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清晨的微光照耀在张家村避难所之时,恰逢在此新旧交接的时期,早也习惯了在此时间点醒来的张生揉着眼睛缓缓坐起身来,只见昨晚那团旺盛的篝火早也熄灭,留在原地的也只有一些仍在阴燃着的木柴在缓慢地释放着自己的温度,而那几大块被吊在火堆上的熏肉也已经不翼而飞,大概是被另外的两人收起了吧,张生边暗搓搓地观察了下四周的情况边思索着。
“你醒了,那就快点收拾东西——”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二人吓了张生一跳,等她定睛看去之时才发现,原来二人早也收拾好了自己所携带的行李,就连那几块她心心念念的熏肉都被牢牢地绑在了名为陈银川的男人背后,“是是是......”,张生敷衍的回应了两句,还有些睡眼朦胧的她循着昨夜的记忆随手捞起自己的篓筐固定在身后。
整个行云流水的过程中,她的目光甚至没有片刻放在那匡中的物件之上,似乎完全不在意里边存放着的东西是否会有所残缺。
这一点落到了陈银川和陈破云二人眼中却并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就算这位张生小姐昨天晚上还与自己处在剑拔弩张的紧张行事,事实上,哪怕张生打算在半夜偷偷溜走陈破云和陈银川二人也绝不会有任何的阻拦,毕竟先前所经历的一切难免会减低二人在她心中的评分,而之所以要带上张生一同前往会隆市,其最大的意义还是可以让对方发挥“地主”的优势给陈破云坐上些许的伪装,就像是过去在云江市避难所时做的一样。
尽管如今的陈破云绝对有着一人挑翻整座会隆市避难所的绝强实力,可是,同为人类一方,若是能以更为柔和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的话,不管是对于会隆市避难所或者是陈破云本人来说都有着不小的意义,而根据张生小姐昨晚给出的情报看来,现如今会隆市避难所的最强战力也仅仅只是能在实力稳压张生一头而已,可对于陈破云来说,所谓的最强战力也不过是弹指之间就将灰飞烟灭的炮灰蝼蚁。
因此,唯一需要担忧的也只有那些隐藏在表面之下的,独属于会隆市避难所那难以启齿的污秽琐事了,这些潜藏在光明底下的丑恶东西,也许就连陈破云都不一定能够将之彻底铲除,而在解决会隆市避难所的麻烦这一过程中,遇上一些小小的挫折也是不可避免的,没办法,谁让陈破云并不善于在寥寥数句话中找出对方的破绽和软肋呢?
不得不提一点的是,哪怕成为了所谓的拾荒者,张生和陈银川以及陈破云二人的实力差距还是大到了让人绝望的程度,君不见,在二人组看来,不过是闲庭信步般的速度就让自认实力已经在会隆市避难所中达到了顶点层次的张生差点拼了老命都赶不上,要不是与之同行的陈破云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窘迫,不然此时的她怕是要被远远甩在身后就连二人的背影都看不见喽。
在道路的分岔口,陈银川和另一边的二人道了声别,独自一人走上了前往新姚市的堂皇大道,不过是两三分钟的时间,他的身影便已然消失在了地平线之后,就连目力极佳的陈破云都无法再在视野所能及之处找到他的身影,更别提实力逊色许多的张生了。
只是短短数十个呼吸的时间,陈银川便在她的眼中化成了极度模糊不可见的人影,那些象征着此人的一切特征都缩成了看不见的小黑点......
陈破云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容,冲着矮了自己不知一个头的张生柔声说道:
“该走了。”
而张生则是双手抱在胸前,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烦闷闷地说道:
“哈,一句该走了,这就是我站在这里连着看着将近一分钟空气的回报么?”
“说得不错,对你来说,一句该走了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陈破云顿了顿,这还是他少见地正面回击他人的言语,在过去总是充当着和事佬这一地位的他曾几何时能够想到。
“你!你这家伙......”
张生涨红了脸,颤抖的手指直直指着面无表情的陈破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在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涌出喉头之时想起了昨晚自己毫无反抗之力便被制服的惨败经历,顿时,整个人的火气也随着意识到了天堑般的实力差距而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在实力远胜于自己的人面前抱怨吐槽的话,说不定更加会迎来对方的不屑与轻视。
就这样,二人的路途在一片无声之中开始了,而后又在嘈杂喧闹之中引来了属于自己的结尾。
在夕阳将要落入世界的尽头,黑夜和白天的交替之时,逢魔的黄昏一刻,会隆市避难所那摆满了拒马和铁丝网的大门前迎来了归家的拾荒者,而跟在自家拾荒者身后的,则是一位从未见过的陌生青年男人,据那人自己的介绍,他是来自远方金穗省一处名叫云江市避难所的幸存者,这次前来,似乎是想要前往与会隆市看起来没有半毛钱关系的新姚市。
越过了层层阻碍之后,二人毫不费力地走入了会隆市避难所之内,这里依山伴水,海拔较周边地区算得上高,地势也十分不错,因而在面对着大规模尸潮之时比起其他的避难所还是有着不小的优势,这也是为什么只需要区区不到三千人就能庇护整个会隆市避难所的原因之一了。
而首次前来避难所的陈破云则是被熟悉各种流程的张生带来了一位名叫“梅姨”的中年妇人面前,据梅姨自己所说,她负责登记拾荒者外出回归记录,以及从设立至今根本就没有用过的外来人员登记,梅姨笑呵呵地表示自从设立了有关外来人员的相关事项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有外来的幸存者来到了避难所之中,这可把梅姨给高兴坏了。
自从安排到了这么一个工作之后,梅姨每次能够遇到的也只是回归避难所的拾荒者,像是陈银川这般外来人士可真是就是十分罕见的了,更别提是从所谓的云江市避难所而来的!
作为过去时代消息较为灵通的那么一批人,在听到了陈破云出身自云江市避难所之后,见多识广的梅姨突然有些讶异地看向陈破云,先不提从云江市到会隆市这一路上可能遇到的种种危险,光是一路上脚底板生出的水泡估计都得让这人头疼上那么一会儿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从遥远之地来到了此处,来到了自己所负责的会隆市避难所之中,冥冥之中,梅姨突然预感到了某些大事可能要就此发生了......
毕竟眼前这位被叫做陈破云的年前小伙看起来可不简单呐,先不提从云江市避难所徒步来到此地的光辉战绩,光是在他身上隐约感觉到的让人放松下来的奇妙气息,就足以证明此人的特殊绝非偶然,而是各种必然所堆叠而成的结果。
还没聊上多久呢,平时被冠以“热心肠”美名的梅姨便已然给陈破云介绍起了这座占地面积足有数百平方公里的位于山脚下的避难所——
从避难所的大门进去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幸存者们那脏乱差、到处堆放着补给箱和吃剩的番薯土豆等块茎类植物碎块,而在越过占据整个避难所三分之一有效面积的幸存者营地之后,迎面而来的则是一整片绿绿绿的经济作物,这些生长周期极短的作物们在末世之中发挥出了及其重大的作用,无私地成了人类生存所需的重要食粮。
这些用于满足避难所内部需求的耕地面积就连梅姨都说不清到底有多少,只是模糊地知道凭借这些耕地产出的粮食甚至可以满足整个避难所的人们过上十天半个月的好日子,至于这个消息保不保真嘛,陈破云则是倾向于要眼见其实才行。
说到这里,陈破云突然出声打断了梅姨喋喋不休的话语,沉声问道:
“梅姨,我想问你一件事,为什么会隆市避难所内新人类的数量如此之低?”
“新人类的数量?哦,你是想说那些大头兵们吗?”,说罢,梅姨停下来仔细思索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
“听街坊们说,避难所里用来制作那什么进化药剂的东西供应不上了,至于别的嘛,倒是就不清楚了......”
“原料不够了么?这不可能才对啊......”
陈破云低声喃喃着,身为进化药剂配方提供者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用来制作进化药剂的原材料在末世之中的广泛存在,根本就不会出现供应不上的情况!
如此看来,这间会隆市避难所中的某些人,或是某些团体,似乎在谋划着什么——权力?财力?亦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