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宴一连窝在府里数日,也未想到什么好办法。
他每天吃过饭,就坐在树下,盯着枝头上的苹果发呆。
搞的蔡二娘以为他又跟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张罗着要去请个大神来看看。
被瑾蔓无情的驳了回去。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瑾宴再也没有迈出一步瑾府,仿佛在逃避什么?
瑾蔓对他半死不活的样子也不想再管,一气之下带着胜南回了凉州。
老皇帝下旨把他从四品宣威将军降为五品定远将军,并催促他尽快完婚。
田多为自家将军鸣不平,将军只不过想娶自己心爱的女人,老皇帝至于的吗?
将军这个四品……是多少次从尸山血海中爬起来,好不容易得来了,老皇帝轻飘飘的就抹去了。
一场清雪不期而至,苏攸宁看着窗外薄薄的清雪失了神。
都过去一个月了,瑾宴那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苏攸宁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敢这么不把圣旨当一回事。
难道真是自己强求了?
可自己又有何错?自己活了二十三年,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中意的人,凭什么叫她放手,她做不到。
草儿从门帘的缝隙中,看一眼石桌旁仰头看天的瑾宴,抿了抿唇。
她拿着一本书走出温暖的房间,“ 四哥 ”
瑾宴扭头看向她,“怎么了草儿?”
“四哥,我在书上看到一句话,不明白什么意思?”
“什么话?”
草儿指着书上的一行字,“就是这句,知其不可奈何 而安之若命。四哥这句话什么意思呀?”
瑾宴抬头看了眼草儿明亮的大眼睛,心里既骄傲又惭愧。
骄傲的是,草儿懂事了,都晓得借着书来开导他。
惭愧的是,自己两世为人,竟然还是如此懦弱,遇事只会逃避,既让家人担心,又对不起,和自己命运绑到一起的林幽和苏攸宁。
道理其实他都知道,只是穿到牛角尖里出不来罢了……
他既痛恨宁旭的不择手段,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自己从一个农家子,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难道还是逃不掉蚂蚁的命运吗?
凭什么?他一点都不想屈服。
可不屈服有用吗?据他所知,这次为了救他出天牢,三姐,桂太医,石大哥,林幽,苏攸宁,甚至还有宁旭,这些人都在老皇帝那里挂了号。
以后但凡他有点什么?这些人都会受他的连累。
反观他出来后,不但不感谢他们,还怨他们,自己不是属狗的呀!怎么见人就咬呢?
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如果要怨,只能怨他没有实力,混了几年依然是一只小蚂蚁。
皇权至上的时代,上面的人想踩,一脚下去就把他踩了个稀巴烂。
人家叫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枉他还洋洋得意的,觉的四品官还挺大呢,真尼玛可笑。
草儿担忧的看着,脸色变来变去的瑾宴。
一阵寒风吹来,枝头上唯一的一个小苹果随着风落了下来。
“砰”的砸在魔怔的瑾宴头上,他呆了一下,捡起手边干瘪的苹果,仰头望着光秃秃的枝条,眼睛逐渐变得明亮。
他腾的站起身高声道,“田多备马。”
正在房里烤火的田多,猛的,听见瑾宴在院里喊他,激动的手舞足蹈的跑向马厩,天知道他有多怀念被将军使唤的感觉。
空旷的街道上稀稀拉拉走过几个行人。
两匹马一闪而过,行人揉了揉眼,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
瑾宴看着眼前的小院,跳下马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正在小房里忙碌的林幽,听见院里的声响,撩开门帘望了过去……
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抬头冲她一笑,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颗小水珠,仿佛阳光一般闪闪发亮。
林幽不自觉的也随着他笑了起来,明明在他没来时,自己想了无数遍要离开他……
可他一出现,仅仅是对着自己一笑,自己就丧失了抵抗,那些想要离开他的想法,一瞬间跑的无影无踪……
瑾宴长腿一迈走进小房,一把拉下她撩着门帘的手,随手关上房门,紧紧的抱住她,在她耳边呢喃着,“我好想你,林幽。”
凉凉的气拂过她的耳垂,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脊椎骨直冲上头,她控制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
瑾宴担忧的看着她,“怎么了?是不是我身上太冷了,”他说完松开手正要往后退……
林幽扶着他腰上的手一用力,他没预防的扑到了林幽怀里,看着林幽近在咫尺的脸庞,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林幽看着他的笑,眼神一暗,情海茫茫,无人生还,就让自己随他坠入这无边的情海中,她张嘴堵住了他带着笑意的唇……
辗转缠绵……
瑾宴双眼发光,热情的林幽差点让他招架不住……
他看着林幽波光粼粼的唇,咽了口口水,手上一用力,打横抱起林幽,轻车熟路的进了卧房。
厅堂里的林卓和田多面面相觑,尴尬的无言以对,林卓不好意思的看向别处。
坐在林卓腿上的鹿儿歪着头,一脸茫然道,“卓姨姨,那个叔叔怎么又抱走我娘了。”
林卓嘴角一抽,“鹿儿,姨姨不是告诉过你,那个人是你爹,你怎么又忘了。”
“邦邦邦”
墙外传来的打更声,吵醒了床上的人,林幽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眼桌上的油灯,桌上的油灯闪着微弱的光,似乎在告诉主人,它的油不多了,她扭头看向怀里的人……
瑾宴像个孩子似的靠在她怀里,浓密的 睫毛动了一下,过了几息,又沉沉的睡去。
林幽嘴角勾起一抹笑,抬手摸了摸他坚挺的鼻子。
她知道瑾宴一直不好意思来见她,躲着她。
蔡二娘来看鹿儿时,和她说起瑾宴的现状,总想让她去劝劝瑾宴,可她知道,瑾宴现在并不想见她。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劝是没有用的,只能靠自己走出来。
瑾宴看起来脾气好,其实有时候别扭起来,天王老子也拿他没辙。
想到此处,她低头咬了咬他坚挺的鼻尖。
瑾宴眼睛眨巴眨巴的睁开了,看着上方的林幽坏坏一笑,“娘子,我是不是没喂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