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贞筠在容家老宅陪老爷子聊了很久,老爷子当然开心,道,“自己闺女都没这么贴心跟我说过几回话了,阿筠,你没事就多带晴雪来玩玩,反正晴雪也不上班,住进来了就住进来了,迟早的事。”
余娉婷说,“爸,他们还没结婚。”
“不是订婚了吗?”老爷子背着手。
“娉婷也是为晴雪着想。毕竟还没领证,传出去也对晴雪不太好。”
“谁敢乱说话?”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仍是威严十足,“要是有人介意这个,明儿就把婚事给我办了!”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余娉婷争辩。
“阿筠,你再坐坐,我身子骨不结实了,要去楼上打个盹儿。”
宋贞筠忙道,“老爷子身体要紧。”
容老爷子让余娉婷搀着他走。到了楼梯角,老爷子示意她下去。
“娉婷啊,”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你要记住,临安是临安,祁浩是祁浩。就凭着他这么多年仍不肯改自己妈妈的姓氏,这一点就足够有情有义。你不要把矛头对错人。”
“爸,我从来没想过要去伤害谁。”
老爷子说,“我知道你最听话,临安那臭小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容氏指望不上他。就看着阿成这回在国外能学到多少。”
余娉婷静默不语。
“你以为我糊涂了啊?”老爷子笑,“你才是我认可的媳妇,你的儿子就是我们容家第一继承人,这点我不会忘的。”
余娉婷走回外面草坪,“阿筠,我下午跟朋友约了展览,你要么自己再坐一会儿,等下老爷子起来肯定是喜欢跟你聊天的。”
宋贞筠站起来,“那我正好搭你的车出去。”
“你没开车来吗?”
“来了。就是我的司机,刚才临时给了我电话,说是家里头出事了。这不,我就让他开着车先回去吧。谁还没个着急的时候呢?咱们总要体谅一下别人的不容易。我搭你的车不会不方便吧?”宋贞筠突然想到这一点。
“哪里。”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怎么说?余娉婷面上依旧春风款款。
车子往外驶去,余娉婷说,“我先送你到家。”
“容太太从来是这么为人考虑呀?”宋贞筠话里有话。
余娉婷只是淡淡一笑。
“容太太以为我在担心祁浩么?”宋贞筠声音很柔和,“晴雪跟祁浩在一起,两大家族联姻,对容氏也是有好处的。容太太享有容氏股权,于公于私,都不会对祁浩怎么样。我担心他干什么?”
“你有话对我说?”
宋贞筠理了理头发,“你知道的,当妈的总是会担心自己孩子,怕他被人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我回答你之前,不如先问你一个问题。”
余娉婷烦人这样拐弯抹角,“你问。”
“你跟沈南天是恋人?”
果然,余娉婷的表情告诉了她答案。
“你也不用回了。答案我已经知道了。那天在墓地所有人都离开后,你却上前给他献花。本来你去献花也无可厚非,可为什么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呢?是你拉不下这个脸,还是这段关系,你没脸见人?”
“我跟他是过去的事。谁能一辈子只有一段感情?”
“我啊!”宋贞筠讲道,“门当户对才能长久。我跟如浩两个就是这样的。虽然婚前并没有太多对对方的了解,但是自从结婚到现在,我们一直很恩爱。你不也是吗?嫁给了容临安,我看你现在生活也挺惬意的。”
“我跟你不一样。”余娉婷道。她有自己的艺术馆。跟朋友约了去看展览,也是为让自己艺术眼光不退化,并不是无所事事只管家长里短的无聊主妇。
宋贞筠感叹,“确实不一样,至少我没有念念不忘的前男友。”
余娉婷扣紧了方向盘。
“据我所知,当年是沈南天甩了你的吧?所以你才会愤而转身嫁给容临安?可沈南天这个人也够自私的啊,为了让自己没有负罪感,反倒是把你丈夫情人的儿子养这么大,你说他是不是因为恨你才这么做的呢?”
“闭嘴!”
“呵呵,看来你对沈南天还是余情未了。”宋贞筠道,“你别这么惊讶,我宋贞筠有心调查,怎么能查不到点究竟?话到这份上了,我就实话实话,沈南天有个女儿,叫沈心怡,我不喜欢这个姑娘,你想办法让她离开榕城。”
“我凭什么听你的?”
“可以不听啊。要是我让容临安知道你曾经跟他的手下有一腿,不知道他会怎么看你?别说你不在乎他怎么看你,你总得为自己儿子着想的。“
“祁浩也是容临安的孩子,但他毕竟不是亲生儿子。女人呐,有时候为了自己孩子,还是得付出一点。我相信对付一个小姑娘,应该不难?”
余娉婷已经猜到始末,“所以你儿子喜欢上了沈心怡?”
“那是暂时的事!”
“阿筠,有时候我真的挺佩服你的。”
“佩服什么?”宋贞筠一脸警惕。
“两面三刀,跟老爷子说话的时候能让人如沐春风,可背地里恶毒起来,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恶毒?”宋贞筠冷笑,“我只不过是想要我儿子拥有最好的人生,他沈南天那种人的女儿,配不上我们家!”
余娉婷把车停下来,“请你下车。”
“你什么意思?”
“你这样的人,让我不齿。”
“你——”
“下车。”余娉婷不再看她。
宋贞筠面子上挂不下去,磨磨蹭蹭下了车,却还是不甘心,“你就不怕我把你跟沈南天的过去告诉你老公?”
“去啊。”余娉婷摘下墨镜,“阿筠,我不妨提醒你一句,做事之前,先要做好背调。否则下次碰到别人,你还是这么被动,很丢脸的。”
宋贞筠是彻底糊涂了,可就这么被晾在半路,她很不顺气,二话不说掏了电话给容临安打过去。
余娉婷干脆下车,等在一边。
三两句话下来,宋贞筠愤恨地看向她,“余娉婷,你厉害!”
“过奖。”她重新戴上墨镜,上车,开车,一气呵成。
总有东西瞒不住的,不如找个闸口顺便泄了。
那一天沈南天劫持容临安后,她就把自己与对方的过去说了出来。为的就是不让容临安追究其他人。
有时候看起来毫无目的的替他人着想,到最后却是救了自己一招。如果不是她那时候自己的坦白,而是任宋贞筠揭穿这一切。容临安那不肯吃亏的性子怎么会轻易翻过。
她这里无人能讨去便宜。可是那个人的女儿呢?
余娉婷有些烦躁。