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彻底黑透时,菜二娘才带着三姐妹疲惫的回来了,看过瑾宴的伤口,换过药。瑾薇也把粥煮好了,全家人围着灶堂里的余烬吃着晚饭。
瑾宴感到有些奇怪,怎么不点灯呢?非得在灶口吃饭,多热呀!
“大姐,怎么不点灯呢?在这里吃饭多热呀?”
“四弟,你不记的以前的事了,才会这么问,油多贵呀!点一回油灯,都够咱们家吃上好几天了!”
不是吧!这么穷吗?连油灯都点不起?
吃过晚饭,瑾宴在院子里遛达,实在是屋里太闷了。
瑾蔓拿着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看着瑾宴边走边运动,“四弟,你在干嘛呀!”
“三姐,我活动活动筋骨!”
“昂!”
瑾宴瞟了一眼瑾蔓,“三姐,你知道瑾宾为什么打我吗?”
“还能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赵怜儿?”
“四儿,回屋睡吧!郎中说你得多休息,伤口才能好的快!”蔡二娘关好栅栏门转头说!
“嗯,知道了,”
瑾宴躺在后炕边,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仿若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
瑾宴怎么也睡不着,耳边是蔡二娘的呼噜声,还有不知道那位姐姐的磨牙声!
宛若一场开在深夜的交响乐!可惜听众只有瑾宴一人!
自己以后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这个家目前看起来除了有点穷,其他也没什么!可以看出来蔡二娘很疼爱自己的儿子,姐姐们对他也很关心,就连六岁的草儿对他也是言听计从!
不知道赵怜儿是谁?听着像是个女的!难道是一场狗血的三角恋?可这个身体怎么看也不像成年了呀!还得找机会问一下这个身体到底几岁了?
时光如水,转眼几天过去了!瑾宴才真正见识到这个家到底有多穷!
除了刚穿过来的那天吃了一顿面条后,剩下的日子里顿顿都是粥,可怜的连个配菜都没有,有时候一小蝶的咸菜都成了奢侈品,用蔡二娘的话来说,盐多贵呀!绝大多数时候就只有粥!
瑾宴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当初草儿听到吃面条时,能高兴的跳起来,现在搁到他身上,他也能跳起来,跳的绝对比草儿还欢!
吃了好些天的粥,他感觉自己的都快变成粥了!软绵绵的。
这天吃过饭,蔡二娘就带着姐妹三个上地里锄谷子。
瑾宴也想跟着去,被蔡二娘一顿说,他哪里是蔡二娘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老实了。
他顺势与蔡二娘提了个交换条件,以后家里的饭由他来做,起先蔡二娘并不同意,因为村里男的没人干这个,被人知道是会被其他人瞧不起的!
可瑾宴非常坚持,他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呢!也不在乎那些所谓的男人面子!如果不让他做饭,他就去地里锄地,他让蔡二娘自己选,蔡二娘脸上带着诧色点头同意了。
堂屋的门大开着,瑾宴正打算做午饭,经过几天的时间,瑾宴对堂屋的黑暗已经能很好的适应了!
“四哥,草儿会烧火!”
“好,草儿来烧,但是要小心,知道吗?”
“知道,”草儿乖乖的坐在灶台边上的小板凳上,从地上抓起一把秸秆塞进了火口里,拿起地上的打火石,“啪”的一声,火口里的秸秆“呼”的一下着了起来,草儿拿着烧火棍往里一捅,着火的秸秆就被推到了灶堂里!
瑾宴站在灶台边上,边往大铁锅里下小米,边看着草儿熟练的烧火。不由的感叹: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呀!
实际上这并不能代表,他们的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可是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家里每一个人都是拼了命的努力,才勉强能够活下来!也只是活下来,吃饱穿暖都是奢望!
把米放进锅里,加了三大瓢水,盖上了锅盖,瑾宴弯下腰说:“草儿,四哥来烧火,你去喂鸡吧!”
“好,草儿这就去,”草儿从板凳上腾的一下站起来跑到了院子里!
瑾宴从秸秆堆里,摸了根白生生的秸秆叼进嘴里,看着灶堂里熊熊燃烧的火,思绪不觉飘远,从白五凤打伤都过去好几天了,二伯那边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大伯也只是来看过一回,被蔡二娘一顿输出,再也没有来过!
他们这里什么意思?打就打了,自己头上这伤就白挨了是吗?
当时自己着急回去是一码事,他们打人是另外一码事,这是真当我们家没人了吗?奶奶个腿的!
行,既然你们连点补偿都不给,老娘还不稀罕呢!等老娘头上的伤好了,老娘去把那个白骨精的脑袋也凿一个洞,哼!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瑾宴气的咬断了嘴里的秸秆!
“四哥,大伯来了!”草儿边跑边说,
“瑾宴忙把秸秆推到火口最里面,”站起身来,
“宴儿,好点了吗?”瑾山手里拎着一个篮子道,
瑾宴瞄了一眼篮子里的鸡蛋,“大伯宴儿好多了,劳大伯挂心了!”
“这个给你,这是你二伯给你的,”
老娘流了那么多的血,就值几个鸡蛋!这个抠搜的白骨精!
瑾宴眉眼冷了几分,“大伯,自从爹爹过世,娘带着我们姐弟几个艰辛度日,平日里多亏了大伯照应,这次宴儿受伤,娘辛辛苦苦积攒了许久的银子,也被拿来请了郎中。家中现在已经拿不出一文钱了,宴儿头上的伤还需上药,二伯拿来几个鸡蛋,就想将此事一笔带过,试问是否太过轻巧了些!”
“宴儿,大伯知道此事你受委屈了,可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这次就饶过瑾宾!他再有下次,大伯绝不轻饶!如何?”
“大伯,你也说一家人了,倘若不是看在瑾宾和我同是瑾家子孙,瑾宾和他娘现在还能好好的待在家里吗?假若是外人这么对宴儿,我早就去县衙告他去了,他不单单要赔我银子,他还得坐牢!”
瑾山瞠目结舌的直视着瑾宴,暗道这小子挨了一石头开窍了,怎么从沉默寡言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大伯,你去告诉二伯,倘若他们家不打算赔我银子,等我告到县衙,到时恐怕不仅仅是赔银子这么简单了!反正他们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在后!”
瑾山张着嘴,八字胡抖了抖,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转身离开了!连篮子也忘了拿!
草儿摸摸篮子里的鸡蛋,“四哥鸡蛋,”
“草儿去拿碗,今天午饭咱们吃鸡蛋!”
“哇哇哇,吃鸡蛋喽!四哥真好!”
瑾宴从篮子里捡出六个鸡蛋,洗干净后,放入了小米粥里,又往火口里添了一大把秸秆。
“草儿,过来看下火,四哥去院子里拔几颗菜去!”
“好,四哥你去吧,”
瑾宴端详着只有手指长的小白菜,拔了一把!洗干净后切碎,放了点盐,几滴香油,几滴醋,半勺酱油,拌匀!一盘清脆爽口的凉拌小白菜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