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郭叔能和我们团聚在一起的话,那该多好啊,每每想起记忆中的那位仁慈心善的老人,便会顺理成章地记起那间承载了他童年美好回忆的杂货店。
如今杂货店仍在,可经营着它的老人却是永远地离开了。
在他的记忆中,二者总是缺一不可,无论是刮风下雨,亦或是烈日高悬,每当他或是受父母所托,或是顺路而至,都能在那个熟悉的柜台后见到那位深深烙印在他的童年中的老人。
“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啊,郭叔......”
在蔚蓝的天空下,陈银川不禁仰头看向那无暇的蓝天,几朵白云将它点缀得更加美妙,耳边传来了绿叶飘落的声音,是风带来了它的悲鸣。
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随处可见鲜血流逝,尸体堆积,坏死的肢体被随意丢弃在战场上,浓烈的臭味发酵了许久在这一刻完全挥发出来,将他的鼻腔冲得有些难受。
环顾四周,映入眼里的只有苍茫和凄凉,满目唯有疮痍。
就在这时,忙碌了好一会儿的刘仁带着鼓鼓囊囊的口袋回来了,刚一走到陈银川身前,便发觉他眉头紧皱,望着这片凄惨的悲凉地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刘仁心中一颤,暗道:“这家伙不会也患上了心病了吧。”
他连忙走上前去,故意晃动着身上沙沙作响的口袋,而后神情欢快地揽上陈银川的肩膀,问道:
“嘿,想什么呢?”
陈银川收回放在远处的目光,转过头去看向刘仁,淡淡地说道:
“没事,我只是觉得是时候离开了,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也只是徒留伤感。”
离开?虽说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离开确实是唯一的选择,可如今队伍里又新添了一人,不知陈银川是否会因此而改变原先的计划。
想到这儿,刘仁将勾搭在陈银川身上的手臂放下来,随后疑惑地看着他,“我们要去哪?”
突的,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威压,逼迫的刘仁有些喘不过气,接着缓缓道:
“我想陪着云哥去一趟云江市的避难所,听说那边有不少的达官贵人。”
听罢,刘仁面色凝重,自昨晚起他就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这样一个身具国家性质的避难所,其防线的组成居然完全是靠着一些幸存者们的自发组织,甚至于完全没有一点官方力量的下场或是支援,这种事情发生在这么一个发达且理念开放的国度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现在,问题的谜底就要被揭开了,刘仁语气沉重地说道:“难道说,并非没有能力救援,而是所有的兵力都被派去营救这些身份显赫的家伙了吗?”
陈银川缓缓回应道:“恐怕事实就是如此,那些尚未完成进化的普通丧尸,面对发达的现代武器也不过是移动的靶子罢了,就算那些进行了多次异化的丧尸们,如果不是速魔这一分支下的异化体,想要在密集的火线下存活,根本就是痴人说梦的事情。
就算是生命层次得到了极大跃迁的暴君,倘若直面那些为了更有效地毁灭生物而被开发出来的重武器,也是难逃一死。”
“嘶,这可真的是......”刘仁欲言又止,一想到那些因此而丧生的无辜群众们,他的心中也不免升起几分愤恨。
陈银川收敛起因心绪激动而外泄的气势,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刘仁说道:
“总而言之,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确定好前往云江市的路线,尽可能地选择最简短同时相对安全的路线,这件事就交给我吧。至于刘仁兄你嘛,”
摩挲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陈银川目光锐利地投向刘仁,“作为一名私人司机,你的驾驶技术应该很娴熟才对吧?”
刘仁挠了挠脸颊,有些得意地说道:“呃,算是还不错吧。”刚想展示一下自己的辉煌战绩的他一听到陈银川接下来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就好,梁阳这边离着市里可是有好几百公里的,单靠两条腿可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更别提我们还得带够补给,要是开车过去的话确实会轻松一些。”
“喂喂喂,你怕不是在开玩笑吧!”
回想起那条位于南华县的省道,刘仁脸色一变,对于一名司机来说,让他去一条满是事故发生点的车道上长途跋涉个几百公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想的,他心里吐槽一句,随后连忙拉住转身欲走的陈银川,“不是,省道上边的路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先别提上面有没有丧尸拦路,光是那些横七竖八挡在上边的事故车就是个大问题了啊,更何况,这附近哪来的车给我们开啊?!”
陈银川轻咳两声,转过身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老气横秋地说道:“放心吧,我相信到时候以你娴熟的车技,这些都算不上是什么问题。”
“你这家伙,倒是体恤一下司机的辛苦啊!”
刘仁咬牙切齿地喊着,作势就要抓住他的头发狠狠薅两下,陈银川见状咳嗽一声,矮身躲过一劫,随后撒腿就跑,留给刘仁的,只有一个模糊的黑影和一句回荡在半空中的托辞,
“咳,我先去找点物资,回来再聊,回来再聊!”
......
独自一人行走在避难所内的陈银川久违地接到了ai的主动链接,“滴滴,请注意查收你的第二个任务——”
“终于来了,第二次的任务。”
将手上拿着的速食放好,他的意识熟练地潜入了脑海的深处,越过一段深邃的黑暗,陈银川如愿以偿地来到了平日里熟悉的虚无之中,和平常一样,懒洋洋地躺在安乐椅上的ai朝他招了招手。
陈银川心念一动,一张简陋的木凳便出现在他的身下,随手一挥,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便出现在他的手中,嗅着失真的气味,他举了举杯子,问道:
“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甫一嗅到这股熟悉的味道,原本还懒散地躺在安乐椅上的ai登时弹了起来,指着陈银川手中的咖啡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小子怎么也学会这招了?”
看着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ai,陈银川挑了挑眉,‘怎么,这很难么?’
“咔嚓”一下将脱臼的下巴按回原处,ai咂咂嘴,说道:
‘倒不是难不难的问题,关键是,现在这个时间段来得有点早了,按照我的预估来看,你应该是在第二次进阶为成熟体的时候才能熟练使用,看来那场晋升仪式可不简单啊。’
‘咳,扯得有点远了,回到我们的主题来,’
ai大手一挥,从虚无中调出一块银幕,随手一掏摸出一个老旧的放映仪,伴随着卡拉卡拉的齿轮转动声,一段精致的小人动画便跟着跃然于其上。
看着这滑稽怪诞的一幕,陈银川忍不住将刚刚喝进嘴里的怪味咖啡整口全都吐了出来,他忍俊不禁地问道:
‘你这家伙,天天浪费算力整这种花活,真不怕到时候被我告上高堂,体验一把阶下囚的新鲜待遇吗?’
‘将来的事就交给将来的我去考虑,况且不过是动用了一点点算力制作这么一小段动画,我可不信到时候顶点先生会怪罪下来。行了,给我好好看着。’
‘行行行。’
敷衍应答了事,陈银川脚下一点,带着身下的木椅轻飘飘地飞向那块荧幕,随后掏出一杯气味奇怪的咖啡翘起二郎腿等待着动画的播放。
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我整个什么活出来,怀揣这样的心理,陈银川看向那块闪烁不定的荧幕。
只见一个头上顶着“陈银川”三个大字的二头身小人一蹦一跳地从荧幕的边缘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张画满花花绿绿涂鸦的纸张,在那张像是儿童的即兴表演般的奇怪纸张上圈出几个区域,不时在旁边写上些什么。
凝神看去,陈银川勉强认清了上边歪歪扭扭写着的几个蝇头小字——云江市、新姚市、天武市。
就在这时,ai停下了动画的播放,在陈银川疑惑的眼神中,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教辫,随后身形一阵闪烁,眨眼间便来到了荧幕之前,手指一滑,荧幕上的那张地图便在第一时间化身为清晰的卫星影像。
‘咳咳,听好了,第二次任务将分为三个阶段进行,分别需要你前往云江、新姚、天武这三个城市中协助当地的幸存者处理一些难题。’
随后他拿起手中的教鞭将荧幕上的三个城市连接起来,恰巧形成了一个近似于等边三角形的区域,接着说道:‘众所周知的是,在游戏关底boss的前方往往意味着精英小怪的存在,而母体也是如此。自苏醒以来,她便毫不停歇地在全世界各地到处撒播她的子嗣,而其中对人类的存亡影响最大的便是所谓的母巢,看这边。’
突然,老旧的放映机自己转动了两下,随后一张清晰的照片便被替换掉了先前的卫星图,扑面而来的便是近乎占满了整个荧幕的椭圆形血红色球体,两头尖中间厚的形态令它看起来就像是一颗脱壳的鸡蛋般眼熟,不过有所不同的是,在“鸡蛋”的蛋白部分密密麻麻地充斥着深红色的空洞,周边还生长着无数深红的血色藤曼。
在照片拍摄的那一刻,还能看到零零散散的变异体正从那深邃的洞里爬出。
‘如你所见,这便是丧尸母体苏醒后所带给人类的最大威胁。只需要足够丰富的能源,这些母巢便能以极快的速度成长,在其完全成熟之时便能接连不断地生产出强大的变异体。
哪怕在它最为脆弱的初生状态,它就已经能够掠夺除核能外人类目前所能利用的所有的能源,将这些能源充当食粮不断壮大自身,从而生产出更加强大的丧尸个体。’
ai叹了口气,挥动教鞭切换到下一张图片,被拍摄者却出乎意料的是一名面色惨白的人类。
只见他举起教鞭点了点上边的男人,随即开口道:‘如果我不挑明的话,你一定以为这不过是那位默默无名的战士,可惜的是,’
他再次挥舞起教鞭,禁锢的图片一下子动了起来,只见画面上的男子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拍摄者,忽然脸上隐隐冒出了微弱的红光,旋即毫无征兆地裂开巨口在拍摄者无声的尖叫中将他扑到在地。
坐在荧幕前的陈银川只能看到画面一下子天旋地转,在滚动了数十圈之后终于是停了下来,随后恰巧将那吞食“同类”的血腥场面完全录了下来。
‘这便是母巢最大的危害,它能够吞噬我们敬爱的战士,亵渎他们的身躯,将他们化作难以察觉的行尸走肉,这些伪装者们留有着身前的记忆,可他们的意识却被母巢完全把控。
凭借着几乎无懈可击的伪装,他们混入人群之中,并曾一度造成了多个抵抗军根据地的瓦解,故而我们将之叫做——窃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