的常客。
在丧尸肆虐下,畜牧业早就被摧毁得半点灰都不剩了,失去了对所在城市完全控制力的避难所又要到哪里找来新鲜肉食?因而,在会隆市避难所中,能够有资格享用肉食的,在张生的印象之中,也就只有避难所管理者以及他手下那几个亲近人士,至于像他们这样的拾荒者,尽管实力强大,个人生存能力也足以支撑他们在末世中摸爬滚打着过上不错的生活。
然而,这种居无定所的流浪生活却并非那些实力不足的普通人所能“享受”的,毕竟要长时间生活在周边潜伏着种种危险的避难所之外,基于此种原因,会隆市避难所中的大多数拾荒者都更加倾向于将自己的家人托付在安全区域,而与家人之间的情感纽带也就成了紧紧束缚他们的约束,拾荒者的个人实力强悍到避难所都无法随意指使,只是,身为人类,他们就必定会被亲情等所累赘所拖累......
“张生、张生,小妹你的名字有点少见啊——”
陈破云有些疑惑的挠挠头,“张生”这一奇怪的名字一听便不是本名,想来应该是这个女孩在末世中行走所用的假名而已,只不过,如今个性鲜明的假名却也是让陈破云来了点兴趣,到底是什么人才会选择用这种奇怪的名字作为假名的呢?虽说无论对方想用什么名字都不应该是自己所能管辖到的范围,可陈破云自认绝不会取这么一个在他看来有些无趣的假名。
只不过,已有好长时间没有吃过烤制食品的张生已经在香味扑鼻的烤肉开始了自己的奋战,此刻的她感到自己犹如一头永远都不会感到满足的饕餮一般,在肆无忌惮地吞吃着散发着无上香气的嫩滑烤肉,这一刻,世间的其他所有都败给了放在面前的、稍微有些烤焦了的兽肉......
陈银川和陈破云二人则是相视一笑,能够在这般荒郊野岭遇到一位活人可是难得的大好事,因为这就意味着此人所属的避难所在丧尸的侵袭下还留有余力,对于乐意看到人类一方势力不断扩大的两人来说,这何尝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呢?
酒足饭饱之后,在陈银川的迫切要求下,吃得红光满面的张生为二人讲起了自家避难所的日常状况,可是,在张生的描绘之中,她所属的会隆市避难所中出现的一个特殊情况,让陈银川和陈破云二人提起了些许兴趣——
那就是在会隆市避难所中新人类的数量只占有总人数的区区不到百分之十,也就是说,容纳了整整数万人的会隆市避难所所拥有的有生力量,仅仅只有三千人不到,而这一极其低下的数据不管怎么想都是极不寻常的!
在如今云江市完全公开进化药剂配方和制作工艺的前提下,一个数万人的大型避难所居然只有不到三千之数的新人类存在,而若是将如今已有十万人规模的超大型避难所,也即云江市避难所作为例子来说明的话,在不将新生一代的婴幼儿算入总数的前提下,云江市避难所足足有着多达六万人左右的新人类,也就是百分之六十左右的成功率,但是!
在这六万人中几乎没有年龄超过六十岁老人存在,因为普通人想要踏足进化的大道成为新人类的话,一副强健的身躯是必不可少,只有足够健康的身体才能在进化药剂的侵蚀之中保住神智清明,这是未来世界的人们早也得出的一大结论!要是剔除掉年老体衰的部分人群,云江市避难所中新人类的比例将要达到百分之八十七的恐怖数字,这么一对比的话,会隆市的情况就显得尤为反常了。
好在会隆市周边徘徊的丧尸数量还勉强处在可以应付的状态,避难所的位置也较为偏僻,其旧址本就远离城市中央的人群密集区域,加上周边易守难攻的地理环境,才让这区区不到三千人的兵力守下了会隆市避难所,也正因如此,会隆市避难所才有余力筛选出数支拾荒者小队前往外界搜罗材料等有用之物,而张生自然不用多说,她正是其中一支拾荒者小队的成员。
听完了张生对自己平时生活的描述和对避难所中阶级层次的介绍,陈银川那如利剑般笔直锋锐的眉毛微微皱起,光凭从张生口中得到的信息还是太过于残缺不全,唯有实事求是,前往会隆市避难所进行一次实地考察才能看出这位管理者到底在搞什么鬼!
在脑海中进行了一段思维风暴之后,陈银川的表情也随着变得严肃起来,只见他用黝黑深沉的眸子看向身旁的陈破云,而后缓缓说道:
“既然如此,云哥,明天天一亮你就跟着这位张生小姐去一趟会隆市避难所吧,如此低下的转化比绝对非同寻常,事关众多同胞的生命,我希望你尽快解决这件事,并找出导致此事发生的元凶!”
听罢,陈破云本人倒是没有表露出任何的不满,因为他同样知道低至百分之十的转化率代表着什么,若是此事放在云江市避难所之中,负责具体事项的相关人员怕不是得被老蒋从头撸到尾,没有任何理由,敢在事关整个避难所生死存亡的问题上找不自在的人,绑住四肢丢到外边喂丧尸都算是老蒋的仁慈喽。
但是,事情的另一位主角,也就是我们的拾荒者张生小姐可就有些不太乐意了,毕竟对方啥都不和自己商量就擅自安排了种种工作,这对于年纪还不过双十的张生来说,这就是赤裸裸的无视和欺压,而且光是这么一听就能知道这两人打算做的事情有多么的匪夷所思,居然想要在由管理者完全掌权的避难所中挑刺,这不就是“堂下和人状告本官”的真实写照么?
正当张生琢磨着怎么在临走前多带上两块熏肉之时,三言两语间已经定下了行动计划的剩下两人将矛头指向了她——
只听陈银川嘴角微微勾起,洪亮的声音顿时在张生的耳边响起:
“张生小姐,恕我直言,你有在听么?”
被陈银川这么一激,本就不想惹火烧身的张生顿时一阵语塞,不是,面前这人根本就没有和自己有过任何的商议,他凭什么自顾自地要求自己跟上他的节奏啊?!
而且身为拾荒者的自己自所以远离避难所远赴张家村,不正是为了在这周边搜寻一些值钱的物件带回去交差么?和这两人素未相识的自己,又凭什么要放下自己的工作去参与那一听就十分麻烦的计划呢?
脸上渐渐挂起了不耐烦的张生干脆别过脸去,冷冰冰地说道:
“不要把我算进你们的队伍里面,无论你们到底想要做些什么都与我无关,擅自给别人安排麻烦的事情,我想这并不是连名字都念不熟悉的你们该做的。”
只是,张生却没有想到,听到了她的话语,这个先前还在自说自话的男人好似被戳到了什么微妙的笑点一般,脸上的笑容不经意间一下全都显露了出来,将那张看起来有些惨白的脸庞变得有些滑稽,不过这乍然炸开的笑容竟是意料之外的具有感染力,就连内心封闭的张生都感觉一阵突然的悸动窜入她的心头,刹那间,她的心脏不争气地猛然跳动了起来,可是——
那名为陈银川的男人好不容易止住了满溢而出的笑意,只是那残留在其上的微妙笑容还是暴露了他那尚未平息下来的内心,正等张生开始对他的怪异反应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之时,比那万年坚冰还要寒冷刺骨、比那地底熔岩还要滚烫灼热的气息在一瞬间便从那人身上猛地爆发而出!
霎那间,历经过不少危险的张生只觉得自己堕入了无边的深渊之中,身周遍布着无法名状的巨大恐怖,仿佛光是稍微动作分毫就会某种恐怖的存在吞噬殆尽!
可怕至极的体验只是一眨眼间便如潮水般从张生的身上退去,那恐惧来得极快,退去得也快,可是仅仅是人类毫不在意的短暂时光,就险些让张生长久以来建立的所有心灵防线全数崩溃!眼前这个看似和善的男人,在他那副皮囊之下到底潜藏着何种可怕的生物?!
竟然光凭着刻意散发出来的气势就能让自己如坠魔窟,到底,到底这个男人是何方神圣?!
不给张生任何的思考时间,陈银川冲着她微微笑道:
“张生小姐,这可不是什么擅自安排,而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